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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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見過鳳陵公主之後,董亦勳又來過鬱以喬家裡好幾回,他沒有端出高高在上的尊貴姿態,和每個人都相談甚歡,尤其是和周易傳。他們談生意、聊時局,說到興起處,還要合夥做生意。
堂堂的王爺做生意,不是很怪異?
士農工商,士為首、商為末,就算將軍府光靠朝堂俸祿不夠用,需要做生意賺銀錢,也只會讓手底下的家奴去經營,主子絕不出面,可他竟不介意這個,願意和周叔叔一起出面做生意。
至於事情進行得如何,鬱以喬並不清楚,況且還沒進人家的門就先調查人家的身家,未免有手伸太長的嫌疑。
不過“食為天”的生意越來越上軌道,而沒了鬱家這層顧慮,二孃可以大大方方坐鎮“食為天”再加上有小何叔在一旁幫襯著,周叔叔也就不必把太多的時間耗在那裡。可這段子,周叔叔還是忙得足不點地,不難猜出,他和董亦勳的合夥事業已開始進行。
二孃又被皇太后召進宮裡三次,每次董亦勳都讓董伍親自接送,因此皇帝、皇太后都曉得楊二孃、她和董亦勳的關係,而文成侯府的陳年公案也就被搬上臺面,不再隱瞞。
皇太后喜歡二孃,也喜歡大娘和三娘,在知道秦宛音居然是御史秦大人的親妹妹後,益發同她親近起來,及至鬱以喬出嫁,皇太后也賞下玉如意和金元寶百兩替她添妝。
聽說,當曹氏知道“食為天”的老闆居然是被她趕出侯府的三個女人,氣到幾乎吐血,她心有不甘,以為那間鋪子是王爺給的饋贈,既恨王爺送錯人,更恨她們無恥,敢收下屬於侯府的大禮,因此接連上門來鬧過幾回,卻都被董壹、董貳手底下的人給擋在門外。
提到董壹、董貳這兩塊鐵板似的人物,大何叔倒是喜歡他們的,經常在院子裡點撥他們武功,偶爾還拿著書冊對他們指指說說。
剛開始,她還以為那是《九陰真經》之類的武功寶典,後來有一次經過他們身邊多聽上兩句,居然發現大何叔在同他們講解兵法。
大何叔居然懂得兵法?太神奇了!
不過在這個時代,人要出名不容易,更沒什麼網路爆紅的事蹟,不知多少英雄人物一世碌碌而為,卻沒被人知曉。
一一
,董亦勳和鬱以喬的親人們越來越
悉,他們對董亦勳的疑慮也漸漸減輕,只不過女婿再好,那裡還是將軍府,大門大戶,規矩多、長輩多,自然要事事上心。
於是出嫁前這段子,三個娘急巴巴地訓練起準新娘來。
子一天天過去,盛夏遠離,
來秋涼,
親的
子眼見就要來臨。這
,董亦勳套了車子,過來接了鬱以喬往侯府去。
前兩,秦宛音為她備下的嫁妝已先一步送進將軍府,低調地從後門直接抬進董亦勳住的耕勤院。
侯府那邊是別指望他們能給什麼嫁妝了,事先董伍已經探得,曹氏摳摳省省,只願意拿出十八抬,且細查一番,上頭多是製劣貨。
在將軍府裡,隨便嫁個一等丫頭也得備下三十六抬禮,這等備嫁,掃的不只是侯府的顏臉,也是往將軍府臉上打巴掌。
董亦勳私底下問她,“你會不會覺得失體面,要不,我再給補上幾十抬?”她不同於一般女人的反應,回答,“有沒有聽過財不白?有沒有聽過樹大招風、米多招蟲,錢多招賊惦記著?你若是銀子多,不如全換成銀票讓我貼身收著,幹麼去亮那個相、爭那個體面?人啊,不要表面風光心底苦,寧可關起門來吃燕窩角翅,也別出門當散財童子。”這番話稱了董亦勳的心。他也想低調,如果小喬的嫁妝強過莊氏,
後定有排頭吃,既然他們得住在將軍府而非王府,能少一事是一事。
董伍過來,領著紅菱、紫荷到外頭候著。
臨行,鬱以喬回頭,再看這間破落院一眼。三個娘留在另一邊屋子不肯過來,怕會心疼不捨掉眼淚。她有些遺憾,但她當然明白她們不想在大好的子落淚,就算心疼寵了十幾年的丫頭,就要嫁作人婦…
董亦勳的大掌壓上她的肩頭,低聲說:“放心,很快就會回來的。”他沒打算帶她到文城侯府歸寧,這裡才是她的孃家。
“什麼意思?”她問。
這次,他卻不說話了,只是牽起她的手,輕輕擁她入懷。鬱以喬微微一愣,仰頭望向他,卻望進一雙含笑的眼睛裡。
“明天,你就是我的子。”他解釋自己唐突的行為。
鬱以喬垂下眼睫。是啊,明天就得將蘇凊文徹底放下,從此一心一意跟著此生良人,但願自己不是所託非人,但願他不會教自己後悔太深。
看見她的沉默,他幽默道:“看起來,對我還是不大滿意。”
“不是不滿意,是…心慌。”她壓壓自己的口。
董亦勳點頭,他理解。
“放心,一切有我。”他們上車,董亦勳向她伸手,她沒有片刻猶豫便握上他的手、坐到他身邊。
他環起她的身子,心底有說不出的滿足。他想她,越來越想她,天天想、想,想擁她入懷、想把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他不明白,為什麼對她的
情來得又猛又快,
烈到令自己措手不及,但他確定自己的心,確定他想她、要她,永不分離。
茶樓那回脫口而出的話,讓他時刻反省自己。
在記憶中,他似乎沒對哪個女人有過相同的心情,於是他刻意找藉口到她家裡去,越是相處、越是發現,愛上她就像是理所當然。
然後,他和她的家人漸
悉,他越來越喜歡那裡,一個可以不必隱藏想法、可以放鬆心情、可以高談闊論、直覺表真心的地方。那是他在將軍府無法享有的自在與愜意。
他冰封的心像是被誰鑿了個,暖暖的陽光
入,一點一點照耀融化,讓冰冷的水添入新溫,裡頭的魚蝦全鮮活起來。
他這才曉得,原來喜歡一個人,也可以被反省傍反省出來。
他經常往她家裡跑,漸漸地也有了自己的想象,他想象為孩子建立起一個這樣的地方,讓他們無憂無慮地成長。
“我發現你家院子裡的桃樹很奇怪。”他隨口抓來話題。
“你發現了!”望住他,她眼裡有滿滿的喜悅。
“嗯,我發現上頭有兩種不同的葉子。”
“說得對。我把李子給嫁接到桃樹上面。”前輩子的阿嬤很喜歡園藝,但家裡就這麼大,她只能在陽臺上面種點東西,直到阿嬤得到阿茲海默症,失卻照顧,綠陽臺轉為枯黃。
嫁接是她從那裡學來的手藝,她不確定自己做得對不對,直到李子枝葉在桃樹上安身立命,長出一叢鮮綠。
“嫁接?那是什麼?”
“我先在李樹上頭取一段枝條,然後以桃樹為砧木,從上面削下一段技葉,再將李樹枝接在上頭、綁緊,在外頭塗上溼泥,緊緊包裹起來,經過一段時間,若那枝條活下來、長出新葉,就代表嫁接成功。”
“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想想哦,一棵桃樹可以結許多果子,可它幾乎是在同個時間結下果子,往往多到吃膩也吃不完,只能放任它掉在地上,是不是很可惜?如果上頭能結不同的果子、並且在不同的時節開花、結果,一來果子不會費、二來我們可以嚐到不同的水果。”
“可分明是不同的種類,李子怎能在桃樹上開花結果?”
“當然可以,只要桃樹能夠提供李子足夠的養分水分,李子不但會長大,還會回饋鮮美果實。人不也是同樣的道理?我和大娘、二孃、三娘沒有半點血緣關係,但她們疼我、寵我,用最完整的愛來灌溉我、支持我,讓我健康平安長大,後,我定將回饋以綠蔭,為她們擋去風雨。”她在表達一件事,即便她出嫁,也不會不管不顧孃家。
但董亦勳卻把重點著眼在前面幾句上頭。
“可以嗎?人真的可以無私地寵愛疼惜和自己無半分血緣關係的孩子?”他有幾分動容,看著她,想從她身上看到答案似的。
她理直氣壯地回應,“當然,我家的娘不就是最好例證。”
“也許,天底下只有你的娘會做這樣的事。”
“不,情是相處出來的,絕不是依靠血
裡面的東西維持的。”她說得斬釘截鐵。
他還想再多回上幾句,然而車廂外頭傳來敲叩聲,董伍在外頭低喚,“主子,文成侯府到了。”他們將馬車停在一段距離外,董亦勳扶她下了馬車,看一眼已經等在前頭的紅菱、紫荷,凝聲低道:“明天,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