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代的事都代好了,不是她看重身外物,但這些嫁妝是她後的安命財,不捨得丟開。於是,她花大把心思將箱籠整理得妥貼穩當,再把銀票貼身收藏。

每到夜裡把銀票拿出來,發覺它們溫熱溫熱的,自己都覺得好笑,可能是人在慌亂時總想抱住一些東西,即便是一把稻草也是好的。

表面上,她依然晨昏定省,雖然不管中饋,但家裡的大小事需要幫手的,她都沒有推辭。

她的生活過得規律,每天領著孩子到鄭允娘屋裡讓他們培養情,鄭允娘雖然對待孩子不熱絡,卻也溫和有禮,至少孩子不害怕她,也不討厭在她跟前待著。鬱以喬傷心,但她不讓人看出傷心。

旁人不知,紫荷卻是明白的,隨侍在她身邊多時,怎分辨不出她心事沉重?她是笑的,但笑容敷衍成分居多,像是演戲似的,卻又演得漫不經心。

她老是在夜空裡尋找北極星,問她為什麼?她說:因為北極星可以為人指點方向。

主子…已經不再是她的方向了嗎?

她像在計劃什麼事似的,又老是恍神;她看起來很忙,卻總是重複做同一件無聊事;她看起來不急,但自己知道,她早已經是無頭蒼蠅,心靈找不到依歸。

少夫人問她,“風箏斷了線會怎樣?”她回答,“會墜地。”少夫人搖頭說:“只要風力夠強,它便不會墜地,而是遠離。”這種充滿傷的對話,時時出現在她的生活裡,於是紫荷出現不祥預——主子將要失去少夫人的心了。

鄭允娘在做小衣裳,幾個孩子圍在桌前練字。沒人知道鬱以喬在堅持什麼,為什麼非要把五個孩子和她拉在一起,為什麼非要孩子在她跟前練字讀書,而鄭允娘明白,卻不願意說破。

她放下針線,悄悄地看向鬱以喬。是的,她存下非分妄想,她希望將錯就錯,董亦勳是個風良善的男子,或許在皇帝賜親之後,他願意給她一口飯吃,願意成全她和孩子。

她看著鬱以喬正拿著書,靠在軟榻上。

她真羨慕她的自信篤定,羨慕她能夠控自己的命運,更羨慕她的瀟灑自在,若是換了旁的女人,怎能不哭不傷不焦鬱。

可是她沒有,自始至終她是一派的雲淡風輕,若不是傳言她與王爺恩愛齊心,她會以為她本不在意這段婚姻。

事實上,鬱以喬並沒有鄭允娘想象中的雲淡風輕,她只是做出決定,決定不委屈自己。

她討厭潑婦、討厭妒婦,更討厭成天到晚心機算盡,只求男人一個無心青睞,所以她不允許自己待在這樣的環境,不允許環境將她改造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女人。

所以,哭可以,在夜裡;傷可以,在別人看不見的角落裡。

哀愁也行,但不管是什麼情緒,她都不允許自己落入下乘,不允許自己爭風吃醋、醜態現盡。

抬頭望向窗外,她看著窗外老樹,想起自己嫁接的桃樹。

那次回孃家,董亦勳牽著她的手在樹下比劃。

他說:“你覺得在這裡架個鞦韆怎樣?”她沒應,他又繼續道:“大娘說想種一些菜,我們把屋子給拆了,鋪上泥土,把這邊的屋子成菜園如何?”那天下午,他規劃了很多事,也不知是隨口說說,還是認真的,但他眼裡有兩簇火苗在跳躍,望著她的眼神滿是專注。

但她和他不一樣,她分心了。

不管他說什麼,只是笑著、只是點頭,她所有的注意力全在掌心的那抹溫暖,她承認自己有點小罪惡,但他的掌心讓她想起蘇凊文,她的阿董、她的工作機器人、她的英雄。

她知道這樣不厚道,在丈夫跟前想起別的男人。

她以為自己和阿董有緣有分,以為她的穿越是為了讓他們之間的愛情重生,誰曉得,她會嫁給這樣一個男人,並且欣賞他、愛上他。

她總是自以為是,以為就算奇蹟沒有發生在她和阿董之間,至少她能專心和這個男人白首一生,可是她的“以為”一次、兩次被推翻,一回、兩回被截斷。

她已經無法判定,什麼事會成真,什麼事會中途改變,只能阿q地想著,或許人生就是一連串改變的過程。

她多少有些埋怨自己的,雖然董亦勳變節,她也無法對他心存怨懟,是因為生存在古代的關係吧,男人對於女人有更大的支配權,並且,他們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她承認是自己的問題,因為她習慣站在顧客的立場想事情。

“第一次見到王爺那年,我十三歲。”鄭允娘突如其來一句,拉回她的心神。

轉頭,她望向鄭允娘那張美得讓人無法別開眼的臉龐,她真的很美,美得令人無法對她心生惡念,自己不得不同意,美麗的女人總是容易讓人卸下防備。

“我的帕子被風吹到枝頭上、掛在那裡,上頭繡的戲水鴛鴦在風中飄蕩,我羞紅了臉,卻無法可想。這時王爺來了,輕輕一躍,替我取下繡帕。

“人人都說他風,說他未成親,家裡的通房丫頭就多到令許多男子臉紅,但我看不見他的風,只看得見他的溫柔、他的輕聲安、他的溫柔體貼。那時他說,如果我爹孃允許,他要娶我為。”很漫的公子千金後花園相會,雖然梗有點老,但在這個女孩子單獨出門都是踰矩的古代,能在後花園相會,已經是美到不行的事。

她差一點點就接著問:然後呢?

但鬱以喬忍住。這個故事不管怎麼發展,事實已經造就,結論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她有什麼好質疑的?

“可惜我的爹靠錯邊,新帝登基,他入罪下詔,我成為罪臣之女,再匹配不得將軍府的大少爺。我怨恨過命運,遷怒過自己的父親,但再多的埋怨都改變不來事實,我真的沒想過,多年之後我們還會相遇,並且結下這段緣分。”

“所以呢?你打算告訴我什麼?”鬱以喬淡淡一笑。說話的目的是溝通,或者達到某個目的,她不認為這樣的話題能夠增進大小老婆的情誼,所以她這番話定有其他目的。

“我想讓姐姐明白,能夠有目前的境遇允娘已是心滿意足,不會有非分要求,但願姐姐肯給我一個棲身之處。”

錯了,這些話你不該對我說,你應該對王爺說,是他決定你的未來,不是我。”至於她的未來,她習慣自己做決定。

“聽聞王爺與姐姐情深意重,若是姐姐容不下我,我不知該如何自處。”這是著她給承諾?鬱以喬理解她的處境堪憐,明白她的身不由己,但不管是“理解”或“明白”都無法讓她在愛情面前放下身段。

對不起,她辦不到,寧為玉碎、不願瓦全,她與她,註定無法在同一個屋簷下取暖。

倏地起身,她問孩子們,“字寫好了嗎?”

“寫好了!”董禹襄第一個放下筆,她始終覺得五、六歲的孩子拿筆寫字很可憐,不過這個時代的男人就得受這等磨練,她幫不了他們,只好放寬自己的原則。

見大哥寫好,幾個小孩飛快把剩下的空白部分填滿,也跟著放下筆。

董瑀華拉住鬱以喬的手說:“娘,我們回去吧,吃過飯、午休後,就做科學實驗。”

“耶!”董禹寬大叫一聲。

整個將軍府除了鬱以喬,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什麼叫做科學實驗,但孩子們愛死了科學實驗。

董禹寬握住她另一隻手問:“今天要做什麼實驗?”

“玩翹翹板吧。”

“是前幾天,娘讓下人去做的那個東西嗎?”

“是啊,等你們做過實驗,娘再想法子在院子裡一座翹翹板,讓你們有空的時候去玩。”

“太好了!”董禹襄用力拍手。

玩過鐘擺定律後,院子裡多了座鞦韆,這會兒又有新玩意兒,他的眼睛瞬間發出光采。

幾個孩子簇擁著鬱以喬離開鄭允孃的房間,走出房門那刻,她回頭,誠摯地說道:“如果你真的期待一個生存空間,或許你該試著對孩子用心,王爺很在乎他們的。”鄭允娘垂下眼睫。她這是在幫自己?

皇上的耳目眾多,鬱以喬的一舉一動盡納入皇上眼中。

皇上知道她沒有吵過鬧過,沒有昂過,知道她默默地在替自己鋪路,皇上說她是個妙人、是個值得男子付出心思的女子。

所以她是不是該儘早斷了非分妄念,以免希望越大、失落越深?

又或者…再拼搏一回合?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