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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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先去了菜場,鳩明夜備好紙筆,準備寫沈落霞這個月收的保護費數目,結果她只是去買菜的,在菜場還很受歡,沈姑娘長,沈姑娘短的。

“怎麼買菜這種事,都要你親自負責嗎?”他們從菜場離開後,鳩明夜好奇地問。

“本來是不用,但今天正好要來這邊,也就順便了,能自己做的事,為什麼要麻煩別人,廚娘要做的事也很多。”這麼想想,在沈家幫忙的人就那幾個,其中一個跑腿的小四還是個孩子。

小四說他是個孤兒,一路乞討到太合鎮,在還剩一口氣時被沈家老爺帶回了家,之後就一直留在了沈家。

每一次來這個鎮上時是個晚上,之後就一直沒出過門,這還是鳩明夜頭一回仔細地觀察這個不大的鎮。

事實上,這裡比他想象的要來得熱鬧,也要來得安寧,中午,沈落霞帶他去一間街邊的小鋪吃牛麵,要不是上面的老闆那張面孔太過眼,鳩明夜都快忘了這鎮中藏有許多馬賊。

那老闆不就是那天的那個叫虎六的大漢!

虎六看了他一眼,也沒理他,只把面放到沈落霞眼前時,順便說:“頭兒,這個月是二十兩。”

“知道了,比上個月好了些呢。”沈落霞點點頭,“還有說了多少次,別再叫我頭兒了。”虎六繼續去作他的面,鳩明夜好奇地盯著那鍋前大漢黝黑的背影,試著將他和那天凶神惡煞的人聯繫到一起。

“有什麼好看的,快吃,吃完了還得去別處。”沈落霞吃得很急,但動作十分秀氣,“一會把銀子數記在帳上。”

“什麼數?那二十兩?”鳩明夜猛地醒過悶來,這就是讓他記的帳啊!

他家也是做生意的,對於記帳這種事,他已經形成固定印象,怎麼也沒想到街邊連個頂子都沒有的小攤販,也要記帳!

“嫌少?”

“哪有!生意嘛,都是從少到多的!”鳩明夜低頭吃麵。

“是很少,但總會好的。”沈落霞喃喃自語道,望向這條街道,這條街有數家這樣的小攤販,“前年官府改道,太合鎮正位於這條路的必經之道,這裡的人總會越來越多,多到只靠著賺路人的生意,也能養活自己一家老小的地步。”

“不做馬賊了?”

“你想說劣難改?”

“我沒那麼說。”鳩明夜看到她眼中閃閃發亮,那是一種懷有無限期望的光芒,她不是在說漂亮話呢。

只不過那晶亮的眼,放在那張消瘦的臉上,看上去格外叫人心疼。

真怪了,他竟然會心疼?

鳩明夜歪歪頭,在戰場上的這些年,他知道太多人只是為了能有一口飯而參軍,然後連個名字都沒來及留下,就死在了戰場上。

看慣了這種事的他,到如今還會有這種為某人某事而心疼的覺?忽地,他笑,因為這並不是什麼壞事呢。

“鳩明夜,你知不知道自己正笑得很噁心。”

“因為我高興啊,而且,我還要做一件更噁心的事。”說著,他夾起面裡的丸,在沈落霞眼前晃了晃,說:“看到沒,這是我碗裡的丸,然後我把它…放進你的碗裡!”丸掉進沈落霞的碗裡,他還在旁邊鼓躁著,“一定要吃掉啊,不能費,不然虎六會傷心的,懷疑自己手藝不行,你要給下面人信心才是。”

“神經。”沈落霞掃了他一眼,挾起那丸就咬了一口,還連吃了好幾口面,吃得很帶勁的樣子。

哎呦!都忘了她是在馬賊群裡長大的姑娘了,那可不是普通的姑娘,怎麼會在乎從爺們碗裡挾出的東西!

該遺憾嗎?看她為氣他似地更加大口地吃著,鳩明夜笑得好開心。

一下午,鳩明夜都跟著沈落霞在鎮上各處轉來轉去,其實記帳的事並花不了很長時間,可沈落霞總是不能順利回家。

賣蔬菜的和賣水果的吵了起來,順手都把刀了出來,非要拚個你死我活,她到了,也了刀,那兩個漢子便都停了手,還一個勁地說好話陪不是。

王家嫂子大病初癒她要去看,陳家媳婦鬧著要回孃家她要去勸,她說,當年他爹帶著這些人來到太合鎮時,太合鎮只是個被人廢棄的小鎮,什麼都沒有,這些人跟著他爹留了下來,他們都是她的家人。

等到頭快要落下,忙得像陀螺一樣的沈落霞猛地停住,轉而往家趕。

她走得很快,可後面並沒有什麼在追,鳩明夜跟著她莫名其妙地回了家,他都忘了自己原是打算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溜走的,結果看她走了他還拚命去追,生怕追丟了一樣!

經過他所在的跨院,沈落霞吩咐人看好他後,自己急忙忙地也回了房間。

夜半更深,鳩明夜在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裡總在想著白天的情景。

加上這些天從小四那套來的話,他對於這鎮上馬賊的印象已經完全改觀,曾經他們真的是馬賊沒錯,跟著沈落霞的父親幹著沒本錢的買賣,也曾遭官府圍剿,索及時逃走,沒造成太大的傷亡。

沈落霞的父親帶著弟兄離開了山中的據點,知道回是回不去了,而另一處藏身的地方又哪是那麼好找,當時的沈父已經萌生了解散這幫兄弟,各自去做正經營生的打算,明瞭這種吃了這頓沒下頓的活,不是長久之計。

在這樣的契機下,他們發現了這座被廢棄的小鎮,當時官府還未修那條新路,小鎮地處偏遠土地又不適合耕種,鎮上的人大都遷去了別處。

馬賊在這裡重新安頓下來,沈父認為這是個契機,將這視為老天給他們的一次機會。

經過三年的努力,馬賊的習未改,可很多人已經漸漸適應了,這種不能大魚大,但起碼得已溫飽,不用整擔心自己沒命回家見老婆的子,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的頭兒,沈落霞的父親舊病按發,在一個夜裡無聲無息地去了。

沈落霞自小受父薰陶,自然而然接下了這個“頭兒”的位置,但她輩分畢竟不夠,幫裡很多她要叫叔叔伯伯的人又怎麼會服她?更別提還有部分人一直不滿於這種市井小民的生活,這下,帶頭的人一死,這些人的不滿也跟著發出來。

沈落霞一個年輕姑娘,憑著一股的“拗”勁,硬是了下來,想想還真叫人佩服。

鳩明夜想著這姑娘,將來要如何應付這一堆堆的事,想得竟然失眠了…

真是怪了!他從上翻坐起來,看外面已近子時,自己仍無一絲睡意,反而起了無以名狀的焦躁。

他起身喝了杯水,越發的清醒。

她的事與他有什麼關係?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瞎心了,難道真是閒出了問題?

推開門,兩個守在門外打盹的面孔眯開眼皮瞧他。

“茅廁。”他說他們點點頭,又睡著了。

說到底他又不是他們的敵人,說是客人還差不多,這些人對他的看守已經是走走形式,鳩明夜並沒去茅廁,得到這些看守的信任,自己的腳又好得差不多了,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再留在這裡,事情會大大地不妙,具體怎麼不妙他也不清楚,總之就是有這種覺。

他本想去馬房,可出了跨院,人就停住了。

怎麼會這樣?他抬頭看天,再望向直對他的那間屋子,這個時間,沈落霞的屋中還亮著燈?

那窗內透出的燭光是千真萬確的,光內並不見人影。

“真是個勤奮的姑娘。”他想,她大概是在對帳之類的吧。

他本該在乎的是,這姑娘沒睡,那會不會對他的逃跑大計有影響,但實際上更引他的是,姑娘的房中怎麼會傳出呻

那聲音很輕很輕,要不是他耳力不錯加上此時夠靜,離這麼遠,他又怎麼注意得到。

那細聲的呻是隱忍的痛苦,難道這就是她每晚早早回房的原因?鳩明夜自認自己的好奇心在孩童時期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可他仍忍不住朝沈落霞房前走去。

那呻聲越發清晰,站在她的門前,就算不用心也能聽得清楚。

“誰在外面?”凌厲的喝斥聲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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