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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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將軍不要過謙,我已聽人回報,令公子參與挖了一個巧妙的壕塹並擋住了高句麗人的攻城車,這可是大大的功勞,我定當奏明皇上!”糟了,一聽到壕塹二字,顧邊城臉略變。一直偷瞄顧邊城表情的石老將軍生怕他不認賬,壞了兒子
命,趕忙說:“這都是二郎手下的智慧,犬子只是從旁協助,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而已。”
“喔?”燕秀峰果然很興趣“邊城手下能人眾多啊,這回又是哪位將軍立功?”不等顧邊城開口,石老將軍急急地說:“是個叫水墨的小夥子,別看長得秀氣,真是智勇雙全啊,可惜…”他話未說完,就
地察覺到燕秀峰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可惜什麼…”外面不時響起鞭炮和鑼鼓的聲音,那是知道圍城解困,敵人已潰逃的百姓們在競相慶祝。這間客棧位於城西一處安靜之地,客人們早就四散逃走,老闆父子和小二們也都被臨時徵用,只有女眷留了下來。王佐早就探明瞭城中情況,特意選擇此處作為驃騎臨時行營,而不是將軍府。此時除了躲在後院的老闆娘和她兩個女兒,還有
在茅廁里正擔驚受怕的石羽,整間客棧已被驃騎全部控制,再無外人,明哨暗哨,各司其職。
“呃,這是什麼?”水墨覺得自己的眼珠子一個勁兒的發脹。手中的布料柔軟又光滑,鮮的石榴紅
,上面
繡著一隻白梅,手工很
細,如果拿回現代鐵定能賣個大價錢,可現在水墨只想將這玩意兒撕個稀巴爛。
“兜肚啊,”謝之寒半歪在軟榻上,翹著二郎腿,手裡還拿著個梨子在啃,看見水墨暴突的金魚眼他笑得越發開心“你既然讀書識字,想來出身不會太差,不會家裡連兜肚都穿不起吧?”看水墨面紅耳赤偏又不敢發作的樣子,謝之寒覺得原本酸澀的梨子也變得美味多了。說起來自打認識了這小子,不,是這女人,自己心裡總是“不”現在終於逮到了機會,不戲
她一番出出氣,他就不叫謝之寒了。
看著水墨咬牙切齒地站在原地不動,謝之寒將啃乾淨的梨核彈出,正在琢磨自己該如何是好的水墨只覺得耳邊微風掠過,一抹溼意擦過了耳垂兒。
“啪,”梨核兒掉在了她腳下,水墨摸了下耳朵,有些不滿地看了謝之寒一眼。
“你要是不肯自己穿,那我幫你穿好了,”謝之寒戲謔地說。水墨不火氣上湧,之前還覺得他是在拿自己開玩笑而已,現在這話聽起來卻像是不折不扣的調戲。水墨臉
一沉,抬頭想開口,卻看見謝之寒的表情和他的語氣完全不同,雖然還在笑,但那種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威嚴卻讓水墨把話嚥了回去,想了想才問道:“出了什麼事兒嗎?”謝之寒微微驚訝於水墨的
,但臉上絲毫看不出異樣,只是懶洋洋地說:“不管你是因為什麼理由從軍,天朝法令,女子擅入軍營者,殺!”最後一個字說的極慢,燈火下他雪白的牙齒閃著微光,水墨哆嗦了一下。
見水墨畏懼,謝之寒哼了一聲:“雖說你為天朝也算立下不少功勞,可都城裡那些老夫子們未必會饒過你,更不用說那些…”謝之寒頓了頓,笑容裡帶了幾分不屑:“那些巴不得驃騎軍出狀況的人,你可是顧將軍親自去掉賤籍並帶入驃騎的,若是有人彈劾說他戰場之上還私納妾婢,你的神將大人可就麻煩了。”雖然聽見了謝之寒話尾裡的調侃,可水墨已無心反駁。她來天朝的時雖不算長,但這裡男尊女卑的社會弊病已再瞭解不過。就像水手不喜歡女人上船會帶來晦氣一樣,軍隊也不允許有女人出入,那些不得不存在的營
也只能紮營在後方,和牛馬糧草在一起,被男人們視同軍需消耗,半步也不能接近主營。水墨曾親眼見過一個年輕貌美的營
仗著上官寵愛,竟然不顧森嚴軍規踏入大營,結果被那個她以為已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的男人,用馬活活拖死了。
當時是水墨和魯維還有王大幾人負責收屍,一想到那個曾經如花般鮮麗的女人變得殘缺的身體,水墨下意識捂住了嘴。
“所以,你趕緊換上這身衣服,我們送你離開這裡,正好這松巖城的守軍都能給你作證,你跌下城牆,生死不明,也省的我們再另想借口,徒授人以柄。”說完,謝之寒翻身而起,不再看水墨一眼,向屋外走去,門關上了。
屋子裡忽然變得空蕩蕩的,怔怔地站了半晌,水墨長出了一口氣,男也好,女也好,走也罷,留也罷,從來就不是由自己說了算的。不管怎樣,顧神將和謝美男還是想救自己的吧,不然他們何苦費事,一刀將自己砍了,問題全解。想到這兒,水墨拿起放在一旁的軟布,沾著早就備好的熱水擦拭著臉龐。
“嘶…”一抬手,肘部就傳來一股痛楚“該死的李振,”水墨喃喃地詛咒了一句。之前顧邊城已幫她看過,李振的辣手並沒有讓她骨折,只是扭傷而已。明知道痛,也沒辦法讓人幫自己換衣,驃騎都是男人,自己的身份又萬萬不能讓外人得知,水墨只好著冷氣,齜牙咧嘴地換衣服。
剛把上衣的帶子解開,正要脫下,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謝之寒俊秀的臉了一點點出來:“若是很痛,我不介意幫忙,”說完他立刻關上了門。
“嘭”的一聲,顯然什麼東西砸到了門上。跟著就傳來水墨的呻“啊,手,好痛…”
“哈哈哈,”謝之寒大笑著轉身離開,早已趕回來的羅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人寧願貓在門外半晌就是為了招惹這一下?
謝之寒早就看慣了羅戰的棺材板兒臉,他走到院門口,笑嘻嘻地一拍羅戰肩膀“還是女的好玩,回頭得跟酒罈子商量一下給她下點什麼藥,可別一覺醒來,她又變成了那個無趣的小子,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是,”謝之寒的瘋言瘋語羅戰好像本沒聽見,他略躬身回答:“末將本想混在敵軍後翼好見機行事,可白將軍的手下來的甚快,那個趙君正又不知內情,主動
去,我只能退回。”
“唔,”謝之寒邊思考邊說道:“陽盛府都督劉成乃是宰相張雋陶的遠房親族,而相府和帥府一向不太和睦,也罷了,讓劉成和白勝兩個去心,不管這次高句麗為什麼突襲松巖城,現在這個結果已算難得,戰禍沒有擴大,只是苦了邊境上的百姓…”謝之寒烏黑的眉
輕皺。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謝之寒和羅戰循聲望去,顧邊城正大步向這裡走來。謝之寒笑說:“二郎,這話引人深思,不過真不像你說出的話,若是讓外人聽到,恐怕又是一番口舌。”顧邊城走到近前,伸手示意羅戰不必行禮“辛苦了。”雖只有三個字,羅戰卻很明白他,只點點頭。顧邊城這才對謝之寒微笑著說:“這不是我說的,只是聽到你剛才的話想了起來。”
“喔?”謝之寒來了興趣:“那是誰說的,倒要見識一下,能有這等見識者,非凡品也…”誰說的,顧邊城不想起那
在林中宿營,水墨教魯維識字時所念的這幾句詩,他問:“阿起,石羽呢?”顧邊城的不答反問讓謝之寒一怔,跟著他就反應過來:“有什麼不對嗎?”顧邊城有些無奈地
了下臉上的疤痕“石老將軍為了自己兒子已不顧一切,他把水墨的功勞給抬了出來。”謝之寒問:“不是決定讓水墨‘死’嗎?”顧邊城搖搖頭:“我還來不及說這話,他的手下已來通報,聲稱見到水墨生還,看來他一直在監視著我們的行動,幸好我來不及說,若不然,燕帥定會懷疑你我動機。”謝之寒眼瞼微動,一抹怒
從他眼中滑過。他特意讓水墨先行迴轉城中,以為趁亂不會有人注意變裝的水墨,沒想到還是躲不過有心人的追蹤…。
“這麼說,就算我們讓水墨恢復女兒身,跟著那個戲團一起撤退也不可行了?”羅戰沉聲說道。松巖城因為被突襲,正好有一個前來賣藝表演的雜耍戲團被困在城中,現在雖已解圍,不要說這些外來人,就是本地的富戶們也決定要暫時離開這危險之地,誰知道高句麗人還會不會殺個回馬槍。
“非但如此,燕帥對水墨的計策很興趣,石老將軍似乎為了討好我們,更將水墨的英勇表現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看來他想以此抵消他兒子在戰場上的惡行,燕帥決定親自召見水墨問詢一二,言稱如果屬實,不吝嘉獎。”說到這兒,顧邊城眉頭也皺了起來,抬眼問道:“水墨人呢?”正在評估事態發展的謝之寒沒有言聲,羅戰無聲地指了指對面的房門,顧邊城下意識扭頭看去時,門吱呀一聲開了。水墨眉頭輕蹙地整理著衣衫往外走,沒吃過豬
也見過豬跑,這衣服大概怎麼穿她還是知道的,只不過現在女子的服飾有點偏向唐代風格,抱衣齊
,裙
高束,外套窄袖小衣,權勢及富貴之家的女子還要披錦
。
謝之寒這身衣服是從老闆娘女兒那裡要來的,自然不是什麼綾羅綢緞,他讓留了一個銀錠子就當是買的。那年方二八的女子見了謝之寒之後連動都不會動,只會面紅耳赤的渾身哆嗦。按照王佐私下裡的玩笑話,若是謝大人肯對那小妞笑笑,別說一身衣服,就是要她那身皮都會毫不猶豫地扒下來送給大人。
穿慣了裹得嚴嚴實實的軍衣,突然了半拉
脯出來,總讓水墨
覺涼颼颼的,彷彿衣服沒有穿好。可不論再怎麼往上拉,這抱衣也變不成套頭衫,水墨只能將外衣繫緊。剛一開門,忍不住打了哆嗦,雖然已是
天,但地處東北方,身上這套衣服仍不能抵禦寒氣,屋裡溫暖倒還好些。
鼻子抬頭看去,這才發現顧邊城和羅戰都回來了,他們正扭頭看著自己,沒人說話。
正埋頭盤算的謝之寒覺到了異樣,他慢慢轉回了身,雖是一身
布衣裙,但仍能顯出水墨纖細高挑的身材,頭髮沒有盤髻,而是編了一條
的烏黑髮辮垂在背後。因為一直扮男裝,她並沒有劉海,反而
出了她潔淨的額頭,愈發襯得她眉清目朗,幾絲碎髮飄散在耳際,
出的肌膚顯得細白柔膩。女裝突顯了水墨女人的一面,但偏偏她又有著一股與眾不同的英氣,不似一般女子的柔弱婉轉,明明表情裡帶著幾分不自然,但眼神依舊清亮直率…
之前在李振大營並未看的清楚,謝之寒現在只想著,驃騎軍這麼多明漢子,怎麼會以為她就是他呢。顧邊城不自覺地撓了下手腕,那上面的紅疹想來已經消失了,雖然有所
覺,但若不是此次進城時…“我說我月事來了,你們信不信啊?”那時她是這樣說的吧,周圍都是驃騎兄弟。看著對面有些不安的小女子,顧邊城的臉竟微微一熱,她真敢說啊。
羅戰摸了一下際,那裡有一個小小的瓷瓶,他和水墨在水道里掙扎之時,無意間纏繞在他手指上的三個男人都看出來水墨好像越來越不自在,想來女人終究都是羞澀的吧,哪怕歷經戰場廝殺。顧邊城剛想開口解圍“阿嚏!”水墨一個沖天噴嚏就打了出來。她
溜了一下鼻子,苦著臉道:“你們看完了嗎?能進屋嗎?這衣服有棉襖沒有?”
“咔噠,咔噠,”馬蹄的敲擊聲在安靜的清晨彷彿能傳出很遠,一個馬隊正安靜地前行著,雖然人數眾多,但沒有談,而且涇渭分明。初升的旭
照亮了天邊,朝霞漸漸淡去,馬隊中可以清楚的辨別出鐵甲和黑
戰袍的區別。
位於隊伍中央的是一輛裝飾美的馬車,馬車旁邊護衛的騎士們面無表情,遠處天際忽然傳來一聲鷹嘯,隊伍中有不少人抬頭看去,領隊的校尉孫超有些疑惑,轉頭想喚手下過來。他身側的一個騎士忽然笑言:“孫校尉,此處離松巖城還有多遠?”
“大概有五的距離,”孫校尉恭敬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