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陰影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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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著移動頭部，但卻無法動彈；他試著不顧痛苦地扭動身軀，想擺脫緊綁的繩子，卻發現自己被牢牢地綁住不能動。他反地咳出另一口血，而他的生存本能好不容易才讓那團溫熱的體通過住嘴巴的布，免得自己被它噎死。

全身支離破碎的布瑞南，祈禱著這場折磨可以快點結束，就算結束意味著死亡。但他當然不曉得，自己正戴著一隻魔法戒指，而他很快就會被再度治癒。

凱德立一面翻著普世和諧之書的書頁，一面專心聆聽著腦海中誘人的歌曲，本沒想到晚餐或其他任何東西。這本書再度提供了他庇護，趕跑了艾福利及魯佛的影像——他們那天早上又來看凱德立，並且也再度被他突兀地拒絕掉——以及重壓在這年輕教士肩膀上的其他惱人難題。

在德尼爾之歌的甜美保護之下，凱德立一點也覺不到那些重量，反而坐得直的。當他的手沒有在忙著翻動書頁時，他將它們往旁邊伸開，就像丹妮卡在萌智圖書館時教過他的冥想動作技巧。在那時，這些動作只是簡單的運動而已，但現在，歌曲洩過他的每個動作，凱德立覺到一股力量，他的內在力量，在他的四肢動。

“我把你的晚餐帶來了！”他聽到布瑞南從身後叫道，而且從這名年輕人的音量聽起來，布瑞南可能已經叫了很多次，而且之前可能還用力地敲過門了。凱德立相當困窘，闔起大書，然後轉身面對這名年輕人。

布瑞南的眼睛大睜。

“抱歉。”凱德立道歉地說道，他無助地望向四周想找尋可以蔽體的東西。他的上半身赤著，肌發達的口與肩膀閃著汗水，而他上起伏的肌——才因近來一面閱讀一面做冥思運動而有所消減——則因剛才的活動還在顫抖著。

布瑞南迅速回復鎮定，甚至還將晚餐盤上一條巾丟給他，讓他可以擦拭身體。

“看起來你很需要吃頓晚餐。”鬼魂表示“我不曉得讀書這麼費力氣。”凱德立對這句俏皮的回答輕笑出聲，雖然他有點困惑布瑞南會說出這些話。這名年輕人已經看過他讀書的狀況許多次，而且也有好幾次是像現在這樣見到他在做冥想動作。

“你帶了什麼來？”凱德立問道，看見那個細細長長的包裹。

鬼魂笨拙地著這個物品，仍然不確定這名年輕教士是否在等待它。

“它下午剛到。”他解釋道“我想大概是魔法師送來的吧。”他解開包裹，然後將這支緻的手杖給凱德立。

“對，貝利薩瑞。”凱德立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他順暢地揮舞著手杖，測試它的平衡，然後隨意將它丟在上。

“我幾乎都忘記了。”他說道，然後帶著明顯的諷刺加上這句話“不曉得我那位魔法師朋友將什麼偉大魔法放上了它！”鬼魂只是聳聳肩，雖然他暗地裡咬住了自己的下，非常氣自己竟然決定把這顯然已被遺忘的禮物送來。

凱德立對這名年輕人眨眨眼“反正我也用不到它，你知道。”

“誰也說不準戰鬥的需要何時會降臨。”鬼魂回答道，將托盤放到凱德立的小桌上，然後開始擺放銀製餐具。凱德立好奇地打量著他，沒料到這名情衝動的年輕人會用這麼嚴肅的聲調說出這麼不像他的反思話語。

這名年輕人將有鋸齒的刀子拿在手中一會兒，離凱德立的膛只有幾寸遠。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這個危險的影像突然令凱德立心神一凜；無聲的警告在他心中響起。這名年輕教士將它們甩開，就像擦掉前的汗水一樣輕易。他理智地告訴自己，他只是想象力太發達了。

歌曲在凱德立心裡的角落唱著。他幾乎想轉過身去確定自己是否還讓書打開著，但他沒有這麼做；他沒辦法這麼做。陰暗的影像開始在布瑞南瘦削的肩膀上成形。

歐羅拉。

因為某種自己也不理解的原因，凱德立再度覺到那種不可理喻的可能:布瑞南正在想著要用那把刀攻擊他。

突然間，布瑞南把刀掉落在托盤上，笨拙地著小碗及小盤子。凱德立並沒有放鬆；布瑞南的動作太僵硬，也太緊張了，彷彿布瑞南是刻意表現得彷彿沒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凱德立什麼也沒說，但卻用雙手握住掛在脖子上的巾兩端，他的肌繃緊而且預備好。他並沒有專注在這名男子的特別動作上，而是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他的肩膀上，在那個醜惡地、咆哮著棲息在那裡的陰影，黑的爪子在空中劃過。

歐羅拉。

歌曲在他心中的遙遠角落唱著，在他眼前展現真相。但還是個新手的凱德立仍然不知道自己力量的來源，不曉得自己是否該信任它。

凱德立不太認得這個陰暗影像，只曉得它跟他在路上的行乞者肩頭所看見的可怕東西類似。他覺到那裡暗藏著惡，在面對當時的行乞者時跟現在都這麼覺得，也覺到這些影像是從惡的思緒所產生。一想到布瑞南剛剛才拿著一把刀，而只要輕輕一揮，那把鋸齒刀就會刺入凱德立的口，這些受就讓凱德立放鬆不下來。

“請你離開。”他對年輕人說道。

鬼魂抬起眼睛望著他，相當困惑，但這個表情再度讓凱德立覺得不太對。

“出了什麼事嗎？”這名瘦瘦的年輕人無辜地問道。

“請離開。”凱德立再度說道，他的怒視一點也不妥協，這次這些話中帶著一些魔法的力量。

令人驚訝的是，這名年輕人頑強地站在原地。布瑞南肩膀上的陰暗影像消散了，而凱德立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誤讀了訊息，或許這些陰暗影像表示的是其他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