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珥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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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以後,我出了院。我沒有給許弋打電話,他的電話也沒有來。這周晚上的工作是在一個咖啡店裡賣蛋糕。每天晚上9點到11點是蛋糕特賣的時間。我站在廣告傘下面,向來往的客人兜售。
等蛋糕快賣完時,雷聲響起。我看看天空,急匆匆地開始收攤。
一個聲音說:“把剩下的都賣給我。”我低下頭,轉身打算離開,可是他從身後一把鉗住我的手臂,把我扳過來。
我的天,這可是在大街上。儘管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我也知道他就是許弋。我始終不忍注視的這個人,他就是許弋。他來了,我在劫難逃。
他輕輕地擁住了我,嘆息說:“李珥,怪了,我想念你。”他的擁抱是那樣那樣的輕,若有若無,我手裡最後一塊蛋糕應聲而落。也許是殘留在指尖上的油讓空氣中忽然有了愛情的味道,於是我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良久,他放開我說:“跟我走吧。”我傻不啦嘰地跟著他,我們並肩走在將近夜午的上海大街上。這一帶不算繁華,再加上快下雨,路上已經沒有太多行人。雷聲和風聲一起起來,十一月的梧桐樹葉子還算密,在揚起的風裡發出急切的絮語。
17歲的自己,曾經多麼渴望與他這樣並肩前行。我微微側目,看著他拔的鼻子,一剎那
到恍若隔世。
又走了一會,他還沒有停且沒有方向的樣子,我停下來問:“我們去哪呢,再晚我就回不了學校了。”許弋停下來,漫不經心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天空。接著他迅速把我拖到樹下,用和夢裡判若兩人的柔軟的目光盯著我,一個字咬著一個字地說:“李珥,做我的女朋友!”雨水,就在這時候,滂沱地降臨。
我用力把他推開。
我的手一下子被他緊緊攥起來,放在口,動彈不得。雨水打在我的髻上,我拼命閉上眼,把自己的頭搖得彷彿中咒。
他緊緊地,也如中咒一般把我得不能動彈,一個勁兒地說:“答應我吧答應我吧答應我。”我受不了。不顧一切地俯向他,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起來。
他始終都沒有動一下,連顫抖都沒有。我的髮髻終於散落下來,一定是很醜陋地耷拉在我的腦袋上吧,就像一隻剛剛降生的章魚那樣的醜陋。
我哭了。
我終於還是哭了。我哭著用我的舊跑鞋狠狠踩他,它還是兩年前那雙,在大雪裡踉踉蹌蹌動的那雙。他的手稍微鬆開一點,我便把它
出來。
“做我的女朋友吧。”他還在說,不過他的聲音已經變得溫柔,緊抓住我的手也終於放開了。我捂著腦袋蹲下身來,我懷疑我自己是在做夢。
朦朧中他把我背起來,往學校的方向奔去。朦朧中,我又聽見他說:“我是不會喜歡你的。”朦朧中,吧啦抱著我瘦瘦的身子站在一邊,許弋被無數只腳踢倒在地上,他的腦袋正冒著汩汩的鮮血…我的腦袋又重又疼,一切的一切,都像被扔進一鍋開水裡一樣,肆無忌憚地在我的腦子裡滾動起來。
天翻地覆,不得安生。
“來,雨太大了,我們到那邊去!”他一面喊著把我拖起來,拖到了一家商場的屋簷下面。替我拍打著身上的雨水,其實這樣的拍打是徒勞無功的,因為我們兩個人的身上都已經完全溼透了。
我冷得發抖,突然想菸了,於是我請求他:“給我一
菸吧。”在心裡寥落的時候,我總會想起吧啦
菸的樣子。她站在舞臺上低
淺唱,然後她走下臺來,寂寞地低下頭點燃一
菸,火光照亮她臉的一剎,彷彿點燃所有的溫暖渴望。
許弋問我:“你說什麼?”
“我想菸。”我說。
他從口袋裡把煙掏出來,雲煙,自己點了一,又替我點著了。我顫抖著,煙很快就熄滅了,許弋再過來替我點,我推開了他。他的手突然扣住了我的五指。我下意識地把手移開,他又伸過來一把把我撈住。我轉過頭去,他嘴裡含著煙,固執地把我的腦袋扳正。
我覺得自己矯情。於是情不自地在心裡派出一個小人。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你願意不願意聽我說?”
“我不願意。”
“我爸爸,因為貪汙,坐了牢。”
“我知道。”
“媽媽得了癌症,去世了。”
“我也知道。”他朝著我咆哮:“你這個小妖,你到底還知道我一些什麼,你說你說!”我絕望地說:“許弋,請不要這樣。”我
到言語的無力,在他的面前,我瑟縮著什麼話也說不出。
許弋平靜了一會,抬頭對我說:“你是一直愛我的,對不對?你不會騙我,對不對?”我還是沒有說話,把頭別向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