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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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丁醫生的家很寬敞，但東西凌亂，這是單身男人居家的通病。譚小影進屋後本能地選擇了單人沙發坐下。她沒有坐長沙發，也許是以前在酒吧和丁醫生並排坐在一塊兒留下的陰影吧。當然，她這一刻的選擇並沒有經過思維，可見哪怕最輕微的創傷記憶也是能滲入人的行為中的。

丁醫生對她的到來很高興，但顯然有些意外。他在譚小影對面坐下，隔著一段距離聽她談12病人的夢給她帶來的困惑。

“這沒有什麼。”丁醫生聽她講完後說“病人進醫院後都有種死亡恐懼。12的病人做這種夢只是潛意識中的一種恐懼。”

“可是，她怎麼知道她住的病上死過一個女病人呢？”譚小影追問道。

“這只是她的猜測了。”丁醫生說，“她不可能知道如你說的林曉月死在這裡的事。她只是動過一個念頭，嗯，這病上死過人吧？這種一閃而過的念頭也會進入夢中的。”

“哦。”譚小影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並且，這個叫玲玲的病人做這個夢，還有的意識在裡面。”丁醫生說話時著譚小影的眼光，她趕緊將眼光調開了。

丁醫生繼續說道:“據我觀察，這個女孩正在熱戀，因為她的男友來看她時有一次鑽進了她的被窩，被護士查房時看見過。但是，最近幾天她的男友一次也沒來過醫院，因此她就做了這個有人擠上來的夢。”

“可是，她夢見的是一個女人呀，而且睡下後發現是個冰冷的死人。”譚小影不敢苟同丁醫生的這個分析。

“夢是變形的。”丁醫生說“做夢的人肯定有需求，但是又得不到，所以夢見的對象是錯位的。”本來，譚小影是帶著恐懼與惑來諮詢丁醫生的，因為玲玲的夢說明林曉月的魂靈在各處出沒。她只是還沒給丁醫生講鄭川遇見的事，她覺得這樣講後一切會更復雜。沒想到，丁醫生以“需求”來解釋這個離奇的夢，雖說對一個醫生來說，從夢分析人的是正常的事，但譚小影聽來仍覺得有點不自在。

“是每一個健康的人的正常需求。”丁醫生還在借題發揮“如果壓抑了它，它就會以夢的形式反映出來。所以，滿足需求對人的健康有好處…”

“好了，我要走了。”譚小影打斷他的話說。

“你有點緊張？”丁醫生望著她說“我知道你對去年死在醫院的林曉月印象很深，所以在她住過的病房發生這種事使你胡思亂想，其實，誰相信真有魂靈這個東西呢？放鬆一點，我給你倒點水喝。”丁醫生沒等譚小影接受便進廚房倒水去了。譚小影有點進退兩難，她坐在沙發上，慢慢地掃視了一遍這間房子，在衣帽架上突然看見一件女人的內衣，她有點好奇，剛剛走過去細看，丁醫生端著兩杯可樂出來了。

“那是我的一個女朋友的衣服。”丁醫生髮現了譚小影的觀察，大大方方地解釋道“她有時住在我這裡。”

“你們快結婚了吧？”譚小影隨口問道。

“為什麼要結婚呢？”丁醫生反問道，他將一杯可樂遞給譚小影，她正口渴，很快就喝光了。

“其實，女孩子也用不著早早地就想著結婚。”丁醫生坐下來說道“按自己的願望生活就行，重要的是要快樂。”譚小影無法呼應這種談話，她腦子裡想著的還是林曉月走進病房的樣子。但她的思維很快中斷了，她到渾身燥熱，臉頰也開始發燙。她在沙發上動了動身子，用手撐著額頭。

“你不舒服嗎？”丁醫生說“到我的上去躺一躺吧。”譚小影沒有回答，她面容緋紅。丁醫生扶起她時，她竟身不由己地跟著他走到邊去了。

她躺在上，意識模糊，只是到慾望之火燒得心裡發慌。她轉臉望著屋內，丁醫生消失了，浴室裡有“嘩嘩”的水聲傳來。這一刻，突然閃現的理使她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事，她掙扎著下了，跌跌撞撞地走到門邊，開門後走了出去。她走上樓回到自己的家後衝了個冷水澡，然後靠在頭糊了一會兒，這樣才慢慢清醒過來。

事情非常清楚，她喝的可樂裡被下了什麼藥。丁醫生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她捂著臉哭起來。本來，她對丁醫生有著好的，可兩次相處，他將一切都毀了。

這是個講究效率的世界。他在她身上看見，他不願在之外費時間。或者，他已喪失了談情說愛的能力，因為戀愛是世界上最遲緩最沒有效率的事。因而，人們用酒，用狂放的音樂，用離的燈光，用神秘的‮物藥‬來加快兩**往的進程。

夜已深了，譚小影給小菲打了個電話。她悶得慌，想和小菲聊聊天。可不巧，小菲正在值夜班，她說有一個病人要搶救，不能與她說話了。

譚小影放下電話，正準備睡覺，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是丁醫生上樓找她來了嗎？不會，他是個對一切無所謂的人，被追求的女孩稍有躲避他就不再糾纏，他無心費時間。

“誰呀？”譚小影問道。

“是我，老秦。”是守太平間的秦大爺，他來找她做什麼呢？譚小影開了門。

秦大爺進門便說:“陸地將我養的貓偷走了。”譚小影無比驚愕。她和陸地往期間，陸地常到醫院裡來，和院裡上上下下的人都搞了。他幫護士推過病人，和清潔工聊天。有一次幫護士推死者到太平間時，還和秦大爺認識了。後來，他來醫院等譚小影下班時，無聊中便去秦大爺那裡喝酒，他說守著太平間喝酒真是刺。沒想到，譚小影和他斷了往來後，他還到醫院裡來亂竄，可是，他偷秦大爺的貓幹什麼呢？

秦大爺是個孤老頭子，為工作方便，就住在太平間隔壁，平時和人少有接觸。他個子矮小，雙頰凹陷，沉默寡言的樣子，陸地不知怎麼和他往上了。

秦大爺說，他從來認為陸地是個好小夥子。今晚他來時，天剛黑，秦大爺說你又來陪小影護士了，他說不，我是來看看你的。他還給秦大爺帶來一瓶酒。秦大爺便留他喝酒，這個冷清的地方有人陪讓秦大爺很高興。喝酒期間，外科病區送過來一個死人，陸地還和秦大爺一起去隔壁房裡安頓屍體。過後他們繼續喝酒。可是，陸地走後，秦大爺發現他餵養的貓不見了，而且放在屋角的貓籠也不見了，他這才想起陸地喝酒時看見那隻白貓趴在門邊，便說過想要這隻貓的話。秦大爺不同意給他。沒想到，他趁秦大爺不注意，還是將這隻貓帶走了。

“那隻貓陪著我好幾年了。”秦大爺說“他要那隻貓去幹什麼呢？”譚小影為陸地的行為到非常氣惱，但又不完全相信陸地會這樣做。她說我明天問問陸地，如果真是他帶走了貓，我一定讓他給你送回來。不過，會不會是那貓自己跑丟了呢？秦大爺說不會，因為貓籠也不見了，只能是陸地帶走了。

秦大爺走後，譚小影關上房門，到陸地的行為很蹊蹺，不要說偷貓了，只是跑到醫院來和秦大爺喝酒，就足以讓人到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