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六章誰思誰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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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五天的飢餓使胃變得,她強迫自己儘量多吃一些。然而,忽然出現的油膩還是讓凌宣熙吐得昏天暗地,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可第二天,她照常吃對方準備的東西。
這樣的子大概又度過七天,她見到了半個月裡的第一個人。
那個時候,她正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看月亮,忽然傳來的開門聲讓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是緊接著她便聽到了有人進門的聲響。抬頭望去,看到那個人的瞬間,她驚訝地說不出話,那人臉上的歉意是如此得明顯,明顯到她看著看著,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原來是她,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凌宣熙笑著笑著,悲傷就從心底蔓延開來。可是笑聲卻越來越大,到後來,連她的身體都情不自地顫抖著,咳嗽聲一下連著一下。
來人沒有說話,從進門開始就低著頭,不敢直視凌宣熙的目光。她聽到凌宣熙咳嗽時上前了一步,卻也止於那步。或許是因為內疚,她的身體也跟著一起輕微地顫抖。
三年多前,凌宣熙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巴黎。
那時,她似乎遇到了就業危機,剛拿著簡歷從一家公司灰頭喪氣地走出來,天空中飄著小雪,她站在原地,抬著頭,用簡歷阻擋星沫雪點墜入眼睛。她的表情很難過,眼神裡透出的卻是不會妥協的堅定。
這樣的神情幾乎一下就引住了從對面咖啡店出來的凌宣熙,當時她正與bruis道別,
謝他贊助自己的第一場走秀。兩人說說笑笑地從二樓下來,凌宣熙在轉彎處見到了仰起頭的doris那是凌宣熙第一次見到她——那個跟兩年前的自己,有著相似眼神的女孩兒。原來,bruis也見到了她。那天他的背道而馳,自己以為他並未留意,不難猜測,其實他沒有錯過她們後來的
談。
看著doris小指上那截長長的指甲,凌宣熙想起自己曾因這雙修長的手沒機會學習鋼琴而到惋惜。初遇時她眼裡的意外、患難中她堅定的陪伴、成功後她難掩的喜悅…越來越多的記憶湧現出來,點點滴滴地,讓凌宣熙在度過了這幾天的經歷後,體會到了哀莫大於心死的滋味。
這是她第一次開口質問別人,她的嘴角留著淺淺的弧度,語氣算不得冰冷,神情卻諷刺而嚇人,“我可曾虧待過你?”用力絞著衣角,doris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那天中午,我離開工作室要去寺廟的時候,你告訴我說平時走的路堵得厲害,還特意指了一條不常走的路給我,其實是故意安排的吧?”凌宣熙知道doris聽得出來自己問的是哪一天,因為話音未落她便明顯地後退了一步,聲音雖然很小,可是她仍然回答了一聲是。
“所以…”凌宣熙忽然說不下去,她緊緊地閉上眼睛。身體剛恢復兩三成,強烈的情緒波動讓她有種恨不得立馬昏死過去的衝動。她醒來那刻便知曉自己定是忘記了什麼,卻不曾想過記憶這般傷人。
檀木香,檀木香。紫檀木的工藝品可不正是那個男人喜愛收藏的東西之一麼。這麼想來,前幾待的房間應該就是紫檀木的收藏室吧,1公尺5左右的紫檀木
,大概是在她到之前才特意加上了席夢思和被子,真真是一個隨
的男人,也真真是傻得天真的自己。她天天看著這雙手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遞水、換飯,卻不留意到這雙手的主人分明替自己工作已過三年。
她還是閉著眼睛,不想見到眼前之人。她覺得自己的難受甚至多過了父親給出的傷害,口悶悶地透不過氣來。doris就像是她的學生一樣,從最初對設計的一無所知,到現在可以在她不在的時候臨時頂替指揮走秀。她看著這個人的進步、成長,以及心態上的變化,卻在最後,
來了這樣的結局。如果可以,她真的再也不想見到這個人,不想再說一句話,可心中的疑惑還是應該解開。凌宣熙緩緩地開口,語氣中多了幾分沙啞,“doris,你老實回答我,當初在巴黎,你站在雪地裡的失意沮喪,是一場刻意的安排嗎?”若不是那一刻的相似神情,她知道自己不會如此悉心栽培一個人。
“不…”
“所以那天,你後來也見到了bruis,”她頓了一下,“然後就被他安排到我身邊?還是說你們其實本來就認識?”
“不,不是這樣的。”doris不知該從哪裡開始說起,她急急上前,臉漲得通紅。她知道自己對不起凌宣熙,可也曾在那個男人面前爭取過。努力收起情緒,doris低著頭,似是自言自語般說道:“我告訴過他不能在這個時候讓你離開紀營長,你一定想要親眼見到紀營長醒來;我告訴過他一天只給三杯水實在太少,你的身體會受不了;我告訴過他你沒有吃我們準備的食物,可…”
“謝謝你的爭取,”凌宣熙不想再聽,提高分貝打斷,“那麼,給我一個理由。”說話的同時她已經收拾好所有情緒,從地上站起來,直視著doris的眼睛。
她的語氣是平和的,甚至稱得上溫柔,可是這副瘦弱的身體下傳遞出來的凌厲目光,仍然嚇得doris連連後退幾步,一時回不上隻言片語。
凌宣熙卻似乎明白了什麼,她看著doris目光中的星點閃爍,知道這個女人曾認真地為自己著想過。只不過啊,女人大抵都逃不過愛情吧,即便那個人不能回報同樣的情。她背過身子,看著遠處的月
,臉上的無奈盡顯,“doris,你愛他。”她的語氣很肯定,也沒想要聽到回答。她側過身看回doris,“doris,這幾年我從未讓你為難過,現在也只問你一個問題,今天以後,你就當不曾在我手下做事,我們兩人,”片刻的沉默,似是很艱難地開口,“我們兩人就相見陌路、各安天涯吧。”
“cynthie…”doris忍不住落下淚來,又因著心有芥蒂而無法再上前一步,她想解釋更多,最終卻化成一句,“cynthie,我不是故意要背叛你的。”真真是我見猶憐的畫面,凌宣熙嘴角弧度偏向右邊,她想起了那個健碩溫暖的男人,不知何時,自己已經習慣像那人一般微笑了,“他有沒有對博殊做什麼?”
“沒有,他,”似有難言之隱,doris猶豫再三,只是重複,“沒有。”
“謝謝。”她知道,要是bruis沒有從中破壞的話,那個男人肯定能夠醒過來,他那麼堅強,一定可以。
“doris,能夠麻煩你一件事嗎?”八天前,紀博殊從昏狀態中甦醒過來,他睜開眼後看到了穿著白大褂、一臉笑意的邱宸。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什麼,就聽到一個女人驚呼的聲音,然後餘光瞥見她忽然跑出房間的身影。這個婦人大概就是凌宣熙口中的趙阿姨,他雖然從未見過,卻仍肯定。只是躺了這麼多天讓他覺得渾身都提不起勁兒,口中還戴著氧氣罩,怎麼好像快要死了一樣。
他不悅地皺起眉頭,這個平時常有的動作竟然讓他有些不適。邱宸已經收起笑容,擔心地看著他,言又止的樣子。不過兩分鐘,醫生很快就陸陸續續地走進了房間,沒有給他開口詢問的機會。
這不是紀博殊第一次受傷,也不是唯一一次徘徊在生死邊緣,可他卻史無前例地到難熬。他的宣熙出事了,軍人的直覺告訴他,邱宸剛才想對自己說的事情跟凌宣熙有關。
他安靜地等待醫生的檢查,等他們離開後邱宸重新回到房間。
“你行啊,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還能醒過來。”邱宸揶揄著搖起頭,“渴不渴?躺了這麼久,一下子也不能吃什麼。”他倒了杯溫水,阻止紀博殊開口,“先喝杯水潤潤喉,不要急著說話。”紀博殊難得這麼聽話,他順著邱宸的手喝了好幾口水,嗓子確實乾澀。他又喝了一口,停頓幾秒,才慢慢開口問道:“宣熙是不是出事了?”聽到問話,邱宸放杯子的手一頓,隨即笑著說:“哪能啊,大嫂身邊護花使者多著呢。”本是一句玩笑話,紀博殊卻似想起了什麼,“paul是不是來過?”
“你知道?”邱宸有些意外,雖然醫生說紀博殊很有可能是有意識的,能聽到外界的聲響。但他畢竟一動未動,也沒有過任何反應,要讓自己相信他能夠聽見他們說話,難免有些勉強。
“聽到了一些。”紀博殊蹙著眉頭,看向他,“你老實跟我講。”嘆了口氣,邱宸頗為無奈地說道:“明明你是剛醒過來的病人,我居然還被你的氣勢給震懾到了,博殊,說實在的,我現在開始有點擔心帶走大嫂的那個人了。”見上的男人臉
越來越差,邱宸不再開玩笑,“大嫂不見第五天,我跟大嫂的朋友都派人找過,就是那個paul。”
“找不到人?”邱宸搖頭,“幾乎沒有線索,只知道她是在離開工作室後出的事。沒有離境記錄,奇怪的是,她的助理在第二天也不見了,paul後來說大嫂被帶去了法國。他的語氣很肯定,應該是有什麼依據,不過沒有多說。”他看向紀博殊,“博殊,你準備怎麼做?”
“去法國。”就知道紀博殊肯定會這麼回答,邱宸用力地拍了下紀博殊包著石膏的傷口,見他皺了皺眉頭,出一臉不悅的表情,連忙開口反問,“憑你現在這樣?就算能夠成功離境,估計也搶不到人。”邱宸到旁邊拿了一張紙,豎在紀博殊的面前,“你還是從明天開始先做復建,石膏應該也可以拆掉了。喏,這個作息表是paul那伴侶給你制定的。”paul那伴侶…好奇怪的稱呼,他一說完就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不過紀博殊看上去似乎不怎麼介意。
一天、兩天、三天、一個禮拜…
紀博殊每天天還沒亮就起,簡單地吃過早飯後開始做復建。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也知道如何控制調節。他的恢復速度很快,快到連主治醫生都說簡直就是奇蹟。可是他並不在乎這些,他只想快點見到凌宣熙,不知道她這些天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傷?
一想到這裡,他沒忍住狠狠地砸向扶手,疼痛的覺讓他更加麻木自責。紀博殊開始痛恨自己的不爭氣,營隊沒有他,季銘一樣可以撐起來,那麼凌宣熙呢?他曾信誓旦旦地說她的奢望都會成為現實,而現在,現實卻變成了最諷刺的笑話,分分秒秒都在嘲笑他的無能為力。
法國。他沒有去過那個國家,卻也知道是誰帶走了凌宣熙。這也是他為什麼肯答應留下來做復建的原因,那個男人不會像姜盛一樣,至少短時間裡不會。更何況,他相信他的女人會努力保護好自己。
這算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表現麼?餘光瞥見窗外的烈陽,紀博殊擦了下額頭的汗水,繼續做起了復建。
夕陽落下去了,空氣裡有了點點微風。凌宣熙看著無邊無際的天空,那頭還有天光的院落,一顆梧桐成了暗黑的剪影。
漫長的子,又這樣被撕去一頁。她覺得現在有如風燭殘年,天還未亮就睜開眼睛,然後慢慢地
來天黑。
仰起頭,天空是廣闊無垠的,可她卻成了籠中之鳥,只能安靜地等待籠子主人的到來。
凌宣熙知道doris把她的話一句不漏地帶給了對方,不然她也不會在第二天就被領到另一個地方,空蕩蕩的大房子,幾乎只有她一個人。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為她從未在屋裡見過其他人,可她的一三餐,都是定點被準備好的。
那天,她對doris說不想見到任何人,除了bruis本人決定來見她了以外,希望不要有別的人打擾。
她的要求隔天就被滿足,只是忽然轉移到另一座大宅的情況有點始料未及,她似乎已經不在巴黎。從房子往外看,可以看到遼闊地大海,碧藍碧藍的,就和天空的顏一樣。這裡給人的
覺像是一座小島,別墅內和外圍的綠化都很好,綠草茵茵的,完全就是一個世外桃源。
別墅內有大大的游泳池、網球場、養殖溫室,還有一側的三座小別墅,她去過一次,看上去像是招呼客人用的,設備相對簡單一些。別墅的圍牆很高,附近也沒有落腳的地方,她在這裡的幾天,已經思考過無數種能夠逃離的路線,可惜都行不通。
她從未在這般大的地方居住過,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可是面對這樣大的房子,她還是忍不住打心底裡發出嘆。從外部進入住宅,大概要經過1800英尺左右用鵝軟石鋪成的汽車道。真是像城堡一樣的存在,就連屋內都是高挑設計,每一層間的距離也有12英尺左右。
她曾在大門口旁看到過一個大大的木質牌匾,上面刻著奇奇怪怪的字符,內嵌在牌匾上,像是宅子的名字。這裡還有一個大大的農場,她從別墅二樓的客房處看出去就能看見,卻是走過不去的。
農場的阻欄很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要過來才加上去的。不管怎樣,這都是許多人一輩子都無法住進來的地方,她卻時時分分秒秒都在想著如何逃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