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巖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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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奮力向上掙扎，頭終於出了水面，然而她看見的只是海水——高達十五英尺的濤在四面八方翻騰。海洋的威力巨大無比，濤託著她，時而向前，時而向後，她卻無力抗爭。她看不見漁船的蹤影，只有泛著泡洙的海水，四面湧來。她也看不見小島，除了海水，還是海水。她極力驅趕內心深處的極度恐懼。

她試圖蹬水，但腳上的皮靴像鉛一般死沉。她又沉了下去，再掙扎上來。大口大口地著氣。她得設法脫掉皮靴。她深了一口氣，把頭扎進水裡，去解靴帶。當她笨手笨腳地解著靴帶結時，肺部在燒灼。海將她衝過來，衝過去，無休無止。

她脫掉了一隻靴子，深一口氣，又扎入水中。她費力地去脫另一隻靴子，手指卻因寒冷和恐懼而變得僵硬。彷彿足足用了幾個小時。終於，她的腿自由了，輕鬆了，於是她遊起狗爬式，開始歇一口氣，洶湧的濤將地高高托起，又拋了下來。她看不見小島。一陣恐懼又捕上心頭。她轉過身體，覺到巨再度升騰。然後，她看見了小島。

峭壁近在咫尺，近得令人心驚跳。海轟然撞擊著岩石。她離岸邊不超過五十碼遠，正被毫不留情地衝向拍岸的，在下一個峰上，她看見了，巖就在她右手一百碼處。她試圖遊向那裡，但卻毫無指望。她本沒有力量在這拍岸狂濤之中向前遊動，而只能受到大海的力量，將她衝向峭壁。

由於恐懼，她的心狂跳著。她知道頃刻間自己就要命歸黃泉。一個峰蓋住了她，她嗆了一大口水，咳嗽起來。眼前一片模糊，她到噁心和深探的恐怖。

她埋下頭來，開始游泳，變替地揮動手臂，拼命地蹬著‮腿雙‬。她毫無移動的覺，只到濤在一邊推湧。她不敢抬頭張望，更加奮力地蹬水。當她抬頭換氣時，發現自己已稍稍地——不多，而是，稍稍地——移向了北面。她離巖又近了點。

她受到了鼓舞，但又到懼怕。她的力氣實在太小！手臂和‮腿雙‬因用力而痠痛。肺部在燒灼，她呼短促、重，上氣不接下氣。她又咳了一下，趕緊再一口氣，埋下頭繼續朝前蹬去。

即使埋頭於水中，她依然聽到禱拍擊懸崖時的沉沉轟響。她竭盡全力地蹬著水。和波濤推著她忽左忽右，時而前，時而後。毫無希望，可她仍在拼搏。

漸漸地，肌的痠痛變成了一種持續的隱痛，她到自己一生都在經受著這種疼痛。她不再注意到它了。她繼續向前蹬水，忘卻了自己。

當她到波濤再次將她托起時，她抬頭換了口氣，吃驚地發現巖已經近在眼前，只要再劃上幾下，就會被衝進裡。她原以為巖周圍的水不會那麼洶湧，其實不然，在口的兩側，波濤撞擊，高高飛濺，直上崖壁。然後又跌落下來，小船全無蹤影。

她再次埋下頭去，向前猛蹬，使盡了最後一點氣力。她覺出全身在癱軟。她支撐不了多久了。她知道自己正在被送向峭壁。耳邊轟轟的濤聲更響了。她又猛蹬了幾下，突然間一道巨將她湧起、抬高，拋向峭壁。她無力抗爭。她抬頭看了看，眼前一片黑，漆黑。

在疲力竭和疼痛的覺中。她意識到自己已在裡。她已經被衝進了巖！濤的轟響在空空地迴盪。內太黑，看不見兩側的石壁。水湍急，將她不斷衝向深處，她費力地大口氣，徒勞地划著水。她的身體擦在岩石上，一陣鑽心的灼痛，接著便被衝向了巖的更深處。然而就在這時，情況有了變化，她看見頂出微弱的光線，四周的海水似乎也在泛光。洶湧的波濤減弱了，她發現比較容易把頭保持在水面上了。她看見了前方熾熱的光亮，明燦燦地熾熱——那是巖的盡頭。

突然之間，驚愕的她已被送出口，闖入了陽光和藍天之下。她發現自己身處一條寬闊而汙濁的河之中，河岸上披滿了茂密蔥蘢的綠葉。空氣又熱又悶，遠處叢林中的鳥鳴聲依稀可聞。

正前方，在河道的拐彎處，可以看見道奇森那條船的尾部，船已經繫泊在岸邊。她看不見一個人影，也不想看到他們。

她鼓足僅剩的那一點氣力，蹬向岸邊，然後抓住生在水沿的一簇密集的紅樹屬植物。她虛弱得實在撐不住了，便用手臂勾住一棵樹，仰面躺在柔緩的水上，朝天望著，大口大口地息。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她覺得有力氣了，便一把一把地拽著水邊那一棵一棵的紅樹向前拖動，直到簇葉中出現一個狹窄的缺口，通向旁邊一塊泥濘的河岸。當她費力地從水中拖出身體，爬上滑溜溜的河岸時，她注意到泥地上有幾個巨大的動物腳印。這是些奇特的三趾腳印，每個趾端都有一個巨大的趾甲印…

她俯下身去看個仔細。卻到大地在她的手掌下震顫起來。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她驚愕地抬頭看著一頭巨型動物似皮革般的、灰白的下腹部。她虛弱得無法作出反應，連仰頭也做不到。

她最後一眼見到的是一隻龐大的、皮皺皺的腳爪落在她身邊，踩得爛泥唧唧響，還有輕柔的噴鼻聲。

突然間，疲憊冷不防地壓倒過來，薩拉·哈丁終於垮了，她朝後一仰倒在地上，白眼一翻，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