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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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寧真低了低頭,幾綹髮絲散在臉頰。
馬廷亨伸手,替她將短髮挽至耳後。
“氣好像有好一點,應該是我的功勞吧,嗯?”
“維他命我會每天吃的,”方寧真覷了眼他認真邀功的笑臉。
“你不用再幫我準備午餐便當了。”
“時常在外應酬,外食吃得很膩,我喜歡在家煮飯吃飯,你知道的。再說,只煮一個人的分量很難抓,你就當幫我消耗一些剩菜…當然,這些都只是藉口。”瞎扯了長長一串後,他很誠實地說著:“我在討好你,覺不出來嗎?這是愛夫便當,滿心
謝地吃吧。”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太直接,意圖太明顯,方寧真蹙眉,道:“廷亨,有些事,我想跟你說…”演練過很多次的,趔分手的話到了嘴邊,還是變得艱澀。
想象過很多次的,當她提分手,自己會霸道挽留,還是一貫的耍無賴…可一旦到了這關頭,馬廷亨不說話。他說不出話。
生那夜,她的吻、她的體溫讓他明白了她仍愛。若不愛了,離去是必然。離去很容易,但在仍愛求去,那是被傷害到多深才會有的舉動?
霸道與耍無賴都是手段,手段背後的真心如何,現在的寧真只會選擇不看不聽,只會說服彼此長痛不如短痛。
所以馬廷亨說不出話。
沉默持續著,身邊客戶、同事不時經過,方寧真知道他們看不見廷亨的表情,但她看得清楚。
“如果你想要搬回來,”他還是開了口,再遲一秒,就怕她真能下定決心。
“家裡暫時不大方便。”方寧真看著他。
“過一陣子吧,寧真,”他傾身上前,擁了擁她。
“再過一陣子吧,好嗎?”無計可施,所以用上了最狡猾的招數。
那低啞的聲音染了一絲澀意,證忡著,方寧真輕輕勾上他肩後。
當馬廷亨將她抱滿懷,埋進那微香髮間,身側傳來一聲喚,怯懦的聲音說著:“方方方總…莊小姐到了,”沈家豪被馬總瞪得有點口吃,乾笑道:“她說上回的事聊到一半,不知道現在方不方便——”
“方總現在方不方便,你自己沒有判斷力嗎?”手還搭在她間,馬廷亨輕笑問著。
方寧真不著痕跡地從廷亨懷裡退開,不理會他總是多一句的話,朝助理點點頭。
“休息室的置物櫃裡有我的公文包,裡面的文件夾是要給莊小姐的企畫書,你請服務生幫你開門,我馬上過來。”
“收到。”沈家豪逃之天天。
“你去過莊小姐店裡嗎?”寧真正要跟去,馬廷亨踏了一步,擋在她前頭問道。
“莊小姐有間牛郎俱樂部,社圈裡眾所周知,我聽說她給了你一張貴賓卡。”那語氣像在捉姦…方寧真微微嘆了口氣。
“還沒去過,不過答應了思佳會去看看。廷亨,她的店是不是牛郎店,宇霏也去過幾回了。”
“我會放任宇霏做的事,你就能做?寧真,你以為我是用同一種標準嗎?”馬廷亨輕輕問著。可能,這女人真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我是去工作。”同一標準或不同標準,這些本不是重點。如果愛情也有標準化
程,那大家都會輕鬆很多。方寧真淡聲回著,已不想與他爭論這個無解的問題。
“這邊結束後,我送你回去。”當她結束話題,從身邊經過,馬廷亨握住了她的手道。談私事,她不喜歡有外人圍觀,那他很樂意製造兩人世界。寧真沒有拒絕,於是他又說:“你和莊小姐談完,就來吧檯那找我。”真是一段不上不下的關係,男友與男朋友間的差別還有點模糊,就…當作是個緩衝期吧。思忖一陣,還是應了聲好,方寧真點頭步離。
穿過小門,助理手中拿著文件正向她招手,另一頭,思佳更是開心地向她撲來。
“寧真!”莊思佳熱情地喚著,轉身替兩人拿了杯紅酒,遞向前。
“說好要約的,結果你忙我也忙…聽說你最近一直飛香港,下次去是什麼時候?我們一起去逛街吃好料。”每每都被她的熱情染,方寧真失笑,接過助理手中的文件,與思佳來到兩人沙發區,才道:“真的不好意思,答應你又食言。”
“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啦。”寧真就是凡事太認真了…莊思佳趕緊搖搖手。
“你忙代表捷思生意好呀,可是那麼常飛,怎麼沒考慮乾脆待在那邊?”
“有想過。只是初步需要協調,我也開始兩邊帶人,以後可以輕鬆一點。”本來是為了與謝董合作的佈局,事情沒談成,反倒接了幾個新案子。學長替她估算過,只要維持現階段的每月新案量。過完第一季,雖然仍舊是負數,但赤字有望慢慢改善;目前她讓高雄辦事處的同事偶爾跨海協助,邊打算著接下來是否該派人過去。方寧真下意識撫上腹部,不知是否真因為年紀的關係,很容易累,太常飛似乎也不是好事,總想著一步步來、一次解決一件事,可這事也不能再耽擱的…再過不久,就顯肚了…
可…分手分到一半,她該怎麼和廷亨開口?
原本很自信能在分手後與廷亨繼續一起工作,兩人能退回同事與朋友的位置;很多突發狀況她都想過,包括廷亨的刁難、挽回、甚至適應問題,她都能耐心相對。但在她的分手計劃中,並沒有懷孕這項耐心化解不了的危機評估…
近來每次思考這件事,都像鑽進了一個死衚衕,接著就只能把問題拋到一邊,先著手公司面臨的難題…真的好煩哪!到底是她上輩子欠了廷亨,還是這輩子廷亨造孽欠她,下輩子再來還?這些情債能不能一次和廷亨結清,她不想再這麼頭痛了。
看她了
額邊,莊思佳關心問道:“還好嗎,寧真?”
“嗯,沒什麼。”方寧真將自己從紊亂思緒中離,自嘲應道:“以前也不是沒這樣拼過,還有過一個星期飛香港兩次,持續三個月呢…體力問題吧…”說著說著真是有點
嘆了。
“你真的應該來俱樂部放鬆一下。”莊思佳拋拋媚眼,認真地推銷起自家店鋪:“保準你一試成主顧。”方寧真被她逗笑了,不置可否地轉開了話題,將手邊的文件推到她眼前。
“說到店的事,思佳,上次你傳給我看的資料我看了,這邊是我的一些想法,你參考看看。”
“謝啦!”莊思佳正要拿起,手機響了,她聊了一會才收線,對寧真有些抱歉地說道:懷好意思,家裡突然有些事,我要先回去了。”
“嗯,”方寧真點點頭。
“我請家豪幫你叫車。”懷用麻煩了啦!”莊思佳將文件與手機收妥,起身拉了拉她的手。
懷過你送送我吧,好嗎?”
“好哇。”方寧真學她的活潑,兩人挽著手離開宴會廳。
被拖進電梯,思佳又說了很多俱樂部的事,直到上計程車時才放人。方寧真獨自回到宴會廳,發覺時間已過十點。
走向吧檯,想問問廷亨是否能離開了,遠遠,聽見了他們的笑聲。
廷亨高的背影,與宇霏
朗的笑顏…她說著什麼令他開懷大笑的話,不時推著他上臂,然後兩人再一起大笑。
只是笑。…只是笑。五年以前,任誰都會說,廷亨與宇霏像兄妹。她也曾和宇霏有過姐妹一般的親密關係,她愛極宇霏的真誠活潑與不拘小節,如同她對思佳的覺。廷烽的意外後,漸漸地,只剩她自己一直在心裡告訴自己,廷亨與宇霏是兄妹。
然而姐妹不是真姐妹,兄妹也不是親兄妹…嫉妒的種子就是那麼無中生有,一旦落到心裡,即使不灌溉不施肥,也會萌芽。意識過來時,惡意蔓延滋長,她成了一個醜惡的人。
不要了…她不要再看起來那麼委曲求全,或是毫無所謂,或是成理智,或是心機算計,或是伺機報復…是誰規定只有這些選項的?
方寧真緩緩轉身,瞥見了側邊鏡中的自己。
口紅印在用了一晚的杯上,她泛白,卸下表象,她只是個反覆心碎的女人。當傷心、疑惑的情緒浮現,常被他的頑皮與溫柔轉移注意,然而總在轉身後,又陷入自我厭惡的深淵。花了太多心力在
情上,太擾亂,太易拖垮身邊其它事物。
所以她不要了真的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