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巴哈馬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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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兒是國會廣場。”她解釋道。
我們沒有往那兒走,而是在公園旁邊停了下來,那兒有一隊高頭大馬拉的車子正在等待乘客,可似乎什麼也沒等到。那些土著馬車伕消沉地靠在座椅上,壓低了草帽簷在睡覺;而拉車的馬,則懶洋洋地在空中晃動著尾巴趕蒼蠅。
其中一個車伕醒了,他是一個細瘦的黑人,穿著寬鬆的白上衣,間繫著一條耀眼的紅
帶。他長著一張凹陷的、友好的臉,有著濃密的、緊貼頭皮的硬頭髮,年齡大約在四十和六十歲之間。他的馬車看起來比其他出租馬車更大、更舒適,有前後兩排座,座椅是皮製的,旁邊掛著紅綢緞的門簾。
“啊,布里斯托爾小姐,你的客人來了!”他從座位上走下來,把我的帆布旅行包放到馬車後面的底座上。
“非常謝。”我說。
他笑了,出一顆金牙,說:“先生,我叫撒木爾,為哈利先生工作。如果您有什麼需要的話,請不要客氣。”
“謝謝你,撒木爾。”我說,同時向他伸出了手,我想他是非常願意跟我握手的。然後,我把馬車的紅綢門簾掀到後面,並扶著布里斯托爾小姐坐到後面的座椅上(一起乘坐一輛馬車使我高興得昏了頭,我的輕佻使我們之間的距離疏遠了)。
我在她旁邊坐下,把上衣放到腿上,對她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告訴你,你比所有的花聞起來更芬芳、鮮潤,特別是在被這裡的惡劣天氣打擊後,我更確信這一點了。”她只是淺淺地笑了一下,不過卻接受了我的讚美。
“這是‘我的罪過’。”她說。
“罪過?”她轉過身來跟我說話,大草帽的邊兒觸到了我的額頭。
“‘我的罪過’是一種香水的名字。這是我們本地的一種祝福…名字來源於在香水進口中討價還價的口頭語。”馬車在有節奏的英國式的蹄音中左轉彎,到了海濱大道。這條大路與海岸線平行,又與城鎮的通要道和商業區相連。大路兩旁樹木成行,古玩珍品店沿街叫賣大批的草帽和貝殼(有海螺殼和海龜殼),還有黑人玩偶娃娃。在古老的石頭建築外,遮蔽暴風雨的百葉窗和懸掛的磚瓦陽臺為購物者帶來了一絲陰涼。那些頻繁出現的支撐陽臺的柱子讓我想起了過去常用的馬棚。這些古老的西方風格的建築被現代化的註冊公司裝上了鍍金的牌匾,它們的辦公室都在店鋪的後面。這兒有會計師、律師、零售商、保險推銷員、不動產代理人和進出口公司等等,街面十分繁華。
我對這些東西的興趣,似乎令布里斯托爾小姐到很好笑,她說:“黑勒先生,我們這裡的每個人都希望在海濱大道上有一間自己的辦公室。海濱大道是拿騷經濟的主要來源。”
“哈利先生在這裡也有辦公室嗎?”
“沒有。我說的是錢財,不是財富。”藥房的窗戶上貼著布里斯托爾小姐所用的那種香水的廣告,我們的四輪遊覽馬車路過了布店、飯店、酒吧、喬治王子旅館、沙威影院,還有一個農產品市場,但只是走馬觀花式的匆匆而過。
“今天這裡太蕭條了,”布里斯托爾小姐音樂般的嗓音和馬車刺耳的鈴聲混合在一起“大多數海濱大道的海盜正在美國度假。”
“海濱大道的海盜?”
“這是對這條街上的批發商和其他商人的通常稱謂,或者叫海濱大道男孩或海濱大道男爵。”這條被美麗的小姐稱作“蕭條”的大街是什麼樣的呢?從這輛奇形怪狀的旅遊馬車上放眼望去,大量的貿易正在街上進行著,到處都是美國和英國產的汽車、自行車,偶爾也能看到一輛裝滿了成捆紗布的馬拉大車。
“真有趣。”我說。
“有趣?”
“我在芝加哥聽說海濱大道很落後。”她的言談和海濱大道的繁榮卻讓我改變了看法。
在寬沿大草帽下,她那雙褐的大眼睛眯在了一起,睫
忽閃著,像一隻蜂雀“你為什麼不說海濱大道比你去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落後呢?”
“這裡曾被稱為醉酒大街吧?”她平靜地笑了一下,說:“是的,這裡曾被稱為醉酒大街。我不知道你還研究過我們的地方史,黑勒先生。”
“我沒研究過,可我知道拿騷離美國很近,這兒的酒很有名,朗姆酒生產是一項大產業,僅僅進口了這裡的一點點朗姆酒,便使芝加哥的酒類生產破產了。”
“拿騷的朗姆酒生意是曾過許多好運。”她神秘地說。
“可都和哈利先生無關。”
“和哈利先生無關?當你擁有所有的黃金時,當然不必去靠朗姆酒發財。”除了這位小姐不太友好的態度,還有一件讓我心裡一顫的事是:在酒令執行的年代,拿騷朗姆酒生意的好運,意味著當地可能和一些從未被觸動過的暴徒組織有關。
這足以讓人對那些端坐在古董珍玩店鍍金的百葉窗下的店主產生懷疑和好奇,特別是當他們不在美國度假的時候。
“這就是你今晚要住的地方。”布里斯托爾小姐指著一座龐大的、佔地很廣的建築對我說。這是一座半殖民地、半摩爾人風格的建築,好像一塊粉紅的婚禮慶典蛋糕,標誌著海濱大道的盡頭。
“這是哈利先生的財產。”
“不要開玩笑。”她的笑容變得非常淘氣,說:“幾年前,哈利先生來到這家賓館的餐廳,參加宴會的人沒有認出他…哈利先生的服飾…你知道,他的服飾很誇張,甚至有點不符合傳統習俗。”
“真的嗎?”我說,依然品味著她那有些法國味兒的、一字一頓的重音和不必要的拖腔。
“真的。哈利先生穿著短褲和涼鞋,一身泥汙。你知道,他想坐下,卻被拒絕了。第二天,哈利先生用一百萬美元買下了這座賓館。他再次回到那兒,想要一把椅子坐下,又被拒絕了。這回,他解僱了那個賓館的經理。”
“呃,我將保留我對哈利先生服裝的個人看法。”她又笑了,說:“有些時候還是傳統些好。”這位瑪喬麗·布里斯托爾小姐的美麗是多麼令人賞心悅目呀!但她的口音和方言來自於哪裡呢?我想一定是加勒比海一帶——我畢竟是個偵探。
我們經過了那座旅館,繼續前進。
“不能停下來,讓我看看嗎?”我問。
“不,哈利先生希望你直接去見他。他在西苑等著你。”
“西苑?”我們經過了一片罕有人跡的公共海灘,馬蹄聲噠噠入耳,在一條開闊的大道上有節奏地響著,帶著我們漸漸遠離了市區。
“西苑,”她說“是哈利先生的海濱別墅。”我衝她做了一個鬼臉,說:“這個名字有點…對一個別墅來說太大了,不是嗎?”她轉過臉來對我粲然一笑,帽簷又一次觸到了我的額頭,說:“這座別墅可是名副其實,是個極不普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