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洛陽逞威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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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強和王忠就住在那個村長的窩棚裡面,晚上的水窩棚裡面睡覺是很容易得病的。村長的老婆要來服侍兩人,被兩人拒絕了,由於窩棚本來就不大,王勇強幹脆把村長一家攆了出去,他和王忠鳩佔鵲巢霸佔了小窩棚,至於那個村長,誰會管他去哪裡睡覺呢?

兩人各懷心事躺倒在厚厚的草墊子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兩人的鎧甲都沒有脫,王忠穿的是以前童子軍那種鋼板裝在麻布兜裡面的老式鎧甲,而王勇強和近衛軍一樣,只是穿了一件甲,小臂上帶有護臂,小腿上帶有鋼製護腿,其餘的臂甲、護頸、大腿甲都放在揹包裡面,沒有裝上。

本來王勇強受過穿鎧甲睡覺的訓練,穿著鎧甲並不影響他睡覺,但是一旁的王忠卻不行,他在那裡一鬧騰,帶著王勇強也睡不著。

“你乾脆把衣服脫了吧。”勞累了一天的王勇強有點不耐煩,向自己的哥抱怨道。

“沒事,你能睡我也能睡。”王忠不服氣的說道。

“別逞能。”王勇強嘟囔道。

王忠默不作聲,不過也不在翻了,他兩眼一直盯著黑乎乎的窩棚的三角屋頂,莫不作聲。

“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過了許久,不善言辭的王忠終於開口說到。

“我知道。”王勇強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憤怒。也難怪,他好好在船上待著,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也不會大半夜了還在一個陰暗溼的小窩棚裡面睡草堆。他應該在自己的艙室裡面,睡在乾燥地吊上,鑽在羽絨製成地溫暖的睡袋裡面度過這個夜晚。

“我沒有想到在哪裡會碰倒那麼多事情。我沒有惡意。”王忠好像在自言自語,他本不理會王勇強繼續說到:“其實今天早上我騙了你。不是老祖宗要見你,是郎君讓我想辦法把你拉到中書監大人的莊園,不讓你惹事,郎君也是好意,昨天晚上你們在河邊鬧地事情。他也很為難。”王勇強鼻子裡面哼了一聲。

“我知道你肯定在埋怨我,我只能說,今天真的很抱歉。”

“你記住,你不是王家的狗,你是人,王舒讓你做什麼,你就去做,要是王舒讓你去死呢?”王勇強低聲罵道。今天的事情,他要是沒有一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王忠是他的哥,是他在洛陽地唯一親人。況且王忠的為人他也知道,王忠寧肯自己死。也不會讓自己的妹妹得到傷害。

不過王勇強的話還是深深的刺痛了王忠,自小在王家張大,深受王家重恩的他,對王舒,對王敦等人是極其敬重的:“郎君待我恩重如山,如果要我代他去死,我會去死的。”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地望著窩棚的頂部。幾十年的填鴨子式的洗腦教育,早已經把忠地觀念深深的埋在了他地心底,為了主子他可以奉獻出自己的生命,甚至自己的一切。

“王舒不會讓你死,至少現在不會,不過他卻可能會讓我死。”王勇強冷冷的說道“有朝一,他很有可能會讓你把刀子架到我的脖子上,到時候你會如何?”王勇強後面的一句話問的老實的王忠腦子裡面一片混亂,在這個世界上,王倩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就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不願意讓誰傷害到王倩。然而王倩的丈夫----羈傲不馴的王勇強簡直就是一個惹事,不過也很奇怪,王勇強在錦繡山莊卻中軌中距沒有什麼不妥,然而一出青州,王勇強和他帶的那幫近衛軍就成了惹事的閻王,鬧事的人

在王忠看來,這幫孩子們和在濟南的時候沒有什麼兩樣,可是自從王勇強他們好像已經和這個世界完全格格不入了一般。就連已經在錦繡山莊生活了幾年的自己,也對猛地回到洛陽到非常的彆扭,不過他還是用最快的速度調整了過來。

在來的路上,每每王勇強和王舒鬧矛盾都會讓他心煩意亂,雖然每次王舒和王勇強都沒有說什麼,不過讓他覺王舒對待自己好像比以前客氣了很多,這讓他非常的不習慣:“難道是因為王勇強的原因郎君要疏遠自己麼?哎這個一筋的妹夫,就不能在郎君面前裝點樣子,讓雙方都能下的來臺?”至少在他腦海裡,他認為王勇強雖然已經官居5,但是庶族的王勇強還應該對華族身份的王舒非常尊重才是,不過無論他如何給王勇強作工作,王勇強要是能給王舒一個笑臉,那都是太陽從西邊出來的前兆。

他諾諾了半天,終於問道:“要是張郡守大人要殺我,你會幫我麼?”

“嘿嘿,這回你算問對了,沒有法庭的審判,我老師連個狗都殺不成,別說人了。”王勇強說的是去年的一件事情,胡忠叢家中帶回來的小狼狗張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兇惡,終於有一天在胡忠開的飯堂外面把一個拉泔水的農夫給咬了,當時張金亮正好在場,他只是說了一句:“這種狗不聽話,亂咬人,不能留,殺了把。”胡忠是張金亮撿回來的,張金亮說什麼他聽什麼,張金亮讓他殺狗,他脫下衣服包住了狗頭,就把狗往後拉。

那狗也通人,胡忠拉著他往後面一走,那狗就一路嗚咽著,甩著腦袋,向後掙脫著,不願意跟隨胡忠去送死。人和狗的這段折騰,驚動了在餐廳就餐的不少人,眼看著胡忠要殺狗,王二上去一把給拉住了。

“不能殺,狗是我們山裡獵戶的好朋友,我們好多人也許就在也回不來了。”在王二的帶領下,議員專門為這作了表決,讓立法局對山寨的狗狗專門立法。

—從此山寨登記在冊地狗狗享受到了僅次於人地權利。不經過法院宣判。任何人不得處以狗狗極刑,就算狗狗的了狂犬病也需要先捕捉,後由獸醫認定。再由法院判決。

實際上這次無意的一次事件,成了張金亮藉機宣傳法律至上地一次最好的宣傳機會,也是一次普及法律知識的最好的一次機會,狗狗的事情反而是次要的。

王勇強在這裡引用這件事就是說明在錦繡山莊,沒有任何人能隨意剝奪已經因為蔭親地關係成為濟南郡公民身份的王忠。他這一句話一下子提醒了還在夢中的王忠,“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他喃喃的說著,回味著王勇強的每句話,他終於搞明白了為什麼最近總覺得不對勁,為什麼他會覺王勇強他們會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原來是因為這個----平等,在濟南郡,在錦竹山莊所有人都是在那裡打拼一員。都是在那裡討生活的一份子,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生活在那個大家庭中地一員,不管他是再有錢的富豪,還是山莊的修路工人。彼此見面只是互相微笑著打個招呼,官員不會因為你是一個平民卻沒有跪倒在地行禮而趕到懊惱。更不會因為言語的罪某人,而招來殺身之禍。

而洛陽這裡一樣,到處都是貴族和奴隸,華族和部曲,大官和小官,這個人,明天怎麼應付那個人。誠惶誠恐,唯恐自己一步走錯,並因此被打了股,掉了腦袋。

正因為如次,王勇強在山莊正常語氣的說話,到了這裡卻變成了對華族地不尊重,對貴族的藐視,這才會引起矛盾,招來災禍。

錯不在王勇強,也不在王舒,更不在王敦,而是----錯了,整個的錯了,是錦繡山莊錯了,是濟南郡錯了,這個世界不應該是這樣的,這個世界是應該有尊卑的,應該有廉恥的,平民應該向貴族供奉的,平民應該尊敬華族的,只有依靠這些有知識的華族,這個社會才會正常運轉啊。

社會秩序是應該有貴族來指導的,大海航行是需要靠舵手的,生活中沒有貴族來指導,大海中沒有舵手在指引方向,讓他們這些部曲、奴僕們怎麼過,自己來指導?自己來當舵手?那哪有可能?

別看平常什麼都懂,什麼都會的王忠,他可是一直生活在華族那個大家庭之中,好多事情都有人去坐,他每天需要的僅僅只是練武,讓自己更強大,隨時為了保護自己的郎君現出自己的生命。要是讓他真的離開華族的呵護,從來沒有單獨生活在一個社會里面的王忠恐怕連在這個世界上怎麼活都不知道。

可是在這個世界上,王忠的唯一親人就是王倩:“讓自己殺王勇強,自己該怎麼辦?難道自己就真的要把王勇強殺了才算盡忠麼?”眼看站在那裡,面對窩棚頂,嘴裡默默的唸叨著,卻一個囫圇的話都沒有的王忠,王勇強在草堆裡面翻了一個身說道:“隨便想,別把自己的腦袋想壞了,我可是要睡覺了。”貪婪是人的本,正因為貪婪,這個社會才會進步,但是要是某個社會中到處都充滿了毫無限制的貪婪的時候,這個社會就距離崩潰不是太遠了。

現在的西晉就是這樣的一種情況,由於晉朝的發家、上臺依靠的是高門華族,西晉對高門華族的政策可謂相當的寬鬆,以至於屬於高門華族的名士尚書胡威曾經向晉武帝倡議道:“聖上可不能對象我這樣的高級官吏過於優容寬縱啊,對高級官吏執法不嚴就不會有法律啊。”可是胡威沒有想到,也不敢想到的是當今最貪婪,最無法無天的正是晉武帝本人啊,這位英明神武的晉武大帝,光後宮所收的后妃宮女就多達上萬人,每飲樂後,不知晚上到何處歸宿,就自架鹿車,車停到哪裡,就在哪裡住宿。

為了斂財,這位皇帝還標價賣官,朝中官員譏諷他說:“陛下的德行可以比漢桓帝、漢靈帝,桓帝、靈帝賣官還把所得的錢收歸國庫,而陛下則直接歸為己有。”有這樣地皇帝在做著榜樣。各個華族也極端地奢靡。各家所用絲繡盡當時之選,所食皰膳窮水陸之珍。他們為了鬥富,可以用麥芽糖洗鍋。用蠟燭點火,用絲布織錦扯上數十里地的幔帳,用椒泥塗牆,用赤石脂裝修房屋。

為了維持華族的常開銷,這些有著特權地華族不但嶚養著大量的奴婢部曲,並圈佔土地。迫使部分佔田戶成為他們的租戶,並對這些租戶窮極盤剝。

更有甚的,這些華族乾脆直接搶劫過往客商,把客商的貨物錢財佔位己有。以供自家消遣。

想做到這些,沒有強大的武力作為後盾是不可能地,在西晉的社會中,存在一個特殊的階層-----部曲,奴婢。這幫人完全就是依靠華族而活的蛆蟲。在西晉的政治體制之內,他們本不算人,地位形同最卑賤,能夠被平民隨意販賣的奴隸。

然而。就是這幫人,秉承華族的指令。狗仗人勢,無惡不作,由於華族庇護,他們不服役,不納稅。華族搶掠,他們也跟這沾光。華族吃他們也跟著喝湯。他們雖然生活條件不如華族,但是卻遠超當時西晉的主體----屬於平民階層地編戶民。宛然就如同依附於華族的小貴族。

這麼多年來這些人跟著慣了,他們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搶劫生活,尤其是這些連,兵亂不止,說實在他們這些人趁著兵亂,私下裡面也沒有少撈好處,只要主子沒有倒掉的,他們這些部曲家奴,就沒有因為搶掠的事情而受到懲罰。

尤其是今天,當王勇強帶領一隻僅僅只有50多個人地小[華麗的鎧甲,招搖過市地時候,道路兩旁的那些塢堡中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打這支隊伍的注意了。但是他們開始也不知道這支部隊是個什麼來頭,一直到王勇強他們進入王家大院,後來又從王家大院出來以後,消息靈通的他們馬上知道了這支豪華的小部隊,是來自濟南郡的土老冒,並且這些土老冒還非常不得王敦待見。

既然得到了這些信息,附近的皇族華族部曲,家奴,甚至蔭親蔭戶迅速的召開了一個分贓大會,平常趁著洛陽動亂,這幫人集體出動救援主子,或者趁火打劫的事情沒有少幹,尤其現在大部分的主人還都不在莊園而住在城裡面的時候呢?

在當時用全鐵打製,和近衛軍的甲防護能力相差不大的鐵製兩檔鎧極其少見,那種東西也只是極少數的將領能有上一件,而現在有50具防護力超強的“兩檔鎧”放在他們的面前,讓這些為主子賣命的傢伙哪個不動心,要知道有一件防禦能非常好的鎧甲在身,有一件能可觀的武器在手,那可是相當於比別人多兩條命啊。

也就是在近衛軍的小隊長安排夜間輪值班,其餘人等散入窩棚懷抱年齡不大的女人進入夢鄉的時候,村子外面的樹林中逐漸圍上來了數百個身分不明的人。

在當時的西晉,由於營養不良大部分都患有夜盲症,晚上行軍作戰的時候,都需要點上火把照明。否則別說打仗了,就是晚上走個路都走不成,然而這次圍在這個村子外面的這些人卻本沒有受到夜盲症的制約,別說火把了,他們甚至一點火星都沒有帶,就靠者悉的地形悄悄的摸到了村堡外面。

由於四周有華族的保護,這個百工戶聚集的村子並沒有,也沒有能力修建防禦的圍牆,他們每天都必須用自己全部的時間來進行勞作,來換取食物,村子的窩棚外面僅僅用樹枝和木頭編成的籬笆圍成了一個***,在籬笆上還抹有防火用的泥巴。

平常要是洛陽動亂,要是真有少量的亂兵繞過皇族華族的塢堡,摸到附近,村子裡面的人也可以馬上拋棄一切,躲到附近的密林裡面去。

而在平時還有誰會來這種一點油水都沒有,甚至還有可能遭到頑強的抵抗的地方搶掠呢?更何況來這裡劫掠甚至還有可能遭到再此維持秩序的華族部曲的打擊呢?

可是今天不一樣,平常的守護著成了搶掠著,而被搶掠的人大部分還正在窩棚裡面做著活運動。

一個小隊四個小組,分成了四班進行警戒,按照王忠的介紹,和當地村民的介紹,這裡安全的很,本不會出什麼事情,不過就是這樣近衛軍還是在每個崗位上都上了雙哨,一明一暗,並且還留有兩個雙人動哨。

由於這次王勇強只是為了去見老祖宗,路程也很近,在說他們還缺乏馬匹,王勇強他們本就沒有帶在外宿營的傢伙,更不要說警戒用的煤油燈,鐵蒺藜等防禦用品,在晚上睡覺以前,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營地的四周用繩索拉出了數道絆索,也就是這幾道絆索在近衛軍小隊被偷襲的時候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中,漫天的弓箭在一個頭目的呼喝下,迅疾的落到了正站在哨位上站崗的近衛軍哨兵的身上,在火堆旁邊站崗的哨兵無疑是這些弓箭手最佳的目標,在火光的映襯下,近衛軍哨兵身上明亮的甲反的火光,在夜空中分外的醒目,讓幾十步外的那些弓箭手看的清清楚楚。

可憐這些正在站崗的崗哨,本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無數的弓箭就已經釘到了他們幾個的面門上,胳膊上,大腿上,箭矢入,怪叫著撕裂骨頭髮出沉悶的聲響,這些躲避不及的明哨甚至連最後一口氣都沒有提上來就向後倒去。

這次對近衛軍偷襲的人不是土匪,也不是叛匪,更不是訓練不足,營養不良的士卒,而是大晉帝國幾個華族皇族莊院中的經過嚴格訓練,作戰水平和營養水平並不比濟南近衛軍差的私家部曲。

這些私家部曲平常訓練主要是突出個人的單打獨鬥,他們也許並不適合正面對陣,要真是面對面,他們來的這些人,跟本不是王勇強他們五十多個人組成的偃月刀陣的對手。但是作為夜晚突襲,劫掠錢財,殺人越貨他們確是行家裡手。尤其是近衛軍完全處於沒有防備的情況下。

隨著近衛軍明哨的轟然倒地,暗藏在暗處的近衛軍暗哨狂吹嘴中的銅哨,那些前來偷襲的人狂叫著,高舉著手中的武器衝了上來。

原本寂靜的小村莊一下子亂了起來,這個村莊沒有狗,他們即養不起狗,也養不住狗,能吃的東西全部到了這些人的肚子裡面,更何況狗。

同樣的原因,這個村子裡面也沒有雞,也沒有鴨子,更沒有奢侈品豬。雞飛狗跳,鴨飛豬跑都無法形容此時村中的混亂。那種混亂只能是真正經歷過生死的人才能體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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