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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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裡一般很少和人說話。

饒是這樣,少年還是以優異的學習成績一路領跑。只是偶爾會被學校裡的小混子圍堵在牆角一頓拳打腳踢。最初並非懦弱得一無是處不敢抵抗,畢竟領略了那麼多父親的拳腳,再也不忍別人對自己的欺負,所以兇起來跟瘋掉的一頭小獸一樣,可是畢竟擋不過人多勢眾。每一次反抗招惹來的,都是更兇猛的進攻。

那些襲擊自己的人散去以後,遲遲不能起來,就那麼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額頭上、手腕上、肩膀上、脊背上…到處都是被踢打過的陣痛。

從地上把摔得到處都是的書本、作業本、文具盒、筆整理好放進書包。

單手拎起書包搖晃著在街道上慢慢地走著。

有時會索找一個角落裡坐下來,一手輕輕撫過自己慘烈的傷口一邊低低地叫著“媽媽”熱淚就不知不覺地掉下來,十五歲的蕭塵明永遠也搞不清楚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人在和他作對。

滿滿當當地盛滿了一口的悲傷。

像是憋在游泳池裡的腐爛的水,放水管被緊緊關閉,無法排洩的臭氣熏天。

這樣的生活是可以逃避的麼?

是可以被改變的麼?

而這些都算不得什麼。

至少子還能過得下去。打出生那天起,蕭塵明的這條命就是拼來的。那些後來被還未離世的長輩們提起的舊事曾經一度讓處於脆弱的少年時期的蕭塵明熱淚盈眶。因為是難產,自己的出生不僅掠去了母親的生命,而自己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據說一出生就被紮了很多針,當時那情形,好幾個醫生甚至說放棄算了,就算把這孩子的命救回來,他長大以後也一定渾身是病沒有好子過。

只有一個年輕的女醫生不願意服輸。

她說這孩子不容易,是真的不容易,他媽媽拼了老命把他生下來就是為了他能活下去的,連同他媽媽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所以你看受了那麼多苦,他還頂著都沒死,我們沒有任何理由放棄他。

剛出生的蕭塵明第一場病是肺炎。接下來又是一場黃疸。黃疸退去,是持續不斷的溼疹。因為剛剛出生的緣故,手腳上的血管細得讓醫生無法下手,只能把針紮在孩子的頭頂。醫生用的是最細的針了,可是一針下去還是找不準血管,左捅一下,右捅一下,每捅一下,孩子的嘴就張一張,站在旁邊的女醫生知道那就表示這孩子哭了,等針終於紮好的時候,一滴淚從孩子的眼角了出來。

像是有一千支針在女醫生的心尖上挑來挑去的。

把手放在孩子的頭上,來回地輕輕地‮摩撫‬著。

這樣孩子會覺得暖和一點,不至於到太孤獨,嘴巴一張一張的蕭塵明在女醫生的這個動作下逐漸安靜下來。他的兩隻手努力地舉起來,像是要抓住什麼。

嘗試著把自己的手遞過去。

你不能說孩子是沒有靈的,即使是閉著眼睛,他還是意識到有某種東西在靠近自己,一雙手緊緊地攥住了女醫生的大拇指。那一瞬間緊緊抓牢自己的力道大得有點超乎女醫生的想象,而就在這個動作之後,孩子逐漸安靜了,甚至發出了勻稱的鼾聲。

終於可以幸福地睡上一覺了。

女醫生舒了一口氣。

她不敢動,就維持著那麼一個動作站在蕭塵明的邊,一直站了六個小時。

而這個女醫生,就是陳錦唸的媽媽。

一直到蕭塵明十五歲的時候,因為父親的緣故,才再次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

那天父親把自己叫過來,很認真地問自己:“要是以後我死了,沒有人供養你讀書長大,你怎麼辦呢?”

“爸爸你說什麼呢?”

“你看我像是跟你說笑話麼?”

“爸爸今天剛剛從醫院回來。”父親說話的時候臉上像是罩住了一層光,顯現出前所未有的柔和光芒“…這是醫生的診斷書,你自己看看吧。”從桌子對面推過來的藍皮子的診斷書。

有一瞬間的驚恐湧過來,或者像是突然有什麼異物卡住了喉嚨,不過氣,心跳得如同節奏壞掉的鼓聲,不敢去打開那本薄薄的冊子。

裡面寫下的到底是什麼。

就算是父親厭惡自己,就算是他經常酗酒,醉酒之後會把生活的不如意發洩到自己的身上,就算是自己取得了最好的成績還是不能換回他的開心,就算是這樣,他還是不希望他有什麼意外。

畢竟,他是自己的父親。

要是他死了,這麼世上,他就真的是空空蕩蕩的一個人了。

父親幫自己打開封面,即使是龍飛鳳舞的字跡,即使是燈光昏暗模糊,即使是由於讀書過度導致視力下降,即使是…即使是一萬個即使,那四個可惡的字眼還是第一時間跳進了眼簾。就像是一記重錘砸在口,再也不過一口氣來。

肝癌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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