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庆长这里如此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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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生活变动对彼此个习惯提出挑战,他们仍是相的伴侣。

深夜,这个男子侧身而眠,紧紧挨着她身体,额头贴着她脸颊,发出酣沉睡眠的呼。脖子皮肤散发出独有气味,洁净身体和香水混合而成的气味。她即使与他相处,还是能用心受这有鲜明存在的气息。百转千折,渗人心脾。他们的情望,始终保持着一种常新的少年风格。她看到他鬓角额头底处的白发,发丝上面是黑的,底部是白的,这白会逐步蔓延,直到他慢慢成为一个50岁的男子。

他在老去。共同生活使他再无顾忌,充分暴出脆弱、迟疑、退缩、畏惧。他不再是那个比她大13岁强势有力的男子,可以被期待掌控方向给予保护。相反,他渐渐成为她的男童,需求她的陪伴照顾容忍庇护。

她会在黑暗中会伤良久。她问自己,她他吗。她看着他的脸,用手抚摸他的鬓角和额头,自答,当然。她他,就必须上他生命结构的所有组成部分,而不可能是择需而取。他的强壮,要同时他的懦弱。他的热量,也要着他的匮乏。接受他的本来面目,而不是用幻象去塑造这个男子。

她深他,一如往昔。

只是没有想过,会跟随他来到这样狭小隔绝的一个岛屿生活。

以前她跟随他多次短途来到此地。那时他们住在海边酒店。清池忙于工作,她自己搭地铁,在上环旧城区走遍所有大街小巷。坐渡轮过海,在油麻地一带老区行走游逛。这个富有活力的混而清洁的城市适合走路,坡道起伏曲折,山上的道路也人。当她确实在这里生活,她觉得轻省。离掉在悉区域的所有历史,云和,上海,一同,定山,fiona,同事,人…种种负担。她本就是独来独往的人,对世俗一切没有牵挂。当然,同时她也承担寂寞。

在这个岛屿城市,没有人可以谈,除了清池。失去工作的可能,因为不知道会在这里停留多久。

清池也不要求她出去工作。他了解和见识过她的工作,理解她的内心世界,尊重她的价值观。这是他们之间除身体之外,神联结重要的部分。32岁的周庆长,走遍天涯海角,在现实社会里不合时宜,如同一个遁世者,无所作为。对于一个在世间无法离只能投身其中,又对其持有厌倦之心的个复杂的男子来说,这样单纯而坚定的存在,等同他的神支撑。

她没有人际往,在繁闹城市中心,以在高山村庄中的寂静之心沉没于当下工作。整理出在梅拍了一年的黑白照片。用原始的胶卷方式拍摄,拍下高山之上的田地,山岭,孩子,女人,男子,老人,他们的常生活和节,以及一所小学和它的持续10年的义务工作者的一年四季。配上简短文字。照片发到北京,在一家摄影人文杂志上刊登出部分之后,引起反响。包括她以前采访专栏的老读者们,重新关注到她归来。一时影响热烈,是非争议也再重起。

庆长照旧不参与,不解释,不说明,不争辩。做完一件事情,她就把它放在身后。自动与它离关系。

台北一家出版社编辑来信,想出版这些照片做成一本摄影册。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信得与她告别时,说过如果庆长的摄影册出版,无需寄到梅,她不想看到。她与庆长的一年是待客的一年。信得带给她的影响,使她成为一个更为专注而单纯的人。专心于当下所做任一事情,只取本不要藤葛。

清扫,烹饪,熨烫,清理家务。空闲时,阅读,看碟,独自出门,即使是每天坐渡轮的事情也从不厌倦。有时清晨,有时黄昏,用定焦相机拍下天空、云朵与建筑的照片。她不看电视,不读报纸杂志,不谈论时事政治,不知晓热点新闻。一概不知,不闻不问。同时,阅读古代历史、古代艺术史、古代笔记以及地理生物天文人类学等各种专业领域的书籍。读大量宗教和哲学的书,也读中医和中药的书籍。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如同依旧住在高山之巅。

她渐渐明白和接受自我的处境。不合时宜是一种选择。她选择倒退的隐遁的生活,以此对抗心存失望的时代。也许随时会被噬。她信任和执着过的事物,最终都与无常相关。包括与清情池之间的情

她察觉到在香港生活大半年,他在现实生活中对她逐渐积累起来的不适和退缩。

在生活形式中,他们不是归类于共同目标和属的人。他需要一个漂亮的衣着时髦能帮他策划家庭聚会的太太,可以对他的老板和同事以练英语谈笑风生,联络情建立际。他需要一个活泼的生机的伴侣,畅谈各种话题,进行娱乐,放松工作之外疲惫不堪的身心。他需要一个有健康身体和良好生活习惯的女人,不烟,不喝烈酒,不热衷刺青,没有抑郁倾向,不吃‮物药‬,顺应和投入社会,不是对抗和离。他需要一个对他持有崇拜尊重的人,温柔,天真,娇柔,仰慕,依赖他的智力和经济能力,对他付出信任和顺服,而不是挑出对抗和辩论。

她的直觉告诉她,他在现实和期望之间,物质和神之间,最终偏向都是实际的有形的层面。他需要的只能是于姜这样的女人。她和冯恩健都不是。冯恩健令他厌倦。而她使他认清自我,认清自身的无力和无法超越。这最终会成为一种心灰意冷。

于姜的电话,也从未停止。

在深夜或任何一个随心所时段,直接打进来,恍若依旧是正牌女友。他一如以往在她面前选择接听。冯恩健也有电话,冷静简洁,从不拖泥带水,他们的确在协议离婚,只是过程复杂需要确定琐碎细节。电话里传出的,有时是于姜活泼娇柔令人心神愉悦的声音,发出清脆笑声。他的对应简洁,很快结束,态度温和,无意间出习惯的觉,应对之间自有一种节奏。有时,是她的哭叫和发作,在电话那端大声指责怒骂,他沉默忍受然后挂掉。

她从未打算退出他的世界。他也从未对她做到斩钉截铁。事实上,他需要这种被依赖和倚重的觉。这是周庆长不能带来的。庆长甚至从不撒娇。

他依然给于姜资助,不隐瞒庆长。理由是,他离开对于姜造成神创伤,在物质上他需要给予补偿。他说,她还年轻,跟了我那么长时间,我对她有责任。他如此暧昧不清,半推半就。也许出自本的多情软弱,不愿意决绝舍弃一段持续过的情,以此足男自尊和情需求。从某种理论上推断,他以后对待冯恩健或者周庆长,也会如此。这或许是一种善良,或许不过一个男子的虚荣心。这种边界不清注定带来损伤。

庆长没有与他强硬对抗这种态度。她内心早已分晓,于她,许清池是唯一的男人。于他,周庆长从来都是生活的一部分内容而不是全部。不管她置于何种位置,这就是许清池的结构。定山从没有因为女人的问题让她生气,并坚决与她对峙,绝不改变自己。他安宁平静陪伴她,为她默默做出一桌饭菜,不与人纠不清。清池引女人注意并且对她们具备持久魅力。他内心缺失之处需要来自对女的征服和纵。他从不愿意失去这种支配权力。

清池一直希望她戒烟,但她没有戒。他希望她能够怀孕,她也一直没有怀孕。她知道也许怀孕能使清池促进解决问题的速度。连她自己也确信,如果和清池有孩子,孩子会好看,聪明,,独特。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也许因为生活不安定,看不到明确稳固的未来,她内心缺少真正的接和准备。

不会带来苦痛的情,同样也无法带来情和生长。而对未知的探索和冒险,务必要付出代价。

庆长早就明白这一点。带着某种不再言说的失望和平静,她观望许清池的情世界如何维持平衡。他说去北京出差一周,顺道去于姜那里取他的衣物。他的东西还在北京别墅。香港的租住公寓里,全是房东留下的物品。他们都清楚,这里不是稳定居所,但他也从未有意专门建设这件事情。一周后他回来,脸疲倦极为颓唐。她询问,他意兴阑珊,只说旅途劳顿身体不适。

深夜她醒来,看见身边的男子无眠,坐在上用双手捧头,长久不动。她躺在枕头上看他。一室微光之中,彼此相隔如有千万重山,遥不可及。她一声不吭等他开口。

他说,庆长,你有想过跟我结婚吗。

我如何和你结婚,我离了婚,你又没有离婚。

我知道你从来都是对我不意的。你从不愿意主动对我说我你。你从来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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