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路口感伤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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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报销了几个,奥尼?”

“八个该一个没漏吧。我只能说我都打中了。”

“这么近的距离”

“是打中了也显不出多少能耐。可我用的毕竟是他们的机啊。”

“我们得快些再作好战斗准备。”

“我看这辆车子坏得倒还不算厉害。”

“等回头再去查看吧。”

“听哪,”雷德说。我听了听,随即就把哨子吹了两下,于是大家都赶紧退了回来,雷德还拖着末了一个德国人的一条腿,颠得死人脑袋颤。这样我们便又埋伏了起来。可是什么也没来,这一下我心里倒急了。

我们设置埋伏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要在敌人的逃亡路线上横跨两侧进行狙击。严格说来“横跨两侧”这一点我们没有做到,因为我们的人力不足,不能在道路两旁同时设伏,此外我们的技术条件也不够,碰上装甲车辆就办法不多了。不过我们两个埋伏点都各备有两枚德制的panzerfaust。那比①正规部队里用的美式火箭筒威力要大得多,使用也轻便,弹头大,发管又可以扔掉;但是近来我们在德国人撤退时缴获的这种火箭筒有不少是给暗里安上了饵雷的,还有不少给故意破坏了。所以我们只用那些新鲜得不能再新鲜的“时鲜货”而且总还要从中随意些货样,叫个德国俘虏打打看——①德语:钢甲拳。即德制反坦克火箭筒——被非正规部队抓获的德国俘虏往往非常愿意提供合作,态度决不会比饭店领班或三四官差。总的说来,在我们眼里德国人就好比是走上了路的童子军。这也就是赞他们是优秀军人的又一种说法。我们可不是优秀军人。我们是专干一门肮脏职业的。用法国话说,就是“unmétiersale(一门肮脏透顶的职业)”经过反复审问,我们知道了从这条逃亡路上逃走的德国人都是往亚琛去的,我知道我们现在打死他们一个,以后在亚琛或起格菲防线后面就可以少一个敌人抵抗。这道理是简单明了的。我就喜问题这样简单明了。

我们看见这一回来的德国人是骑自行车的。总共四个,也是急急忙忙的,但是都已经累透了。他们不是自行车部队的。他们就是一般的德国兵,骑的是偷来的自行车。领头的那个看到路上有新鲜血迹,又一扭头瞧见了那辆汽车,便用足全身力气把右脚的长筒靴往右脚镫上狠命踩下去,这时我们却向他开了火,也向另外三个开了火。人挨了子儿从自行车上摔下来,那个情景看起来总是惨的,尽管还比不上驮着人的一骑马中了那么惨,更别说一头牛误入林弹雨给打穿肚子了。可是在近距离内看一个人中了弹摔下自行车,那自有一种亲如切身的觉,叫人受不了。眼前可是四个人、四辆自行车。那个切身之才叫强烈呢,何况,自行车翻倒在路上声音尖细而刺心,人摔下来又响得那么闷,装备碰得劈啪一片,这一声声都传到了你的耳里。

“快把他们搬到路外边去,”我说。

“把四辆vélos(自行车)都藏起来。”正当我扭过头去监视路上时,那小餐馆有一扇门打开了,出来了两个戴便帽、穿工作服的老百姓,各拿了两只瓶子。他们慢悠悠穿过了岔路口,一转弯向埋伏点后面的田野里走来。他们上身都穿运动衫加旧上装,下面是灯子,脚登农村靴。

“对他们注意监视,雷德,”我说。他们还是一个劲儿往前走,后来竟把瓶子高举过头,两只手各拿一瓶,走到我们跟前来了。

“快卧倒,”我喊了一声。他们就赶快趴下,把瓶子在腋下一挟,顺着草地爬过来。

“noussommesdescopains(我们是朋友),”其中一个喊道。这人一副深沉的嗓音,一开口酒气直冲。

“过来,你们这两个酒糊涂的copains(朋友),让我们来认一下,”克劳德应道。

“我们是在过来呀。”

“外面下这么大的铁弹雨,你们到这儿干什么来啦?”奥内西姆喊道。

“我们送一点小礼物来了。”

“刚才我到过你们那里,你们的小礼物当时为什么不送?”克劳德问道。

“哎呀,情况变化了嘛,camarade(同志)。”

“变得有利啦?”

“rudement(大大的有利),”那头一个酒鬼camarade说。

另一个趴在地上,把一只瓶子向我们递过来,带着很不痛快的口气问:“onditpas波njourauxnouyeauxcamardes(对新同志也不问一声好)?”

“boniour(你好),”我说。

“tuveuxbattre(你们想来打仗)?”

“假如有必要的话。不过我们来是想问一下:这些vélos可不可以给我们?”

“得等战斗结束,”我说。

“你们服过兵役吗?”

“这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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