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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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婷怒气陡升。
“你知不知道亲情是替代不了的?我们陪他和你陪他的意义大不相同。阁下如果能挪出一点宝贵的时间陪他,给他些许温暖,何需求助于外人?我相信花钱买我们的时间,侮辱我们的尊严,绝非黄爷爷的本意。”他静静的瞅着她,喜怒不形于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骆驼。
“我们家烟。”婉婷硬声说。香烟还是她卖给他的呢!该死!她堪称共犯。
黄明毅瞄向书桌,婉婷的眼光跟着掠过去,这才发现桌上的小碟子里有几截烟蒂。从其中一支放置的角度看来,她强烈地怀疑育德也有份。
“桑育德,”她瞪视她最疼的,也是世上仅剩的亲人
问道:“你给我从实招来,你有没有
?”
“呃…”育德讨饶地僵笑。
“我只一
,陪客人
嘛!”
“你答应过我要戒烟,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要做到!”她瞪完了这个瞪那个。接收到她的眼神,黄明毅耸耸肩,把烟盒放回口袋。
“付钱雇用你们的确是我的主意。我无意侮辱你们的尊严,我只是比较务实,我觉得我提出的是两全其美、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方案。你们需要工作,我需要足我爷爷的要求,各取所需,不是皆大
喜吗?”
“你真的那么忙,不能拨些时间陪他吗?他都已经八十岁了,还会再麻烦你多久?我记得以前每次水果收成时,黄爷爷都会挑些最好的装一箱,叫我爸爸寄去台北给你吃呢!”婉婷企图引出他的愧疚。
他看起来毫无动容之。
“我的工作需要我投注许多心力,坦白说即使有时间陪我爷爷讲话,我也不知道要跟他讲什么,我们少有共同的话题。”婉婷往天花板翻白眼,哪有这种人?他是石头还是木头?
“你们住在一起十年了吧!你不知道要和他讲什么,却叫和他分别了十年的我们去陪他讲话,不是很可笑吗?”黄明毅不愠不火地说:“这十年里,有四年我在台南上成大,两年。当兵,两年边上班边念研究所,毕业后我通常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还不时得出差。”他顿一下,仿佛懒得再解释。婉婷以为他不说了,他却又说:“老人家都喜念旧,他在埔里生活了七十年,常回忆以前果园的事,我不能和他起共鸣。”他看向育德,问道:“育德,你想去台北住吗?”育德没有立即回答,眼睛瞟向婉婷,一副乖弟弟等待姐姐指示的模样。
“你已经十八岁,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何不把你心里的话说出来?我相信你姐姐不至于太专制,应该会尊重你的意见。”黄明毅语气很平常,却别具深意。
婉婷咬牙。这家伙到底居心何在?专程来挑拨离间他们姐弟的情吗?
“我觉得搬去台北住也没什么不好。其实…”育德言又止,脸
变得很奇怪。
“姐,电视新闻播出我偷摩托车后,加油站就不肯雇用我了。我这几天都在外面晃,找工作。”婉婷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
“车主都肯原谅你,不追究了,加油站的老板怎么可以那么混蛋?”她气得口不择言。都是那些唯恐天下不的记者惹的祸!真不晓得他们怎么会那么神通广大,能及时赶到警局去拍她骂育德的镜头。她拜托记者不要拍,他们说职责所在必须拍几个镜头回去
差,还保证说如果这则新闻被采用,一定会在他们姐弟脸上打马赛克,可是事实却不然。
婉婷十分气愤。当事者的车主愿意息事宁人,其他看热闹的人为什么不善罢甘休?不给一个在朋友起哄下,一时糊涂做错事的年轻人改过自新的机会?难道这真是个嗜血的、缺乏温情与宽容的社会?
“我不怪加油站的老板,”育德垂下眼帘,喃喃低语。
“我如果是他,也不愿雇用一个偷过车的人,天天担心我会不会偷他的钱。”
“可是你已经知道错了,你也答应我会疏远那几个带坏你的朋友。”
“咳嗯!”黄明毅清清喉咙引他俩的注意。
“在这种情形下,育德最好是换个环境,离开台中,重新做人。现在我正巧提供他一个绝佳的机会。”理智思考的话,是该如此。但是黄明毅不以诚恳的态度邀请他们去陪他爷爷,而以“大爷有钱”的高傲姿态说要雇用他们,实在教人难以接受。她深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定定地看着黄明毅说:“让我们考虑一个晚上。”他点头,慢慢起身。
“有一件事,我爷爷不想告诉你们,可是我觉得有必要让你们知道。”
“什么事?”
“医生叫我爷爷做心脏绕道手术,他不肯,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劝他。”婉婷心头一凛,原来黄爷爷的健康已亮起红灯。
“他为什么不肯?”
“大约四年前我得了肺腺癌,做化疗的过程很痛苦,进出医院无数次,拖了两年多,最后仍然不治。我爷爷觉得他活够了,该死的时候就死吧!何必动手术自找罪受。医生说他如果愿意开刀,再活十年应该没问题。”
“好,我答应你。”婉婷立刻果断地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