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去得那样早,人们印象中的她,永远巧笑倩兮,神活泼。

玉盈见过耋耄的人瑞,皮肤打折,神智浑噩,无牙的嘴可以任意左右上下突兀地摇动,真正可怕。

巧明与这些扯不上关系。

王盈怔怔地坐着呆视长窗外过路的客人。

忽然之间,有人低声问:“请问你是本人?”玉盈拾起憔悴的脸,见一个英俊的亚裔少年正向她搭讪。

玉盈一时还不明白他的身分。

那少年又笑说:“伤心的事不要去想它,令你伤心的人,不值得回忆。”玉盈看着他,仍然要隔一会子才明白,原来他是在大酒店出没专做女人生意的俊男之一。

这么早就出动了。

“我可以坐下来吗?”玉盈用英语说:“先生,你错了。”

“错?不会,我不会错,你不是一个寂寞的人吗?”他倒是讲得对。

玉盈想起三十年代星嘉宝说的名言:我被遗弃在世上最寂寞的地方最寂寞的角落,完完全全孤独。

“或者,”那东洋青年笑笑“我可以帮你。”玉盈摇摇头“没有人可以帮我。”

“你那么肯定?”他又笑“让我试一试。”玉盈悲哀地说:“我只能请你喝一杯茶,我是本地的打工女。”

“啊。”那籍俊男了气,没想到会走眼。

一定是玉盈身上那套香奈儿误导了他。

他仍然客客气气的站起来,欠一欠身,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去。

玉盈用手捧着头。

如果巧明在这里,不知会怎么样作这家伙呢。

本市的打工女,穿戴一如阔太太,可是整副身家都折在妆粉上,两手空空,一穷二白,哪里买得起笑,她们自己还一天到晚陪着笑去赚薪水呢。

最后那几天,巧明自知不行了,同玉盈说:“真不舍得,还没结过婚离过婚生过孩子。”玉盈低声说:“我听人讲,没有太大意思。”巧明呼非常困难,过一会儿,回过气来,才说“也还没有征服世界。”玉盈握着她的手。

“我只希望可以像以前那样奔出去,头大汗,跑个痛快。”

“待你好了我们一块去。”

“我还会好吗?我不会好了。”玉盈落下泪来。

“哭什么?我先去,在那边等不消一会儿,尔等也还不是就跟着来了,在世上,许有数十年之分,在天上,刹那即可见面,我并不害怕。”玉盈却统共崩溃下来,她号陶痛哭,巧明劝之不停,只得按铃召来护士把她请走。

巧明昏睡的时间比较长,呼痛,有时认识人,有时不。

最后一次见面,她把公寓门匙在玉盈手中“可用之物,若不嫌弃,请尽加利用。”到终点还是勇敢的。

她长叹一声,“累死了,情愿早走一步,这具皮囊叫我失望。”巧明的父母并没有来过,据说年事已高,家里不让他们知道,将来,只说巧明移了民。

“叫医生把管子拔掉。”玉盈泪如雨下。

巧明拍拍她的手“再见,好友。”玉盈昏昏沉沉离开医院,只在天明时刻眠了一眠,回到办公室,已经听到坏消息。

巧明说的:“人一生病,一点尊严都没有。”真的,橱华服,手首饰,又如何呢。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