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老實人-個婦人的日記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四月十八,晴。

母親象是忘了昨夜的腹痛,很早的就起牀了。

“大妹你還沒醒麼?”在夢中給母親驚醒,母親是站在牀邊笑着。我想起身,又給母親按倒下去。

“妹你莫忙,還蠻早咧。我醒了,想起今天是佛生,還得到玉皇閣去找到師母,所以早早的就起來了。我洗一個臉就出去,順便到大姨家去邀她。大概是晚上回罷。”

“媽是全好了?”

“早好了,昨夜睡得也很好。妹你昨夜太睡晚了,再睡睡罷。我報了張嫂,為你買了早飯菜,那罈子裏鹽蛋你歡喜吃正好用新辣子炒吃。”母親何時出的大門都不知,起牀時已是十點了。

太陽甚好,把母親皮襖都取出到院子中晾着曬,那件青寧綢面的了許多,我那件狐腿坎肩似乎也有了點病了。

看《婦女雜誌》上説是用樟腦可以殺蟲,用汾酒噴可以使,因不知噴法,只令張嫂買了兩百文樟腦,做小包分置在箱子裏。

收到四弟寄來報五份,有畫報一張,印有北京清宮內裏景物。聽説是近來清宮裏只要花一塊錢即可入內去參觀,黃瓦紅牆,俊偉富厚,真不知是如何有趣!四弟在北京時總是常到過的罷,可惜我們是無從夢及。

母親回時攜了一包新鮮的枇杷,説,妹,這是特意為你拿來的,劉師母園裏摘來,我是隻能吃一兩顆嚐嚐新,應下節候就有了。不知我還比母親早得吃。

在燈下為母親念報,又把四弟為直卿做的一篇紀念文章讀給母親聽。

“是這樣咧,可憐他們兩弟兄當年在當兵的那時。你四弟的確真小,聽説做了書記後別人還為他取了個綽號叫‘師爺’呢。”唸到後面,母親是眼眶子全濕着在那裏默聽,我也無從念下,只説文章是就此完了。

不知這文章是不是四弟一旁臉頰上着大的泉樣眼淚時寫成"zise">zise"zise">zise紫夢】的。他大哥,除了在母親,在我,在四弟幾個人心中似乎還生存外,如今是又生存在這文章裏了。因此也就使我愈覺得可傷。若是兩弟兄還是一同存在,一同做着事,不相分離,雖然是無從使母親見面,母親也會少了一點憂愁罷。家中有直卿在,也不至要四弟一人來撐持,四弟也可以去多求點學罷。看四弟的相,身體比他大哥似乎還要單,可憐一個人從小到如今還是那麼無可奈何的到處飄,也都是為我們母媳兩人…恣意的伏在牀上哭了多時,又恐母親知時心中難過,只好用被蒙了頭。…(間了十二天)真象是書引出我許多的煩惱。在往常,象不至於那樣。

只覺得一堆一堆苦惱,竟如同蜂子樣飛擁上身來。我又象新發見缺少了許多東西。

晚得四弟信,説不要歸家,因賣文章得了七十塊錢,所以路費就有了。母親聽到極其高興。

五月初五

端陽,晨,三姨送粽子來,同時又送了一對雞。母親叫張嫂把那小一點的雞婆殺了。到吃過早飯後,周家又送了粽子同糖點心來,因為太多,母親叫來人拿回去,賞了他四百錢。

八弟來拜節,母親囑送兩百錢。

“送他一百就有了,這孩子,一得了錢就去買果子吃,又不怕傷食。”

“別人那麼遠遠的來拜節的,有希望咧。”母親説了就好笑。

“母親對於這些小孩子都疼得太過分了。我若是一個小孩子,恐怕還要得老人家疼!”母親笑。説“小孩子是可愛的。”人越老,對於小孩子越愛,是真事。

“八弟,你不能拿錢全買李子枇杷吃,明天我回去見娘是要告的。”

“是的是的,我買紙抄字。”八弟去了不久文鑑來。仍然是二十枚銅子的打發。問母親,怎不給小錢,説是小錢留到過年用。

母親説:“文鑑,要你媽晚上來吃飯,吃皮蛋,吃白片豬。”

“好,好,”就走了。

“記到要你娘來,我們等她哩。”我追出去告。

“好,好,”這小孩,跑得象一匹了籠頭的小馬,想必又拿錢到老瑞那裏買蛐蛐籠去了。

文鑑媽來了,母親想打牌,要向嫂去接幾個客。

接大嫂,接劉乾媽,接宋嬸,接伍家嬸子。我猜詳,除了餓牌的劉乾媽,其他的人都怕不能來。告母親“怕不能來吧。”母親説“妹你為我想一想。”

“我想在過節還能出來打牌的,恐只有劉乾媽一人。”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