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使者離去:自找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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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辦公室在樓上,"票房的一個人告訴她。

經理辦公室裏有幾個人。有兩個懶散地靠在窗口旁,另一個正在對坐在拉蓋辦公桌旁的人説話,那個坐着的就是經理。嘉莉心情忐忑地朝四周打量了一下,開始擔心她必須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求職。其中的兩個人,就是靠窗口那兩個,開始細細打量她。

"這一點我辦不到,"那個經理正在説話。"富羅門先生有規定,不準來訪者到後台去。不行,不行!"嘉莉站在那裏,怯怯地等着。旁邊有椅子,但是沒有人示意她坐下來。和經理談話的那人垂頭喪氣地走了。那個大人物一本正經地看起面前的報紙來,彷彿那些報紙是他頭等關心的事情。

"哈里斯,你看到今天早上《先驅報》上登的一則關於耐特。古德温的消息嗎?"

"沒有,"被問的那個人回答。"是關於什麼的?"

"昨晚在胡利大戲院他作了一場彩的幕前演説,你最好看一看。"哈里斯伸手到桌子上找《先驅報》。

"你有什麼事?"他問嘉莉,顯然剛剛看到她。他以為是個來問他要免費戲票的。

嘉莉鼓起了全部勇氣,其實充其量也沒有多少勇氣可言。她意識到自己是個新手,非遭到斷然回絕不可。對這一點她深信不疑,所以她現在只想裝出一副來向他請教的樣子。

"你能告訴我怎麼才能登台演戲嗎?"説到底,這是求職的最佳辦法。坐在椅子裏的那人開始對她有幾分興趣,她的直截了當的請求和説話方式很合他的心意。他出了微笑,屋裏其他人也微笑起來,不過那些人對他們的笑意稍加掩飾。

"我也不知道,"他厚顏無恥地打量着她。"你有過登台演出的經驗嗎?"

"有過一點,"嘉莉回答説。"我曾經在業餘戲劇演出裏演過一個角。"她想她必須稍微炫耀一下才能繼續讓他興趣。

"沒有研究過舞台表演吧?"他説,裝出一副煞有介事的神氣,既是給嘉莉看的,也是給他的朋友們看的。

"沒有,先生。"

"那麼,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回答道,懶洋洋地朝椅背上一靠,她還站在他面前。"你為什麼想要登台當演員?"那個男人的放肆讓她到窘迫,但是對於他的得意的人笑容只能報以微笑。她回答説:"我需要謀生。"

"噢,"他答道。他看上了她的勻稱漂亮的外貌,到興許他可以和她結一番。"這個理由不壞,是不是?不過,芝加哥不是達到你的目的的好地方。你應該到紐約去。那裏機會更多一點。你在這裏很難有機會開始演員生涯。"嘉莉温柔地微微一笑,很他屈尊賜教,給她提供那麼多忠告。他注意到她的微笑,但是對這個微笑作了略為不同的解釋,認為自己有了一個‮情調‬的好機會。

"請坐,"他説着從桌子側面把一把椅子往前拉了拉。他把聲音壓低,不讓屋裏另外兩個人聽見。那兩個人心照不宣地相互眨了眨眼睛。

"喂,巴納,我要走了,"其中一個突然離去,臨走時對經理打了聲招呼,"今天下午見。"

"好吧,"經理説。

留下的那人拿起一份報紙,像是要看報的樣子。

"你想過要演一個什麼樣的角?"經理輕聲問。

"噢,沒有,"嘉莉説,"剛開頭什麼角都行。"

"我明白了,"他説。"你住在這個城裏嗎?"

"是的,先生。"經理討好地微笑着。

"你有沒有試過當合唱隊隊員?"他拿出一副推心置腹講悄悄話的神氣。

嘉莉開始到他的態度浮誇不自然。

"沒有,"她説。

"大多數女孩子當演員都是那樣開始的,"他繼續説。"這是取得舞台經驗的好辦法。"他用友好誘惑的目光看着她。

"這一點我原先沒有想到。"

"這事很困難,"他繼續説,"不過,你知道,機會總有的。"接着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掏出懷錶看了看。"我2點鐘還有一個約會,"他説。"我現在得去吃午飯了。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吃飯嗎?吃飯時我們可以繼續談談。"

"噢,不用了,"嘉莉説,立刻明白了他的全部動機。"我自己也有一個約會。"

"那太遺憾了,"他説,意識到自己的邀請提出的時機略嫌早了一點,現在嘉莉要走了。"以後請再來。我也許會有點工作的消息。"

"謝謝,"她説着膽戰心驚地走了出來。

"長得不錯,是不是?"經理的夥伴説,他並沒有聽清楚經理玩的全部把戲。

"是啊,有幾分姿,"經理説道,痛心自己的把戲失敗了。"不過她不會成為一個女明星。只能當個合唱隊隊員。"這次小小的涉險幾乎打消了她去芝加哥歌劇院拜訪劇團經理的決心。但是過了一會兒,她決定還是去一趟。這個經理是個較為嚴肅正派的人。他立即説,他們劇團沒有空缺,而且似乎認為她的求職是愚蠢的。

"芝加哥不是初登舞台的地方,"他説。"你應該去紐約。"但是她沒有放棄登台的念頭,又趕到麥克維加大戲院。可是到了那裏她撲了一個空。那裏正在上演《故居》這齣戲。人們指點她求見的人卻哪裏也找不到。

這些小小的探險活動讓她一直忙到4點。她已經疲力盡想回家了。她覺得她該到別的地方再打聽打聽,但是迄今為止的結果太讓她失望了。她坐上街車,3刻鐘後到了奧登廣場。但是她決定再坐下去,到西區郵局下車,她一向是從那裏拿到赫斯渥的信的。那裏已有一封信等着她,是星期六寫的。她帶着複雜的情拆開信看了起來。信裏充滿着熱情,對她的失約和隨後的沉默萬分苦惱,使得嘉莉心軟了。他愛她,這一點是明擺着的。但是他作為有婦之夫竟敢愛她,這又太大逆不道了。她覺得這封信似乎該有個答覆,因此決定寫封回信,讓他明白她已經知道他的婚姻狀況,因此對他的欺騙行為理所當然地到氣憤。她要告訴他,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完結了。

一回到家,她就動手寫信。這封信的措辭很費斟酌,這信太難寫了。

"你不需要我來解釋我為什麼不來見你。"她在信裏寫道,"你怎麼能這樣欺騙我呢?你不該指望我還會和你來往。無論如何,我不會再和你來往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呢?"她一陣情迸發又補充説,"你給我造成了你無法想象的痛苦。我希望你能克服對我的戀,我們不能再見面了。別了!"第二天早上她拿着信出門,在馬路的轉彎處不情願地把信投進郵筒。因為她一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不該寫這封信。然後她坐上街車,去商業區。

現在是百貨公司的淡季,不過人們傾聽她的求職申請時態度非常關注,這是一般女孩子求職時得不到的關注。這當然是因為嘉莉模樣齊整,楚楚動人。他們問她的仍是那些她早就悉的老問題:"你會做些什麼?你以前有過在零售商店工作的經歷嗎?你有沒有經驗?"在商場,在西公司,和所有別的大百貨公司,情況都大同小異。現在是淡季,她可以晚些時候來看看,那時他們也許會僱她的。

傍晚,當她疲力竭垂頭喪氣地回到家時,她發現杜洛埃來過了。他的傘和薄大衣已經拿走了。她到還少了些別的什麼東西,但是不肯定。他並沒有把所有的東西都拿走。

這麼看來,他的離開已成定局,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她現在該怎麼辦呢?很顯然,一兩天之內,她又得像從前那樣面對冷酷的世界了。她的衣服漸漸地又會變得破舊寒酸。她習慣地合起雙手,富有表情地把手指緊緊按在一起。大滴淚珠在她眼中聚集,熱淚滾下臉頰。她很孤單,孤單極了。

杜洛埃確實來過了。不過他來的心情和嘉莉想的完全不一樣。他期望見到她在家,他將聲稱他是回來拿留下的衣服的。然後在離開以前,他將設法和她言歸於好。

因此他來時,看到嘉莉不在家,到很失望。他東摸摸西拿拿,希望她就在附近什麼地方,快回來了。他一直豎起耳朵聽着,期待着聽到樓梯上傳來她的腳步聲。

當他這麼等着時,他打算等她回來時要裝出剛到家的樣子,還要假裝被她撞見很狼狽的樣子。然後他就解釋,他需要衣服所以回來的。他要瞧瞧眼下情況如何。

可是他等了又等,嘉莉一直沒有回來。起初他在屜裏胡亂地翻着,隨時防備她回來。接着他又走到窗口去張望,最後他在搖椅裏坐了下來。嘉莉遲遲未歸。他開始焦急得坐立不安了,於是點着了一支雪茄。那以後,他在房間裏來回踱着。他又朝窗外張望,發現烏雲在聚集。他想起來3點鐘還有一個約會,於是到再等無益,就拿起了傘和薄大衣。不管怎樣,他打算把這兩樣東西拿走。他希望這樣能嚇唬嚇唬她。明天他會回來取別的東西,那時再看情況如何。

他起身離開時,對於沒有見到她,心裏確實很遺憾。牆上有一張她的小照,照片裏的她穿着他第一次給她買的那件小外套,臉上帶着近來已不常看到的憂愁渴望的表情。他確實被這照片打動了,用一種他身上很少見的深情,注視着照片裏她的眼睛。

"你對不起我,嘉德,"他説,好像那照片就是她本人似的。

然後他走向門口,朝房間四周久久地打量了一眼,才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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