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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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發現一件極有趣的事,原本拖沓的步子變得輕巧迅捷如奔跑中的貓兒,原本下撇的嘴角微微上揚,出
捉老鼠的貓兒表情。
只是,當貓兒發現那隻小老鼠時,卻絕對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説不出話的——月光很亮,池水很淺,所以——看得很清楚。
順着月光,可以看見沾了水澤的青絲,整張臉只能看清潔白的額,五官因她垂頭的動作除人陰影中,但也能依稀看到美人的輪廓。不過,最讓他目不轉睛的是美人正在做的事——她在拉自己濡濕的衣裳,白的肌膚就這麼一點點一點點地暴
出來——好、好、好大膽!秦誓
覺到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好像是到今天才發現自己是活的似的。
陶醉地把右手平貼在自己美美的臉上,他的眼是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更多的白膩在自己眼前顯現。快——快
——快
——耶?怎麼不
了?眼光上移,正對上一張芙蓉面。再下一秒——“喂!別跑!”見女子倏然消失在眼中,秦誓沿着橋跑向池岸的另一邊,更接近女子出現的地方,但不管他怎麼看、怎麼等待,那女子還真像平空消失般地不見了蹤影。
“怎麼可能不見了呢?”秦誓凝視着月下荷塘的某一點喃喃自語,“那張瞼沒見過呢!那麼大膽的女人更是聞所未聞——”一朵開得過分囂張的荷花突然映人眼簾,一個奇怪的想法竄了出來,“該不會,是遇到荷花妖
了吧?”看來還真有可能是荷花妖
呢!秦誓站在原地,一手環
,一手撫着下巴,得出結論。
不過,修長的食指挑起身旁一塊可用來休憩的太湖原石上的一片純白的輕紗,冰涼的觸從指尖傳來,這不是冰蠶絲嗎?拇指和食指再
握手中的布料,的確跟以前大哥給他看的一模一樣。據説大哥為了
到一匹冰蠶絲,花掉了一萬兩銀子,因為一直想不到拿來做什麼好,也沒人出得起這個價,所以被當做了鎮店之寶鎖在留錦秀坊的寶庫裏。而他,今夜居然在自家地邊就撿了這麼一件寶貝?這該不會是——荷花妖
的羽衣?
細滑的布料在發熱發燙的頰上,秦誓
出一個呆呆的笑容,他,好像戀愛了!
不知道.荷花妖能不能嫁給人——“呼——”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再深深地
進甜美的新鮮空氣,輕紅從池塘的另一頭悄然起身。天啊!罷才一抬頭就看見一個黑影,簡直嚇死她了!幸虧她常來這,懂得哪片荷葉最為茂盛,加之她常在水中嬉戲,所以閉氣的功夫特別好,否則今天還真難
身!小心翼翼地向地岸邁進,輕紅是不敢發出一點聲響,見那個男人還站在她先前待的地方,貓着
藉着樹身花影,迅速地向門的方向奔去。趁那個危險的男人沒再出現前,她還是快開溜吧!
“小姐,你玩完啦?”在拱形的花園小門旁,凝兒打着呵欠轉過頭來。
“哦、嗚、嗯——”輕紅攏了攏濕透的中衣,低着頭不敢多言,她當然不會是怕自己的丫頭啦!只是一個女兒家遇到那種事都有點心虛的嘛!
“那我們快回去吧!即使是六月天,晚上還是會涼的呢!”狐疑的眼光打量着備顯狼狽的主子,“您怎麼沒穿外衣?”
“耶?外衣?輕紅呆了兩秒,再想想身後的危機,“哎呀,一件衣裳而已,快回去啦!我要冷死了!”輕紅二話不説地拉着還想再問的凝兒就跑。
天啊,她忘了自己的衣裳了!嗚——“——姐?小姐?看着已溢出青瓷茶杯的綠茶,凝兒乾脆一把搶過輕紅手裏的茶壺。
“啊?你怎麼了?”被奪走茶壺的輕紅恍然回神,神慌亂地問。
“唉,不是奴婢怎麼了,是小姐怎麼了!’從一早起身開始,還沒洗漱就説要去摘荷花,還不許她跟。結果摘到早膳的時間都沒回來。好不容易踏進這個屋子,兩手空空不説,還恍恍忽忽地,問她花兒呢?她回你一臉的問號,還加上一句:“你想要花兒嗎?你自己去摘!”説完就一直坐在那裏發呆,再不.就出現像方才一樣的小紕漏。
“我沒怎麼啊!”説是這麼説,輕紅卻不敢直視丫頭的臉。
“您病了嗎?”與其他的狀況比起來,凝兒最擔心的就是輕紅身體不適。
“沒啊!”輕紅端着凝兒沏好的茶啜飲着。
“那是有心事?”
“啊?哦!”輕紅抬頭看了凝兒一眼,沉默半晌,吐出一個字:“沒。”總不能讓她説昨天晚上她被人發現了吧!而且還丟了一件衣服。真的丟了,她今天把荷花池附近翻了個遍也沒找到一塊該是絲的東西。
“依奴婢看,您還是別找那個不愛榮華富貴的人了,我們回家去吧!”同樣地頓了頓,凝兒説出自己在心裏思考了很久的事。
“不行!”幾乎是立即地,輕紅出口反駁。覺得自己的反應有點過分,又期期艾艾地坐下身來,解釋道:“連八衞都派出去了,現在罷手不太好吧?而且,我們又沒想傷害誰——”如果是昨晚以前,她想走的話,揮揮手説是個誤會,也就走了。只是現在——嗚,她是想走也走不了啊!別人家的衣服就是普通的衣服而已,她的可不同啊!”既然如此,您也要好好地實行自己的計劃啊,光待在這裏賞荷花,是看不出哪個男人愛不愛慕榮華富貴的!”因為愛上人家窗子的手藝而以毫不光明正大的理由賴在人家家裏,是非常失札的。
“哦。”輕紅沒敢反駁。
“對了,您的衣裳還在荷花地邊上吧,趁沒人發現的時候奴婢得快去拿回來,被別人撿到可就慘了!”
“哪個藹-”輕紅眼神一閃一閃的,幸好那個明的丫頭正低頭繡花.“我已經拿回來了。”説完就想打自己一個嘴巴.傻啊!讓凝兒去找,再偽裝成不知道被誰拿走,讓她去
心不就好了!可是她心一慌就容易説錯話,現在話已出口,看來她只能自己去明查暗訪了。
“拿回來就好。”凝兒也不多疑,“對了,小姐到底是在煩惱什麼啊?’“啊?!”嗚——輕紅呆呆地獨坐在鯉魚狀的太湖石上,她已經肯定自己那件上衣是被人撿了去。昨天晚上她被嚇得夠嗆,那個人又揹着光,所以連對方的相貌都沒個底,只知道那是個男人。現在,難道要她抓了每一個秦府中的男人問你撿了我的衣服嗎?恐怕她還沒被凝兒那個暴力的丫頭給綁回家去跪祖宗牌位,她自己就已經羞死了!姑娘家的衣裳呀!姑娘家的名節呀!
嗤,不知道為什麼人人把名節當命看。身在如此風氣中,她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啊!藉着情愛的名義退掉一場不甘願的婚事,她已經是大逆不道了。而且,她真的不想讓艾家再因她而蒙羞,讓爹孃哥哥們為她勞——不行!一定要把東西給找出來!輕紅倏然起身。
那天凝幾守着小門,那個人不可能從那裏進出,餘下的出口就只有那座誓水園;聽別的丫頭説,誓水園是不能隨意進出的,就連常的打掃,都是二少爺秦誓身邊一個叫安太的侍從一個人在做。那麼,那個人有可能是秦誓和安太中的一個嗎?可,那個男人下是為了擺
遠道而來的“林姑娘”落荒而逃.數天未曾歸家嗎?
不管他!趁四下無人,先到那個閒人止步的誓水園打探打探情況!
夜幕降臨時,輕紅攏了攏特地從凝兒那裏要來的暗灰的下人服,懷着誓死的決心走向臨地而建的九曲橋。走向那闐黑幽靜又彷彿隱藏着無數險惡的小樓——“你來了?’硃紅的小門輕易地被推開,讓輕紅小小地吃了一驚,而後,就聽到一個動聽的男聲開心地道;“我正要去找你呢!”有着好聽聲音的男子從樹影中走了出來,一身的華貴.行走間可以聽到清晰的環佩叮噹聲。
輕紅已經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眼前這個美得有點妖異的男子她自然認得,當馬車中的一瞥已經讓她記住一個秦姓的美麗男子。只是,他的話她卻是一句也不懂。
“進來吧!”青黃的貓眼石和碧綠的翡翠泛着冷冷的光,伴着修長潔白的手掌靠了過來。輕紅看妖魔鬼怪似的瞪着那隻手掌一點點地朝自己靠近,自已卻像是受到蠱惑般地把自己的手
了上去。
“你對我朝思暮想已經很久了吧?”與方才温文儒雅完全相反的得意洋洋的男聲響起。
“啊?”思解除的輕紅猛然驚醒,這才發現自己與另一件東西緊緊相握着,“呀——”一聲輕呼,卻是因為自己本
掙
的手反被擄了去,“那、那個——”
“好啦!本少爺知道自己魅力非凡.即使是妖的你也難擋啊!”秦誓一副有點自得又有點煩惱的表情,修長有力的右手卻是牢牢地拽住另一隻不斷掙扎的右手死死不放。
“本來呢,對你們這種永遠沒有結果的行為,本少爺是不會理睬的!但既然本少爺曾經立下誓言,第一個踏進誓水園的女就是這裏的女主人——”頗為煩惱地
形狀優美的下巴,一直故作正經的優雅臉龐上終於咧出一個類似竊笑的笑容,“做人還是要守信的——”
“耶?掙不開手又不上嘴的輕紅
清了他的意思後看了看自己的腳,然後猛地就往後跳。踏進誓水園就要做他的老婆,而誓水園又是秦家的丫頭不能或不願待的地方,堆一的解釋就是沒有女人願意嫁給他!既然連那些丫頭都看不上這個看起來很麗的男子,她這個於金大小姐自然更不能屈就了!
“放開、放開、放開——”含冤的嬌柔嗓音終止於一陣強力的拖拉,連想幫忙的左手也一週陷入桎梏,就這麼姿勢怪異地被拉進了誓水園,也走進另一段不同的人生喔噢——看到自家少爺像拖什麼似的拖進來一個女人,安太就這麼維持着痴呆加震驚的狀態,連蚊子飛進嘴巴里都不知道。
天哪、天哪、天哪!是要變天了嗎?他的少爺居然會主動拖着一個女人進誓水園?是不是有什麼異象要發生啦?仰頭上望,剛剛人夜,半片天空卻像火燒起來似的。安太忍不住打了個靈,這,是不是預示着將有戰爭發生啊?
“喂、喂,喂!”輕紅驚惶失措地連連驚叫,但那個男人對她的呼喚本不予以理會。但,縱使如此,她也不能任事情這樣下去啊!
“秦二公子,求求你,先聽我説!”
“以後這園子你想來就來,不用刻意等到人夜,還有.你也可以走大門!”照例一腳踹開大廳的門——無論心情好壞,他都喜歡用這種方式開門一一走進清涼的屋內,在看見那幾支碩大的粉荷後,又看看身旁一身灰裝扮卻嬌豔異常的女子。荷花妖
,果然不同凡響!
“那個——秦二公子——輕紅猶在作困獸之鬥。進了這屋子,才發現自己的手好涼,冰冰涼涼的,卻全是汗。而把她的雙手完全包裹住的那隻大掌,卻好燙!燙得像火在燒似的!大手上的指環硬生生地烙進她柔的肌膚裏,那個男人是用盡了全力在抓她嗎?
“你真的不必客氣,也不用理會別人的眼光——雖然被人妒忌是必然的,誰叫你有幸成為本少爺誓水園的女主人呢?”在屋中站定的秦誓突然放開輕紅的手,“你想跟我説什麼?”但還未等輕紅開口,他又似自言自語地道:“嗯,在外面走了一天,還是梳洗一番的比較好!”説完,丟下輕紅,徑自往內室而去。
這是什麼狀況?輕紅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看已經自由的、紅了一片的雙手,再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她是不是該趁這大好時機逃之夭天?但——雙眼驀然綻出亮光,那個——她的衣裳!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也下枉費她被個瘋子嚇了一身的冷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