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琵琶訴幽怨劍氣縱橫衝刁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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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乾怒道:“老要飯的一生行事,從不畏江湖間閒言***,數十年江湖行蹤,殺人無數,你説説我是好人,還是壞人?”他深嘆了一口氣,又説:“徒弟是你的,你把他挫骨揚灰,關不着老要飯的
事,不過,你認為你行得對,不妨放手去做,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他越説越氣地道:“數十年
情友誼,就此斷絕,從今後我們兩師徒永不涉足你七星峯三元觀中一步。”説罷,回身一躍已到丹室門口。
張慧龍心中大急,一按雲牀,身子凌空飛去,但見道袍飄飄,搶到丹室門外,回身攔住江南神乞,笑道:“尚兄有話好説,怎麼能一怒而去,咱們相數十年,情重骨
,我答應饒恕肖俊就是。”尚乾
黯然一嘆,道:“不是老要飯的故意給你為難,實在是你做事太過任
,目前江湖上道消魔長,謂武林道義早已瓦解冰消。
你便認定門下弟子欺師滅祖,實在是大悖情理,這次你肯賞老叫化和柳老二這個面子,饒了肖俊,總算給我們兩位保留了餘地,老要飯的謝謝啦!”柳夢台笑道:“你饒了肖俊,事情還不能算完,好事做到底,乾脆給他們名正言順定婚約。”張慧龍臉上神十分嚴肅地答道:“我既擔犯觸派中戒律之責,自然要成全到底,這些事悉請兩位代我主籌,待和雪山派怨盡仇了之後,張慧龍如果還能不死,我當面壁三年,謝罪歷代長老陰靈,也算酬答梅影仙救我一命之惠。”鐵書生只聽得兩眼淚若泉湧,撲在師父腳下求道:“弟子身犯派中戒律,怎能讓恩師代我受過,弟子願斷一臂挖一目,謝罪師門。”張慧龍道:“武當門中有幾條戒規,是有些過於嚴苛,只是這些戒律,均出於歷代長老之手,當時情景也許和現代有些不同之處。
我雖掌這代門户,但也不便擅自修改,我面壁三年不只是為你,你幾位師弟似都非玄門中人。”説此一頓,又望着肖俊道:“起來吧,你誠心折磨我嗎?”肖俊不敢勉強,叩了一個頭,趕緊起來,他又要給瘋俠行禮,柳夢台搖頭阻止,肖俊知兩人最厭惡俗禮,深深一揖退到師父身側。
這兩個風塵怪人,此刻都有些歉疚之,雙雙一聲
嘆,黯然退出丹室。
張慧龍側臉對肖俊道:“去告訴你萬師叔,要他細心地替梅影仙療治臂傷,別讓她落個殘廢。”肖俊躬身告退,出丹室仍然星目淚滾,憶師父愛護深恩,不心神惶惶不安。
再説尚乾和柳夢台離開丹室,江南神乞心中突然一動,拉着柳夢台,一齊溜到華元房中。
儒俠華元正在倚案看書,尚乾一個縱躍到華元身側,劈手奪過他手中書本,摔在桌子上,道:“老古董,咱們商量一件事情,可不可以?”華元微微地點着頭,道:“你還會有什麼好事?先説出來我聽聽,再商量不遲!”尚乾
笑道:“你看梅影仙那個女娃兒怎麼樣?”華元笑道:“上乘才貌,是個好孩子!”江南神乞道:“你們雲夢雙俠都和老要飯的一樣,孓然一身,飄蹤江猢,一旦得了個急病死了,連個燒紙祭奠的人都沒有,説起來老要飯的還比你們強些,我還有個小要飯的承繼衣缽,你們雲夢雙俠…”柳夢台笑道:“你要她認到我們老大膝下?”尚乾
大笑道:“這麼做給牛鼻子解決了不少難題,反正你們雲夢雙俠也沒有立門創派,不受什麼約束,替牛鼻子攬下縱容門下勾引別派女弟子的罪名,你們兩個又可以收個如花似玉的乾女兒,一舉兩得,何樂不為?”華元沉
一陣,道:“這件事得從長計議,你讓我想一夜怎麼樣?”尚乾
一聲狂笑,道:“好!老要飯的明天上午來討回信,柳老二,你們老大收不收,可要看你的啦!”説完話,雙肩一晃,人已出了房門。
再説梅影仙被萬翠蘋帶到了一所靜院後,把她和羅寒瑛、餘棲霞安置在一起。
餘姑娘坎坷身世,紅顏薄命,幼失父母,傷心情場,她雖然只有十七年華,但這十七年,卻歷盡了人間滄桑,憐已惜人,她對梅影仙特別親熱,換藥包傷,照顧得無微不至。
羅寒瑛温柔持重,十足的大姊姊派頭,萬翠蘋嬌憨坦誠,無話不説,四女靜室半清談,互生敬愛,情
大增,這確實給予了梅影仙無限安
。
天到申末時分,鐵書生來探望,他們之間的事已無人不知,肖俊乾脆就不再避諱,送藥看傷,備極愛護。
這一來,反而使梅姑娘有點羞答答地不好意思,低垂粉須,面泛紅暈。
餘棲霞目睹此情,倍增傷,她和梅影仙同是改
歸正的人,遭遇卻有天壤之別,梅影仙心有所寄,肖郎又温柔多情…
可是她卻失意雁秋,自見了凌雪紅之後,更使她有點自慚形穢,如今眼看着肖俊對梅影仙的憐惜情態,不觸動她一腔愁懷,看一陣,黯然溜走。
她回到自己房中,輕輕地掩上雙門,只覺悲從中來,忍不住伏枕大哭起來。
這一哭,哭出她半生來遭遇愁苦,當真是衷哀絕。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糊糊地沉睡過去,待她醒來時,已經是月華滿窗。
她經過這一場好睡,再也難以入睡,但覺萬千心事,紛至沓來,腦際間展出諸般經歷,又不大動愁懷。
索披衣下牀,順手取過鐵琵琶,開了房門,一陣清涼夜風拂面而過,頓
神一
。
抬頭看,上弦月高懸碧空,她長長地嘆一口氣,暗暗嘆道:殘月總有重圓,可是我餘棲霞今生今世,只怕永遠難有得償心願之時,天啊!同是女兒身,為什麼你要厚彼薄此…
她含着兩眶淚水,信步出觀,觀中雖有巡夜之人,但大部都認識她,不是故意避讓去路,就是閃隱暗處。
餘棲霞心事重重,踏月上山,不知不覺地遛到七星峯後壁的***外。
這地方景物異常幽美,松濤陣陣,泉水淙淙,遙望對面山峯,月光下如倒掛千丈白絹,隱隱可聞到急瀑瀉落山之聲。
不遠處一株千年巨松下,有一塊光滑的大岩石,她移步石邊,生觀夜景,忽地心中一動,泛起一個奇怪的念頭,暗暗忖道:“三元觀中都是男人,萬翠蘋和梅影仙,都各有心目中情郎相伴,羅寒瑛雖然沒有意中人,但她決不會常留觀中,這地方風景極美,不如設法在這裏結所茅屋,與世隔絕,伴山水度此一生,也就算了。”此念一動,忽地心神一暢,撥動琵琶,彈奏起來,她心有遁出世塵之念,彈奏出來的音調,異常清高,但聞錚錚絃音,有如行雲水,行空天馬。
這當兒,在距餘棲霞數十丈外的一個崖角之處,靜靜地站着一個滿頭蓬髮、身穿百綻大褂的人。
他聞得那清越絃音之中,毫無一點悲愴之,心中暗暗高興,心道:“我這位小師妹究竟是天賦極高之人,雖然失意情場,仍有這等
懷。”正待轉身走去,突聞那清越琵琶之音,陡然一變,忽轉低沉淒涼。
一聲聲悽婉的絃音,如泣如訴,是那麼哀傷幽苦,是那樣悠揚斷腸…
他呆呆地望着,亦不黯然神傷,暗暗地嘆息一聲,緩緩對她走去。
溶溶的月下,他看到餘棲霞粉頰垂下來兩行淚珠,一顆接一顆,滴在她琵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