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換巢鸞鳳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段譽靈機一動,叫道:“嶽老三,你師父有命,快將這個小姑娘奪下來。”南海鱷神一怔,怒道:“媽巴羔子,你説什麼?”段譽道:“你拜了我為師,頭也磕過了,難道想賴?你説過的話是放麼?你定是想做烏龜兒子王八蛋了!”南海鱷神橫眉怒目的喝道:“我説過的話自然算數,你是我師父便怎樣?老子惱將起來,連你這師父也一刀殺了。”段譽道:“你認了便好。這個姓鐘的小姑娘是我子,就是你的師孃,快去給我奪回來。這雲中鶴侮辱她,就是辱你師孃,你太也丟臉了,太不是英雄好漢了。”南海鱷神一怔,心想這話倒也有理,忽然想起木婉清是他子,怎麼這姓鐘的小姑娘也是他的子了?問道:“究竟我有幾個師孃?”段譽道:“你別多問,總而言之,倘若你奪不回你這個師孃,你就太也丟失臉。這裏許多好漢個個親眼有看見,你連第四惡化人云中鶴也鬥不過,那你就降為第五惡人,説不定是第六惡化人了。”要南海鱷神排名在雲中鶴之下,那比殺了他的頭還要難過,一聲狂吼,拔足便向雲中鶴趕去,叫道:“快放下我師孃來!”雲中鶴縱身向前飄行,叫道:“嶽老三真是大傻瓜,你上了人家大當啦!”南海鱷神最愛自認了不起,雲中鶴當着這許多人的面説他上了人家的當,更令他怒火沖天,大叫:“我後老二怎會上別人的當?”當即提氣急追。兩人一前一後,片刻間已轉過了山坳。

鍾萬仇狂怒中刀砍女兒,但這時見女兒為惡徒所擒,畢竟父女情深,又想到子問起時無法代,情急之下,也提刀追了下去。

保定帝當下和羣豪作別,一行離了萬劫谷,逕回大理城,一齊來到鎮南王府。華赫艮、範驊、巴天石三人從府中將出來,身旁一個少女衣飾華麗,明媚照人,正是木婉清。

範驊向保定帝稟報華赫艮挖掘地道、將鍾靈送入石屋之事,於救出木婉清一節卻含糊帶過。眾人才知鍾萬仇害人不成,反害自己,原來竟因如此,盡皆大笑。

那‘陰陽和合散’藥雖然猛烈,卻非毒藥,段譽和木婉清服了些清瀉之劑,又飲了幾大碗冷水,便即消解。

午間王府設宴。眾人在席上興高采烈的談起萬劫谷之事,都説此役以黃眉僧與華赫艮兩人功勞最大,若不是黃眉僧牽制住了段延慶,則挖掘地道非給他發覺不可。

刀白鳳忽道:“華大哥,我還想請你再辛苦一趟。”華赫艮道:“王妃吩咐,自當遵命。”刀白鳳道:“請你派人將這條地道去堵死了。”華赫艮一怔,應道:“是。”卻不明她的用意。刀白鳳向段正淳瞪了一眼,説道:“這條地道通入鍾夫人的居室,若不堵死,就怕咱們這裏有一位仁兄,從此天天晚上要去鑽地道。”眾人哈哈大笑。

木婉清隔不多久,便向段譽偷眼瞧去,每當與他目光相接,兩人立即轉頭避開。她自知此生此世與他已休想成為夫婦,想起這幾天兩人石子屋共處的情景,更是黯然神傷。只聽眾人談論鍾靈要成為段譽的姬妾,又説她雖給雲中鶴擒去,但南海鱷神與鍾萬仇兩人聯手,定能將她救回,又聽保定帝吩咐褚古傅朱四人,飯後即去打探鍾靈的訊息,設法保護,木婉清越聽越怒,從懷中摸出一隻小小金盒,便是當鍾夫人要段譽來求父親相救鍾靈的信物,伸手遞到段正淳面前,説道:“甘寶寶給你的!”段正淳一愕,道:“什麼?”木婉清怒道:“是鍾靈這小丫頭的生辰八字。”持着金盒將段譽一指,又道:“甘寶寶叫他給你。”段正離接了過來,心中一酸,他早認得這金盒是當年自己與甘寶寶定情之夕給她的,打開盒蓋,見盒中一張小小紅紙,寫着:“已未年十二月初五丑時”九個小字,字跡歪歪斜斜,正是甘寶寶的手筆。

刀白鳳冷冷地道:“那好得很啊,人家反女兒的生辰八字也送過來了。”段正淳翻過紅紙,只見背後寫着幾行極細的小字:“傷心苦候,萬念俱灰。然是兒不能無父,十六年前朝思暮盼,只待君來。迫不得已,於乙未年五月歸於鍾氏。”字休纖細,若非凝目以觀,幾乎看不出來。段正淳想起對甘寶寶辜負良深,眼眶登時紅了,突然間心仿一動,頃刻間便明明瞭這幾行字的含義:“寶寶於乙未年五月嫁給鍾萬仇,鍾靈卻是該年十二月初五生的,多半便不是鍾萬仇的女兒。寶寶苦苦等候我不至,説‘是兒不能無父’,又説‘迫不得已’而嫁,自是因為有了身服,不能未嫁生兒。那麼鍾靈這孩兒卻是我的女兒。正是…正是那時候,十六年前的天,和她歡好未滿一月,便有了鍾靈這孩兒…”想明白此節,口叫道:“啊喲,不成!”刀白鳳問道:“什麼不成?”段正淳搖搖頭,苦笑道:“鍾萬仇這傢伙…這傢伙心術太壞,安排了這等毒計,陷害我段氏滿門,咱們決不能…決不能跟他結成親家。此事無論如何不可!”刀白鳳聽他這幾句吐吐,顯然是言不由衷,將他手中的紅紙條接過來一看,微一凝思,已明其理,忍不住哈哈大笑,説道:“原來…原來,哈哈,鍾靈這小丫頭,也是你的私生女兒。”怒氣上衝,反手就是一掌。段正淳側頭避開。

廳上眾人俱都十分尷尬。保定帝微笑道:“既是如此,這事也只好作為罷論了…”只見一名家將走到廳口,雙手捧着一張名帖,躬身説道:“虎牢關過彥之過大爺求見王爺。”段正淳心想這過彥之是伏牛派掌門柯百歲的大弟子,外號叫作‘追魂鞭’,據説武功頗為了得,只是跟段家素無往來,不知路遠迢迢的前來何事,當即站起身來,向保定帝道:“這人不知來幹部什麼,兄弟出去瞧瞧。”保定帝微笑點頭,心想:“這‘追魂鞭’來得巧,你正好乘機身。”段正淳走出花廳,高升泰與褚、古、傅、朱跟隨在後。踏進大廳,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漢子坐在西首椅上。那人一身喪服,頭戴訂冠,滿臉風塵之,雙目紅腫,顯是家有喪事、死了親人,見到段正淳進廳,便即站起,躬身行禮,説道:“河南過彥之拜會見王爺。”段正淳還禮道:“過老師光臨大理,小弟段正淳未曾遠,還乞恕罪。”過彥之心想:“素聞大理段氏兄弟大富大貴而不驕,果然名不虛傳。”説道:“過彥之草野匹夫,求見王爺,實是冒昧。

“段正淳道:”‘王爺’爵位僅為俗人而設。過老師的名頭在下素所仰慕,大家兄弟相稱,不必拘這虛禮。”引見高升泰後,三人分賓主坐下。

過彥之道:“王爺,我師叔在府上寄居甚久,便請告知,請出一見。”段正淳廳道:“過兄的師叔?”心想:“我府裏那裏有什麼杖牛派的人物?”過彥之道:“敝師叔改名換姓,借尊府避難,未敢向王爺言明,實是大大的不敬,還請王爺寬洪大量,不予見怪,在下這裏謝過了。”説着站起來深深一揖。段正淳一面還禮,一面思索,實想不起他師叔是誰?

高升泰也自尋思:“是誰?是誰?”驀地裏想起了那人的外號和姓氏,心道:“必定是他!”向身旁家丁道:“到帳房去對霍先生説,河南追魂鞭過大爺到了,有要緊事稟告‘金算盤’崔崔老前輩,請他到大廳一敍。”那家丁答應了進去。過不多時,只聽得後堂踢踢蹋蹋腳步聲響,一個人拖泥帶水的走來,説道:“你這一下子,我這口閒飯可就吃不成了。”段正淳聽到‘金算盤崔老前輩’這七字,臉微變,心道:“難道‘金算盤崔百泉’竟是隱跡於此?我怎地不知?高賢弟卻又不跟我説?”只見一個形貌猥瑣的老頭兒笑嘻嘻的走出來,卻是帳房中相助昭管雜務的霍先生。此人每不是在醉鄉之中,理是與下人賭錢,最是憊懶無聊,帳房中只因他錢銀面上倒十分規矩,十多年來也就一直容他胡混。段正淳大是驚訝:“這霍先生當真便是崔百泉?我有眼無珠,這張臉往那裏擱去?”幸好高升泰一口便叫了出來,過彥之還道鎮南王府中早已眾所知曉。

那霍先生本是七分醉、三分醒,顛顛倒倒的神氣,眼見過彥之全身喪服,不由得吃了一驚,問道:“你…怎麼…”過彥之搶上幾步,拜倒在地,放聲大哭,説道:“崔師叔,我師…師父給人害死了。”那霍先生崔百泉神立變,一張焦黃瘦的臉上霎時間全是陰鷙戒備的神氣,緩緩的道:“仇人是誰?”過彥之哭道:“小侄無能,訪查不到仇人的確訊,但猜想起來,多半是姑蘇慕容家的人物。”崔百泉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恐懼之,但懼霎息即過,沉聲道:“此事須得從長計議。”段正淳和高升泰對望一眼,均想:“‘北喬峯,南慕容’,他伏牛派與姑蘇慕容氏結上了怨家,此仇只怕難報。”崔百泉神慘然,向過彥之道:“過賢侄,我師兄如何身亡歸西,經過情由,請你詳述。”過彥之道:“師仇如同父仇,一不報,小侄寢食難安。請師叔即行上道,小侄沿途細稟,以免耽誤了時刻。”崔百泉鑑貌辨,知他是嫌大廳上耳目人多,説話不便,倒不爭在這一時三刻的相差,心下盤算:“我在鎮南王府寄居多年,不形跡,那料到這位高侯爺早就看破了我的行藏。我若不向段王爺深致歉意,便是大大得罪了段家。何況找姑蘇慕容氏為師兄報仇,決非我一力可辦,若得段家派人相助,那便判然不同,這一敵一友之間,出入甚大。”突然走到段正淳身前,雙膝跪地,不住磕頭,咚咚有聲。

這一下可大出眾人意料之下,段正淳忙伸手相扶,不料一扶之下,崔百泉的身子竟如釘在地下般,牢牢不動。段正淳心道:“好酒鬼,原來武功如此了得,一向騙得我苦。”勁貫雙臂,往上一抬。崔百泉也不再運力撐拒,乘勢站起,剛站直身子,只周身百骸説不出的難受,有如一葉小舟在大海中猛受風濤顛簸之苦,情知是段正淳出手懲戒。他想我若運功抵禦,鎮南王這口氣終是難消,説不定他更疑心我混入王府卧底,另有惡圖謀,乘着體內真氣盪,便即一坐倒,索順勢仰天摔了下去,模糊狼狽已極,大叫:“啊喲!”段正淳微微一笑,伸手拉他起身,拉中帶捏,消解了他體內的煩惡。

崔百泉道:“王爺,崔百泉給仇人得無路可走,這才厚顏到府上投靠,託庇於王爺的威名之下,總算活到今。崔百泉未曾向王爺吐真相,實是罪該萬死。”高升泰接口道:“崔兄何必太謙?王爺早已知道閣下身份來歷,崔兄既是真人不相,王爺也不叫破,別説王爺知曉,旁人何償不知?那世子對付南海鱷神,不是拉着崔兄來充他師父嗎?世子知道閤府之中,只有崔兄才對付得了這姓岳的惡人。”其實那是段譽拉了崔百泉來冒充師父,全是誤打誤撞,只覺府中諸人以他的形貌最是難看猥崽,這才拉他來跟南海鱷神開個玩笑。但此刻崔百泉聽來,卻是深信不疑,暗自慚愧。

高升泰又道:“王爺素來好客,別説崔兄於我大理絕無惡意陰謀,就算有不利之心,王爺也當大量包容,以慶相待到。崔兄何必多禮?”言下之意是説,只因你並無劣跡惡行,這才相容至今,否則的話,早已就料理了你。

崔百泉道:“高侯爺明鑑,話雖如此説,但姓崔的何以要投靠王府,於告辭之先務須陣明才是,否則太也不夠光明。只是此事牽涉旁人,崔百泉斗膽請借一步説話。”段正淳點了點頭,向過彥之道:“過兄,師門深仇,事關重大,也不忙在這一時三刻。咱們慢慢商議不遲。”過彥之還未答應,崔百泉已搶着道:“王爺吩咐,自當遵命。”這時一名家將走到廳口躬身道:“啓稟王爺,少林寺方丈派遣兩位高僧前來下書。”少林寺自唐初以來,即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段正淳一聽,當即站起,走到滴水檐前相

只見兩名中年僧人由兩名家將引導,穿過天井。一名形貌乾枯的僧人躬身合什,説道:“少林寺小僧慧真、慧觀,參見王爺。”段正淳抱拳還禮,説道:“兩位遠道光臨,可辛苦了,請廳上奉茶。”來到廳上,二僧卻不就座。慧真説道:“王爺,貧僧奉敝寺方丈之命,前來呈上書信,奉致保定皇爺和鎮南王爺。”説着從懷中取出一個沒紙包裹,一層層的解開,出一封面黃皮書信,雙手呈給段正淳。

段正淳接過,説道:“皇兄便在此間,兩位正好相見。”向崔百泉與過彥之道:“兩位請用些點心,待會再行詳談。”當下引着慧真、慧觀入內。

其時保定帝已在暖閣中休矩,正與黃眉僧清敬對談,段譽坐在一旁靜聽,見到慧真、慧觀進來,者站起身來。段正淳送過書信,保定帝拆開一看,見那信是寫給他兄弟二人的,前面説了一大段什麼‘主慕英名,無由識荊’、‘威鎮天南,仁德廣被’、‘萬民仰望,豪傑歸心’、‘闡護佛法,宏揚聖道’等等的客套話,但説到正題時,只説:“敝師弟玄悲禪師率徒四人前來貴境,謹以同參佛祖、武林同道之誼,敬懇賜予照拂。”下面署名的是‘少林禪寺釋子玄慈合什百拜’。

保定帝站着讀信,意思是敬重少林寺,慧真和慧觀恭恭敬敬的在一旁垂手侍立。保定帝道:“兩位請坐。少林方丈既有法諭,大家是佛門弟子,武林一脈,但教力所能及,自當遵命令。玄悲大師明曉佛學,武功深湛,在下兄弟素所敬慕,不知大師法駕何時光臨?在下兄弟掃榻相候。”慧真、慧觀突然雙膝跪地,咚咚咚咚的磕頭,跟着便痛哭聲失聲。

保定帝、段正淳都是是一驚,心道:“莫非玄悲大師死了。”保定帝伸手扶起,説道:“你我武林同道,不能當此大禮。”慧真站直身子,果然説道:“我師父圓寂了。”保定帝心想:“這能書信本是要玄悲大師親自送來的,莫非他死在大理境內?”説道:“玄悲大師西歸,佛家門少一高僧,武林失一高手,實深悼惜。不知玄悲大師於何圓寂?”慧真道:“方丈師伯月前得到訊息,‘天下四大惡人’要來大理跟皇爺與鎮南王為難。大理段氏威鎮天南,自不懼他區區‘四大惡人’,但恐兩位不知,手下的執事部蝨中了暗算,因此派我師父率同四名弟子,前來大理稟告皇爺,並聽由差遣。”保定帝好生,心想:“無怪少林派數百年來眾所敬服,玄慈方丈以天下武林安危為己任,我們中無在南鄙,他竟也關心及之。他信上説要我們照拂玄悲大師師徒,其實卻是派人來報訊助拳。”當即微微躬身,説道:“方丈大師隆情厚意,我兄弟不知何以為報。”慧夫道:“皇爺太謙了。我師徒兼程南來,上月廿八,在大理陸涼州身戒寺掛單,那知道廿九清晨,我們師兄弟四人起身,竟見到師父…我們師父受人暗算,死在身戒寺的大殿之上…”説到這裏,已然嗚咽不能成聲。

保定帝長嘆一聲,問道:“玄悲大師是中了歹毒暗器嗎?”慧真道:“不是。”保定帝與黃眉僧、段正淳、高升泰四人均有詫異之,都想:“以玄悲大師的武功,若不是身中見血封喉的暗哭,就算敵人在背後忽施突襲,也決不會全無抗拒之力,就此斃命。大理國中,又有那一個派高手能有這般本領下此毒手?”段正淳道:“今兒初三,上月廿八晚間是四天之前。譽兒被服擒入萬劫谷是廿七晚間。”保定帝點頭道:“不是‘四大惡人’。”段延慶這幾中都在萬劫谷,決不能分身到千里之外的陸涼州去殺人,何況即是段延慶,也未必能無聲無息的一下子就打死了玄悲大師。

慧真道:“我們扶起師父,他老人家身子冰冷,圓寂已然多時,大殿上也沒動過手的痕跡。我們追出寺去,身戒寺的師兄們也幫同搜尋,但數十里內找不到兇手的半點線索。”保定帝黯然道:“玄悲大師為我段氏而死,又是在大理國境內遭難,在情在理,我兄弟決不能軒身事外。”慧真、慧觀二僧同時跪下叩謝。慧真又是道:“我師兄弟四人和身戒寺方丈五葉大師商議之後,將師父遺體暫棲在身戒寺,不敢就此火化,以便後掌門師伯栓視。我兩個師兄趕回少林寺稟報掌門師伯,小僧和慧觀師弟趕來大理,向皇爺與鎮南王稟報。”保定帝道:“五葉方丈年高德劭,見識淵博,多知武林掌故,他老人家如何説?”慧真道:“五葉方丈言道:十之八九,兇手是姑蘇慕容家的人物。”段正淳和高升泰對望一眼,心中都道:“又是‘姑蘇慕容’!”黃眉僧一直靜聽不語,忽然口道:“玄悲大師可是口中了敵人的一招‘大韋陀杵’而圓寂麼?”慧真一驚,説道:“大師所料不錯,不知如何…如何…”黃眉僧道:“久聞少林玄悲大師‘大韋陀杵’功夫乃武林的一絕,中人後對方肋骨斷折。這門武功厲害自然是厲害的終究太過霸道,似乎非我佛門弟子…唉!”段譽嘴道:“是啊,這門功夫太過狠辣。”慧真、慧觀聽黃眉僧評論自己師父,心下已是不滿,但敬他是前輩高僧,不敢還嘴,待聽段譽也在一旁多嘴多舌,不都怒目瞪視。段譽只當不見,毫不理會。

段正淳問道:“師兄怎樣知玄悲大師中了‘大韋陀杵’而死?”黃眉僧嘆道:“身戒寺方太五葉大師料定兇手是姑蘇慕容氏,自然不是胡亂猜測的。段二弟,姑蘇慕容氏有一句話,叫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你聽見過麼?”段正淳沉道:“這句話倒也曾聽見過,只是不大明白其中含意。”黃眉僧喃喃的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臉上突然間閃過一絲獻詞懼之。保定帝、段正淳和他相識數十年,從未見他生過懼意,那他與延太太子生死相搏,明明已經落敗,雖然狼狽周章,神卻仍坦然,此刻竟然出懼,可見對手實是非同小可。

暖閣中一時寂靜無聲。過了半晌,黃眉僧緩緩的道:“老僧聽説世間確有慕容博這一號人物,他取名為‘博’,武功當真淵博到了極處。似乎武林中不論那一派那一家的絕技,他無一不,無一不會。更廳的是,他若要制人死命,必是使用那人的成名絕技。”段譽道:“這當真匪夷所思了,天下有這許許多多武功,他又怎學得周全?”黃眉僧道:“賢侄此言亦是不錯,學如淵海,一人如何能夠窮盡?可是慕容博的仇人原亦不多。聽説他若學不會仇人的絕招,不能用這絕招致對方的死命,他就不會動手。”保定帝道:“我也聽説過中原有這樣一位奇人。河北駱氏三雄善使飛錐,後來三人都身中飛錐喪命。山東章虛道人殺人時必定斬去敵人四肢,讓他哀叫半方死。這章虛道人自己也遭此慘報,慕容博這‘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八個字,就是從章虛道人口中傳出來的。”頓了一頓,又道:“當時濟南鬧市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圍觀章虛道人在地下翻滾號叫。”他説到這裏,似乎依稀見到章虛道人臨死時的慘狀,臉間既有不忍,又有不滿之

段正淳點頭道:“那就是了。”突然想起一事,説道:“過彥之過大爺的師父柯百歲,聽説擅用軟鞭,鞭上的勁力卻是純剛一路,殺敵時往往一鞭擊得對方頭蓋粉碎,難道他…他…”擊掌三下,召來一名侍僕,道:“請崔先生和過大爺到這裏,説我有事相商。”那侍僕應道:“是!”但他不知崔先生是誰,遲疑不走。段譽笑道:“崔先生便是帳房中那個霍先生。”那侍僕這才大聲應了一個“是”轉身出去。

不多時崔百泉和過彥之來到暖閣。段正淳道:“過兄,在下有一事請問,尚盼勿怪。”過彥之道:“不敢。”段正淳道:“請問令師柯老前輩如何中人暗算?是拳腳還是兵刃上受了致命之傷。”過彥之突然滿臉通紅,甚是慚愧,囁嚅半晌,才道:“家師是傷在軟鞭的一招‘天靈千裂’之下。兇手的勁力剛猛異常,縱然家師自己,也不能…也不能…”保定帝、段正淳、黃眉僧等相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是不由自主的一凜。

慧真走到崔百泉和過彥之跟前,合什一禮,説道:“貧僧師兄弟和兩位敵愾同分,若不滅了姑蘇慕容…”説到這裏,心想是否能滅得姑蘇慕容氏,實在難説,一咬牙,説道:“貧僧將在他手裏便了。”過彥之雙目含淚,説道:“少林派和姑蘇慕容氏也結下深仇麼?”慧真便將師父玄悲如何死在慕容氏手下之事簡略説了。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