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鴨子集-佔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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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會不理我了!

從此會…

一"zise">zise"zise">zise紫夢】剎那我想起許多事。越想越覺得自己的不好了,果真沒有他,別的兵士不知道要欺侮我到什麼樣子了。

我很快的衝出第四棚的寢室去。

一"zise">zise"zise">zise紫夢】越門限,為一個人抱住了。這是一個先藏在門外旁邊的人,見我出來時由後面把我抱住的。聽到那重重的息,我還不回過頭來,就知道是四表哥了。就是他屏息了他的氣,從那種極諳的擁抱力量中,我也會察覺出是四表哥來的。

“老弟,怎麼認起真來了!你怕我當真捨得去退嗎?”四表哥接著就大笑。

“我看你臉紅了,心裡不好過,其實我草鞋還多,要是我自己去領,還不是照到你的腳碼去領!”他知道我這話是真的,從過去的許多事情上他得到可靠的證明了,極動的把我舉起來了四次。

“弟弟,我早看出你小孩子脾味兒來了。你以為我哄我生氣是一件好玩的事。我才不生氣呵。我看得你的脾氣很清白,我才敢凡事作主。說是草鞋不該領我就認過去退,看你以後又怎麼樣。我知道你要失敗的。費了許多神才選得這幾雙好草鞋,說退就退,我不會那麼傻!你表哥是大人,二十歲了,什麼事不知道,還來同你這種小孩一般見識麼?

“回到房中時表哥還說我今天被他哄了。我說既然知道我是開玩笑,為甚全部麻子變成紅?他無話可答。但我先卻想不到他會裝著跑出去,到大門外藏在一旁哄我出去的計劃!

我還忘記告人表哥是我們的什長呀,他手下十個兵中間,有他一個愛同他鬧意氣的小表弟,年紀十五歲。

初九那天,我們應長住下來,直到有命令離開才能離開的渭城已經到了。時間是下午兩點鐘左右,因為山頂上的砦子裡有雞在叫。

大家都說聽到雞叫人就著疲倦,發生打一個哈欠的意思。表哥對著這話表示同情,我見到他的確打了許多哈欠了。

我的包袱到火夫伙食擔上去了,肩膊上一枝馬槍,換來換去,倒不很倦。

在路上,表哥說是應節,沿路隨手摘來的一束黃野菊,在槍管口都萎去了。我學著其他弟兄們,把新鮮的來代替了萎去的,表哥槍上則始終是那一束。

“弟兄,衝鋒進去!”表哥說出一句笑話。

“衝呀!”因為離排長太近,接應表哥笑話的聲音極輕。

“喊一聲殺,吹起前進號!”我也笑著說。

“不要怕!”說這個的碰了我一下。

我們是那樣的鬧著玩笑進了城。這樣的平平安安的進一個城,隊伍中是有許多到不高興的。雖然這也算是勝利,但一槍不響,前頭又無可追趕,對於願意打槍的弟兄們,總得太無趣了。

“老弟,這樣叫做佔領,未免太可笑了!”表哥也到沒有意思了。但他並不願喊殺連天的衝進去。不過他以為佔領一個地方,總應比這樣用得力量多一點才光榮。要怎樣(又不是血相搏,又不是如現在和平一樣)才算為光榮?請表哥說是說不出;所謂光榮兩個字的解釋,要表哥說就很不容易!然而表哥對這次進城卻實在又到不光榮。

大隊從南門進去,雖然只一連人,(我們這連是前鋒,後面有一營兩個獨立連,第二天始能到。)也覺得有點浩浩蕩蕩的神氣。前頭一對號,老嗎曲從第一段吹到第四段,至第四段後又開始再來。一面大軍旗,一面國旗,一面三角走紅邊的連旗,帶頭領起這一隊灰衣人進大街時,竟用差不多象正步走的莊嚴法走著!弟兄們重新打起神成了雙行。排長同教練把指揮刀擱到肩上,押管著自己隊伍。連長騎馬,獨在隊伍的後面。連長太太同司務長太太的轎子,在最後行李擔子隊中慢慢的跟著。

進街以後,各家屋簷端飄揚著的大大小小歡旗,使足底起了泡的伕子們,把疲倦都忘掉了。

我見到一個手上端起兩塊水豆腐的小孩,睜起兩隻大眼望從他身邊過去的一類灰土臉的面孔,隊伍中,有一雙圓眼,也在小孩發愣了的小臉上刷過一道。

正在包豆腐乾的生意人,在聽到號音以前就把手上的工作停擱下來在那裡研究新來的軍隊了。豆腐作坊養的一隻狗,嚇得躲藏在主人下去窺覷。

弟兄們在一些半掩上門了的住戶人家門邊,用眼睛去搜索得一個兩個隱藏在門格子裡的粉白臉孔後,同伴中就低低唶起來,互相照應著,放肆的說笑話。

“喲!

“老弟,對呀!”

“哥,回過頭去,這邊又是!”

“辮子貨!”

“招架不來,我要昏了!”

“以前好他孃的守備隊!”

“看,看!”以前碰過我的那個人,又觸我一下。一個小小的白皙臉龐縮到掩護著的鋪板下去了。我們從那鋪子過身時,見到鋪子上貼的紅紙小鋪號招牌是“源茂錢莊”四個字。

心想著,如若是水渾,就可以大膽撞進去找那活的寶物!

到水不渾不能亂有動作的失望的總還有許多人。我見到那個小小白臉孔後,對這群起野心的弟兄們也表同情了。

是夜各棚分住於民房,輪不到我們放哨。表哥在別個弟兄還在偷偷喝酒時就睡著了。…

一九二六年二月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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