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然尚未及細查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是否胡說不是你一人說了便算!”駱知縣冷冷接道,旋即轉頭向一旁跪著的常婆問道:“常婆,方才孟方氏所言你應已聽到,對此你有何話講?”這個老嫗甚為怪癖,方氏、孟安以及小菊三人你言我語幾近兩個時辰,只有她一旁跪著無隻言片語,似此間之事與她毫不相干一般,只有方氏說起聽到孟守禮與小菊苟合的起始,才有次抬頭望向小菊,進而又望向孟安,緊跟著又垂下了頭。
駱老爺高坐堂上察言觀早看在眼裡,此時更需向她求證,這才有此一問。常婆良久才抬起頭來,又過半晌這才說話:“老奴…老奴當時恰巧路過,未…未曾聽到大少
所講之事!”這一說話,方氏當即急道:“常嬤嬤,你怎可說不知啊,當時你明明…”
“沒來由的編造,誰人能知啊,哼!”本來知縣問及常婆,小菊神為之一緊,側目向常婆偷瞧,待其不置可否後,立時來了勁頭,不等方氏說完,搶道。
堂上你一言我一語這番爭辯,鬧的門外觀審的百姓一陣騷動,一人道:“嘖嘖,往裡孟府恩澤我們鄉親,咱都當他是窮人們的菩薩,未料到這偌大府中竟有如此多的是非,看來世事紛爭無一時一地清淨啊,哎!”有人接道:“休要胡說,我看是那婦人信口胡謅的可能大些,若她所說都是虛妄,則孟家母慈子孝仍是我輩效法的楷模呢!”另一人續道:“怕是如此,這方氏雖面上好似中規中矩,然常言道…無風不起
。
傳言說她不守婦道褻
蕩,怕也並非是空
來風。為此作下偽證,保全自身名節甚至脫去罪責,這也是可能的!”這時一人呼道:“噓,噤聲!瞧,師爺在和大老爺說話!”百姓議論之時,孔師爺湊到駱文斌身畔,進言道:“大人,今
我等須將那孟府起火一案審結清楚,這…這些男女瑣事,待
後再審不遲吧?”駱知縣微微搖頭,不以為然道:“昨夜之火起原因定與其府上這些分仍有關,倘若了了清楚,孟守禮死因乃及火因自明…”說到這裡輕嘆一聲續道:“然時值此刻,這四人各執一詞,無從印證,其內裡必有不可告人之關聯,卻也是理不出個頭緒…”師爺思索道:“大人,現如今此路暫時不通,不若我等改從下毒這一途入手如何?具方氏言講,當晚孟守禮曾食酸梅湯、蓮子羹及櫻子,而常婆和小菊未曾辯駁,了來此言當真。小的以為前兩者最為嫌疑,而櫻子恐難下毒,不若…”說到這裡輕嘆一聲道:“哎,只是那可恨的大火已將諸物焚盡,無從著手啊!”知縣大老爺果非凡人,值此一籌莫展之際,略一思量心中又有了計較,伸手招師爺言道:“近前來,本縣這裡有一計,你且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孔方舟聞聽暗豎大指,微笑點頭,領命去了,大老爺沉寂半晌,待四周議論又起聲音漸囂,這才用驚堂木止住,朗聲道:“孟方氏言孟守禮蓄意輕薄,孟安言孟方氏有意勾引,均無佐證。
而方氏所講小菊與孟守禮之故事更乏依據。然汝等四人均有毒殺孟守禮之可能。小菊、常婆你二人更可在食物中下毒,謀害命!至於孟方氏…
“言及於此知縣略頓,見方氏微抬螓首秋水望來無甚異狀,這才續道:”
…
雖原因未明,然汝和孟守禮獨處一室時刻最長,最是有時機投毒加害!”
“大人,小的冤枉啊!”孟安聞聽此言立刻道。
“大老爺!”丫鬟小菊急道:“奴婢昨夜確曾送去酸梅湯,這是大少之喜好,奴婢我每天都送的,絕不曾下毒啊!”常婆也道:“是啊大人,老奴十七歲便進得孟府,可算看著兩位少爺長大。
不敢高攀,也算得上視同己出,怎會起了加害之心啊?倘老奴真要害人又為何要等到今方才動手?”只有那方氏嗚咽聲中訴道:“天啊,煩請你開口說句公道話吧,何以如此折磨妾身啊!”
“慢來慢來,本縣審案自會秉公重證據實…”駱文斌眼見諸人情形,溫言道:“實則天理自然昭彰,昨夜大火併非將一切盡數化為烏有…”說到這裡點指堂下領頭衙役:“馬班頭,速去後堂將證物取來!”馬班頭深悉此案案情,被知縣說的一愣,心道‘何來什麼證物?’,正自踟躕,突見駱老爺眼一斜,立時會意,應道:“是!”快步奔後堂去了。
當駱知縣說起尚存一件證物,下跪四人均覺意外,紛紛出錯愕神情。更有下列百姓道:“有證物啊,原來還有證物,為何大老爺不早些拿將出來?”又有人道:“駱青天終是駱青天,一片廢墟之下竟能覓得物證,這也算是天可憐見了!”知縣徐徐長直身子靠回椅背,俯視堂下,鄭重道:“爾等如有何未盡之言,此時尚且說的。現下不招,待片刻之後證物到堂案情大白之時,休怪本官判罰無情!”怎奈世人多有僥倖心理,雖是有人心中惴惴,卻無隻言片語。方才堂上堂下一片紛亂,值此卻盡皆安靜下來,無人再發一語,均猜度那耐人尋味的證物到底是何物事。就連方氏這委屈苦楚柔弱婉轉的女子也停止了哭泣,靜靜等待即將到來之變故。
眾人似有預,彷彿馬上此間便會有一場暴風驟雨來臨,至於誰將受滅頂之災,誰又是將被殃及的池魚,只有各懷心事暗自揣度了,半晌,馬班頭果然捧著一隻杯盞回來,眾人見他小心翼翼之狀,似生怕杯中物事遺落出來,都不知就里納悶不已。
“將證物放於四人面前!”駱老爺吩咐道。馬班頭依言照做後迴歸本列。知縣凝視堂下四人,微笑言道:“昨夜孟府之大火雖猛,然天公作美,本縣自孟方氏房間位置之廢墟中覓得一斷裂的琉璃大盤,內有少許酸梅湯殘餘,想是塌落房梁將其掩蓋支撐,才未被毀去。故此特將之置於杯盞之中,作為呈堂證供助本縣找出元兇。”眾人這才明白,原來事有湊巧,那盤酸梅湯居然尚存,真可謂天意難測。其間最為吃驚的要數丫鬟小菊,倘不是她用手捂住了嘴,恐是要驚呼出聲了。
大老爺給在場諸人留下心底思量之空餘,頓了片刻才指著丫鬟問道:“小菊,汝聲稱未曾下毒於這酸梅湯中,現在仍如此說否?”
“是…是未曾下毒,我下毒做什麼?不曾下毒!”丫鬟惶恐之態顯見,卻一口咬定與本案無涉。
知縣朗聲接道:“好,汝既如此說,現如今可當著本官面前將之喝下,汝之言語真偽立辨!”實則此番說話之前,包括小菊在內在場諸人太半已猜出知縣意圖,然即便如此小菊仍不心驚膽裂般叫道:“不…不不,我不喝我不喝,不…”這丫鬟眼神遊離,宛如一隻受驚的小兔,身子抖似篩糠,恰如風寒之人立於雪中,一抬眼間卻見知縣正用凜凜目光凝望自己。她知今時今
之境地恐難自圓其說,正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進退維谷。
突地,小丫鬟急中生智,仰頭叫道:“大老爺,這酸梅湯是常嬤嬤所作,奴婢只不過是給少送去,至於其間是否含毒,奴婢難說的緊,自不敢輕試!”說話間巧手斜指,正是旁邊那老嫗所在。駱知縣尚未有任何動作,卻聽得常婆言道:“是的,此物確係老奴所做,該有老奴試喝!”言罷不容分說站起身來,搶上一步端起杯盞,扔掉蓋子便倒入口中。
“不可啊!”孟安見她說出此話,知道要出事情,立時想要過來阻止,怎奈其間隔著方氏和小菊,待他趕到常婆已將杯中汁水盡數灌入肚內。
‘啪’常婆雙手垂下,杯盞跟著掉落地上摔個粉碎,然她卻似失了魂魄一般,直愣愣立於當地,雙眼茫無神,空
似一盲人相仿。
“啊!”小菊見她居然搶來去喝也是吃驚非小,待其真個一滴不剩的納入口中嚥下去,更是掩口大呼,而孟安救之不及更是:“嗨…”的一聲長嘆,頓足切齒,卻又無計可施。
只有方氏錯愕的望著常婆,又回望其餘二人,不明箇中緣故。知縣靜觀堂下變故,緩緩問道:“哼哼,看來這酸梅湯中果真有毒!常婆,事到如今汝應否將此事前因後果講述明白,也免得這許多秘密帶入黃泉,豈不可惜?”
“呵呵…呵呵呵…”老嫗慘笑連連,良久才應道:“不錯,投毒之人正是老身!”
“是她,居然是她!”
“這老婆子怎的做出如此事情,令人揣度不透啊?”
“怎會是如此啊,常嬤嬤的為人咱可是知道的,她應不會做出此事才是!”堂下鄉親眾說紛紜,驚疑參半。
‘啪’驚堂木一響,駱老爺大聲道:“犯婦常婆,我來問你,為何要殺害孟守禮其人,汝與他有何冤仇細說分詳!”
“冤仇?呵呵,冤仇!我和孟家的冤仇豈知一…”常婆自知將死形同朽木,默默述說了往昔之事。話說二十年前,京城有兩家藥店最為著名,其一是常家的廣昌堂,其二則是孟家的濟世堂,而當時的常婆名喚常玉芝,正是廣昌堂東家之獨生女兒。
本來兩家買賣都是救人命的功德營生,相安無事已非只一輩,可偏偏這一年不知怎的,廣昌堂售出之藥屢屢出事致人死命,常當家雖知其間定有內部人作怪,然尚未及細查,這偌大的買賣已支持不住。
相反,濟世堂的生意卻漸興隆,儼然成了京城裡獨一份的金字招牌。世事多變每每滄海桑田只一瞬之間,昔
裡聲名赫赫的廣昌堂如今鬧的個傾家蕩產賠付死者平息人命官司的地步,常老爺一氣之下魂歸那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