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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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因為張一男的一個電話劉青青匆忙的離開了李天家。一時間，李天大腦一片空白，她有點掃興，為了聖潔自殺的事兒終於鼓起勇氣說了一些真話、控訴了社會一把，到頭來卻發現是個誤會。像個笑話。

無疑，鍾小飛杜撰了她跟崔凱之間的故事，一定是悲情主義在作祟。

李天突然覺得那種大片大片的空白在膨脹，像要把她的頭撐破，她有種被欺騙的覺，不止是現在，也不止是聖潔一個人，她到七年來自己一直被欺騙，被那些給她投稿的女人捉，她們太悶了，需要打發時間，需要傾訴心事，於是她們吭哧吭哧的寫文章，然後投到報社。李天就像一個情垃圾桶那樣承載所有這些女人的牢騷…他媽的，李天罵了一句，她永遠不會再相信給她投稿的那些人了，她們天生都是騙子，因為某種心理疾病把內心的痛苦無限擴大來博得陌生人的同情。李天恨透了她這份工作。

一想到工作，她不由自主地向書架看去，那個被梁冰摔的粉碎的“榮譽”此刻也行正躺在某個垃圾站裡睡大覺，許多人會看到那殘骸，但沒有人知道那曾經屬於誰。

李天又看到了梁冰“賠償”給她的電視機，說實話，她的確需要換臺新電視，她不想每次看dvd的時候男主角的臉上都像趴了一條蟲子，可是…她並不想要梁冰送來的這一個，那會讓她到彆扭。

很多年沒有失眠過了，就跟有什麼心事兒似的，這讓李天煩躁。有一個問題不斷的在她腦子裡繞來繞去，那就是她該不該原諒幾天以前梁冰在家裡大鬧一場的行為。如果劉青青沒有向她講述事情的原委，那答案是肯定的，不原諒。現在呢？答案基本還是肯定的，不原諒。李天想不通的地方就在於，她又沒招誰惹誰為什麼要遭受這種暴的對待。不知不覺，天邊又開始泛起了微微的亮光，一夜都沒閤眼的李天在此時下了一個決定:如果梁冰給她打三次電話請求她原諒的話，她就原諒他。打定了這樣的主意，李天終於可以安心睡一覺了。

前一天晚上，劉青青走得匆忙，李天忘了叫她帶上張一男的香菸，第二天中午從上爬起來，李天決定出去逛逛，順便把張一男的煙帶過去。

北京的冬天乾冷乾冷的，凍到人的骨頭裡，然而李天卻故意少穿了一件衣。歇了這十來天，她覺得自己胖了許多，穿得越少走在外面才更能消耗身上的熱量。這是李思揚告訴她的，說出來叫人難以置信，從小到大，李思揚過冬天從來都只穿一條秋褲，在美麗和寒冷之間，她選擇了前者，或許這也是她長大以後變得與眾不同的一個理由。

剛出家門，李天就連續打了幾個噴嚏“堅持就是勝利。”她嘟囔著鑽進了汽車。

張一男正在給演員們排練，他瘦了不少，眼窩深陷，滿臉的疲憊不堪。排練廳是跟一所中學借的禮堂，李天走進去的時候張一男正在對一個男演員發火“驕傲、你要對他再傲慢點兒！傲慢懂不懂？你是億萬富翁，你有的是錢，你就不應該拿正眼兒瞧她！”他緊握拳頭，神情動，像急了五四時代進的學生領袖。

李天不動聲地站在角落裡等著張一男發現她。

“怎麼樣？覺找到沒有？”張一男迫切地問男演員。

男演員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試圖解釋什麼，但張一男已經失去了耐心，他把手中的劇本重重摔到地上，咆哮起來:“滾，滾回家去找覺，今天不練了！明天你再找不著富翁的覺就別來排練了！”男演員站了一會兒，小心地對張一男說:“排練的補助十幾天沒發了，我們沒收入還得自己搭錢，連飯都塊吃不上了，怎麼找富翁的覺…”其他演員也小聲附和:“就是，再拖下去飯都吃不上了。”張一男恨恨地看著男演員，冒出一句:“怎麼就不能找了？莎士比亞也沒當過王子，他怎麼能寫出《哈姆雷特》？”因為理虧，明顯透著底氣不足。

男演員當然不服，但沒再說什麼，看向一邊。張一男沿著男演員的目光，看到了不遠處的李天，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常態。

“今天就到這兒吧，”他對演員門說“下午兩點，誰也別遲到！”李天走到張一男跟前，不等他說話，張一男搶先說到:“這幫演員水平太低，再有半個月就演出了，一點不知道著急…哦，對，你怎麼來了？”

“我…”李天擠出一個笑容“沒什麼事，過來看看你。”她把手裡裝著香菸的塑料袋遞給張一男“老大託人給你帶回來的。”張一男看了一眼，沒說話。

“內（那）個…我請你吃飯吧中午。”張一男看著她，似乎鬥爭了一下“算了，”他說“沒心情，你要是願意就跟我一塊吃盒飯吧。”

“沒錢了？”張一男像被刺了一下，沒說話。

李天趕緊說:“我…剛才那個男演員不是說補助…”

“哦，青青到梁冰那拿去了，梁冰的財務請了幾天假，耽擱了幾天。”正說這話，劉青青來了，手裡拎著一個紙袋子，一臉的光明媚朝張一男和李天走過來。

“你怎麼想起來上這來了？吃飯了沒有？”她一邊跟李天說話一邊把紙袋子遞給張一男“這是十萬。”她顯得慷慨而歡愉。

“哦，我…老大給張一男帶了兩條煙，昨天我忘了給你，今天沒事我就送過來了…”話沒說完，劉青青的臉就沉下來了，狠狠剜了張一男一眼。張一男沒作聲，抱著錢走到不遠的地方坐下。

李天一下緊張起來，她不想看到劉青青和張一男因為李思揚送來的兩條煙吵起來，特別是當著她的面兒。

果然，劉青青快步走到張一男跟前，從他手裡拿過香菸“不知道菸得肺癌呀？帶點兒什麼回來不好非帶煙，還嫌張一男得不夠多是不是？拿走、拿走，我正讓他戒菸呢，再這麼下去非死不可！”說著話，她把煙暴地到李天懷裡。

此時此刻，李天多麼希望張一男能因為劉青青這這番話跟她吵一架，或者，至少，他應該說點什麼。遺憾的是，張一男除了嘴動了兩下，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他看了看劉青青，最後把目光停留在面前的紙袋子上。

李天當然知道張一男並沒有戒菸，她知道劉青青為什麼發火，可是她並不覺得李思揚做錯了什麼，那兩條香菸，是李思揚對張一男最樸素的情誼。

“走吧，吃飯去。”劉青青招呼張一男。

張一男招呼李天“走吧，一塊去。”他去拉李天的胳膊，李天懷裡的香菸掉在地上。

“撿起來。”李天冷冷地說。她的態度完全出乎張一男的意料，他怔了一下，然後彎去撿。

劉青青忽然打掉了張一男手裡的煙“不許撿！”她厲聲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