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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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好人不好人的，別人的東西咱不能要。”她接過那一袋書“好了，我的車就停在邊上，你也趕緊忙你的去。”

“行，”李天掏出一張名片“回頭兒您要有什麼事兒直接打我的手機。”李天剛要走，又被黎大姐叫住。

“李天——”

“嗯？”李天轉身。

黎大姐燦爛地笑著說“你說，咱倆這算不算有緣？”李天點點頭“絕對算。”

“呵呵，有空到我家裡來玩兒。”

“行。”往報社去的路上，李天忍不住停了一次車把那條鏈子拿在手裡仔細地端詳，真奇怪，這世界上居然有一種石頭可以如此昂貴、美並且永恆——居然可以見證愛情，天長地久。

李天坐在辦公室裡還在看鐘小飛的鑽石，這是她生平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接觸一串鑽石。曾經有一次，老大回北京來探親，手上帶著一隻一克拉的鑽石戒指，指環是玫瑰金，鑽石的光芒真正奪目，隨著李老大手臂的揮舞，那顆鑽石就像不斷閃爍的星星。李天很羨慕。

“老大，你那戒指得多少錢？”

“兩萬多吧。”老大正在整理她的衣服，心不在焉。

“哦，”老二點點頭“才兩萬多呀…”她其實後面想說，她也想託老大買回一個帶在手上讓自己高興。李天很清楚，戴首飾和學英語一樣不適合自己，但那戒指帶在李思揚手指上實在太好看了，她也想像她那樣，彷彿食指帶著一顆星星。

李思揚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直起身子定定看了李天一會兒，嘆了一口氣，把戒指從手指上摘下來，說:“拿去。”

“幹嘛呀？”李天下意識往後退。

“你不是喜歡嘛！”李天不樂意“我喜歡我的，你嘆什麼氣呀？”

“我什麼時候嘆氣了？”李天把李思揚的手推回去“我不要你的，戴我手上也不好看。”

“你怎麼知道不好看？戴上試試？”李思揚的慷慨讓李天到難為情，她忍不住想解釋:“我不是想跟你要…”

“什麼要不要的，你喜歡就送給你，反正我正想再換一個。”她不由分說抓起李天的手就把戒指往指頭上套，不想，戒指卡在了關節處。到現在李天還能記起老大的眼神，有些驚恐地看著她，彷彿她犯下了多麼大的一個錯誤。

“喲，”李思揚說“圈兒太小了，明天拿去改一下。”李天擺擺手“你現在怎麼那麼客氣呀？別老給我東西成不成？我自個兒買成不成？不就兩萬塊錢嘛，我有，反正我也沒首飾，我還就花兩萬塊錢買一個了…”李思揚定定看著她，半天，擠出兩個字:“美元…”想到這裡，李天兀自笑了出來。哪兒跟哪兒啊，怎麼又想到老大那去了，一定是因為太想她的緣故。

李天抬起頭長長舒了一口氣，不經意地一瞥，猛然發現康介夫正在不遠處看著她，似笑非笑，表情甚是詭異。

自從找到了新的愛情，康介夫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不是，您什麼意思呀？”李天歪著腦袋問康介夫。

康介夫立刻調整了表情，繃著臉進了他的辦公室。李天莫明其妙。

打開電腦，開始看稿子，沒看兩行，接到張一男的電話。他詢問老大回來的時間，他想把話劇首演的期定在李思揚回來之後，他說這齣戲是他送給李思揚的禮物。

李天納悶兒極了，這麼多年維繫張一男和李思揚的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情。那些給她的版面投稿的閒人們，別管男的女的，只要提到從前愛過的人，無一不是咬牙切齒，恨不得連對方的骨頭都咬碎了下去，所以，那麼長的時間裡，李天都覺得男的跟女的如果沒有在最後關頭撕破了臉，那已經是天大的情份。

“你就不怕劉青青跟你沒完？”

“我都快讓她死了。”張一男恨恨地說。

“你們這可是剛結婚！”李天壓低聲音說到，並且下意識往姚靜的座位上撇了一眼，果不其然，姚靜正拖著腮幫子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李天扭轉了身子，背對著姚靜他們，繼續說“我說，能不能不往我辦公室打電話說你的家事兒！你還嫌我丟臉丟得不夠是嘛！”

“不是，我給你打個電話怎麼你就丟臉了！你丟什麼臉了？”張一男急了。

李天不說話。

張一男不依不饒:“你說呀，你別不說話，你說清楚…”張一男的話還沒說完，聽筒裡傳出劉青青的聲音:“喲，這是跟誰打電話呢，這麼動？”李天聽見張一男沒好氣地回答:“沒誰！”接著，一陣息簌之後，劉青青已經拿過了張一男手裡的電話“老二吧？”她怪里怪氣地問。

“又怎麼了你們？”

“哼，我一猜就是你，說說吧，張一男又跟你訴什麼苦了？”

“不是，你什麼意思呀？”李天覺得莫明其妙，她想把電話放下，卻聽見那邊兒張一男和劉青青又吵了起來。

李天聽見什麼東西在地上摔得粉碎的動靜，不用問，張一男摔的。她聽見他說:“你想幹嘛呀劉青青！”接著聽筒裡傳來巨大的聲響，不用問，劉青青把聽筒仍到了一邊。她說:“我想幹嘛？我不想幹嘛，我倒正想問問你張一男，你想幹嘛！一到晚上你就打電話，不是給李家老大就是給李家老二，你把我當空氣了吧你！不是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麼就中了李家的毒，你還忙得過來嘛，又是排話劇又是打電話的，要不我給你當個助手得了…”

“你沒完了是不是？你老這樣不鹹不淡的說話你覺得有意思嘛？你到底想讓我怎麼樣你能滿意，你說，說，說出來，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就當我求求你了劉青青，只要你讓我耳子清靜一會兒，你讓我死我都願意。”

“你願意死死去！就跟誰攔著你似的。”

“合著你就不能放我一馬？你就成心吧，成心不讓我安靜，我告訴你劉青青，你真是受夠了你了，你成天的抱怨，我不夠愛你、我掙錢太少、我不心疼你、好不容易不抱怨我了，你又開始抱怨自己，你化妝品永遠不夠讓你漂亮、香水用幾天就沒了、工作太他媽累、身材永遠發胖、衣服永遠不夠穿！劉青青，你這麼活著你累不累呀！啊？你不嫌累我還嫌累呢，你有點追求行不行！你能不能不這麼庸俗，你照照鏡子去，你都庸俗到家了…”

…

李天無力的放下電話，她算是看出來了，張一男和劉青青總有一天是要散的。這麼吵，連她聽著都累，他們到底圖得什麼？原來人家說的沒錯，活著就是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