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始覺其中有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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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灰濛濛。十二月的滇東高原,雪如羽絨,如柳絮隨風。
一人一馬在山道上緩行,細雪落在男子寬肩,隨著馬背起伏,從他披風上紛紛跌落,不留半點飛花,倒是那匹健壯的褐滇馬,在原就足跡雜沓的雪地裡添上新的蹄印。
許多事是莫名其妙的。
彷彿有兩個自己,一個是識多年、理智的自己,一個卻陌生而知心、由混沌之中出生。從一把琴開始,兩個自我無時無刻不在暗自較勁,而孰勝孰敗,結果已然分曉。
要不,他不會強六弟暫理幫務,不會將大船丟給張鬍子和青天月,更毋需在這惡劣天候,在滇黔高原上尋她蹤跡。
如此行為,目的是何?容燦並不確定,畢竟,許多事是莫名其妙的。
編了口酒,灼辣的汁入肚中,翻滾著溫暖。翻身下馬,他眯眼辨明地上足印,確認是方才在茶棚的幾人所留。
那一行人中有男有女,全做苗族裝扮,隨身卻是中原兵器,無一人使異族刀劍,與店家要茶時,雖話語簡短,已聽出非純正苗都語言。其中怪異之處,容燦自然暗暗留心。
“去。”拍了拍馬,放它自由離開。容燦施展輕功奔馳,腳下不沾片雪。
約莫一刻鐘,丈外雪坡傳來打鬥之聲,他迂迴繞至前頭,身軀背靠在岩石後,由此角度清楚望見,一個小姑娘讓人脅持,頸上架著兩把九環鋼刀,她向來心高氣傲,腳彎處捱了一腿,她雙眼怒瞪、咬牙著,不跪就是不跪。
“金鞭霞袖,你不管親妹死活嗎?再不束手就擒,休怪刀劍無眼。”女子頗為狠厲,劍尖猛往沐灩生可人的臉蛋招呼。
“唉,你說話好生奇怪,刀劍本來就沒眼睛,我為什麼要怪它們呢?”一瞬間,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聽她說話方式,容燦忍不住揚起角。
他身子整個伏在石上,變換方位,爭鬥現場一覽無遺。包括那名叫囂的女子,共兩女三男圍攻沐灩生,女使軟劍、男使鋼刀,而金鞭擋得密不透風,相互僵持,六人噴出的氣息化成團團白煙。
“阿姊!別顧及我。你要是打敗了,我一輩子不同你說話。”沐瀾思用苗語喊著,頸子教刀劃出細微血痕,脅持她的兩人硬將她壓在地上。
“你別生氣,我殺了他們便是。”她軟軟地說,揚手回,鞭索繞住另一名女子,緊力一扯,清脆的斷裂聲響,女子頸骨已斷,登時了帳。
“你們三個讓這妖女了心智嗎!魯師兄,那招『橫掃千軍』若使全了,明明救得下師妹,你為什麼不?為什麼刀子指到她的
又縮了回來?你捨不得嗎?”那女子悲憤地叫,怨恨扭曲嘴臉,顯得十分可怖。
“沒、沒有!”男子急辯,漲紅了臉。
“怎會沒有!”沐瀾思哈哈大笑,充滿惡意。
“玄風堂沒半個美姑娘,我阿姊可是滇門第一名花,你那些師兄師弟見到她,心先軟了一大半,還有誰下得了手?唉唉,你的魯師兄遲早也要在我阿姊百褶裙的下面摔倒。”是拜在裙下。
幾個男子心頭一跳,多少讓沐瀾思猜中,招式不由得沉緩。
女子大怒。
“霍師弟,把那丫頭的手砍了,我瞧她還不嘴利!”沐灩生柳眉一擰,撒嬌般地說:“你好狠毒。”唉,她也仁慈不到哪裡去。
說時遲那時快,金鞭迅捷無影,伴隨女子驚駭呼聲,那玄風堂的師姊左頰染紅鮮血,讓鞭梢火辣辣地劃過。
“喔!對不起。我不該劃傷你的臉。”她說得誠摯,懊惱地道:“可是你要人傷我阿妹,我心頭亂,鞭子就失了準頭了。”
“霍師弟、楚師弟,殺了那臭丫頭!”女子話中已有哭音,顯然很寶貝自己的臉蛋,如今花了臉,鍾情的魯師兄又貪戀妖女,她如何不傷心氣憤。
“阿妹!”沐灩生嬌喊,無奈衝不到她身邊。
沐瀾思的頭顱被人壓在雪地上,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她像小獸般扭動,但手臂貼在後細著七八圈
繩,
本動彈不了。
“挑了玄風堂替我報仇!”預期的刀沒有落下,啞呼痛聲光後響起,沐瀾思
覺兩肩的箝制鬆開,以為阿姊救自己來了。她雙腳撐地正要跳起,想大大誇獎親姊一番,忽地被人提住身子抓了起來,終於看清恩公長相。
“怎麼是你!”她嘴巴可以飛進一隻小鳥。
“你我有五年之約,總不好讓你不明不白死在這裡。”容燦冷哼,勁力一吐,繩“啪啦”地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