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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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狠!幸好老天保佑!”她撇撇嘴嘀咕,重新欣賞幾分鐘前才移植的南天竹。稍後,耳邊自然而然出現了叮嚀,“薄芸,不是這樣做,分株種一排時要注意距離,預留空間足夠枝葉才能長得勻稱…”

“這空間不夠嗎?”她不假思索答,霎時心頭一驚,有人耐心地教導過她,她並非原本就懂的。

“可是就是連不起來嘛!”她頹喪地捶一下扶手。

好像作了一場采的夢,醒來什麼都記不起來的惆悵和失落

那天她在醫院失控地尖叫,惹來護士探詢後,為了怕影響她的情緒,章志禾再也不頻繁出現了。她回家療養後,聽薄荷說,睡夢中他來看望過她,拿了幾盆綠油油的香草放在頭便離開了。

章母來過一次,和她進行一場她不理解的對話後也失望地走了。楊仲南更是不可理喻,在她面前大加數落她的罪狀,包括在他酒裡下藥,拿盆花砸破他的頭,讓他左眼掛黑輪,以及最古怪的一條──讓章志禾中箭落馬,卻又翻臉不認人!

小曼一臉惋惜地說:“喂!你真的甩了人家啦?不必吧!假裝啊,假裝你會不會啊?跟演戲一樣啊!”只有她的父親,虎目含淚地對她大加賞,說這條腿斷得好。

“我替小叔謝謝你了,你是個不忘本的好孩子!”連加害兇手也不追問了。

“真是奇了,除了爸爸,好像每個人都在怪我,我是倒楣的病人吔!”她沮喪極了。

她勾住靠牆而立的柺杖,吃力地站起來,每走一步,片斷的隻字片語像跳針的唱片,不連貫地在腦海中浮現,近常如此被困擾著──“笨女人,這兩種葉子差這麼多,怎麼把它全給剪了!”是單眼皮的傢伙在罵她。

“報告拿回去,明年再來吧!”是無情的教授扔了她的報告。

“喂!吧嘛又跑到九樓去?你又不是風華廳的!”是水晶酒店的小張。

“你一點也不想知道我真正的意願嗎?”是──章志禾!

什麼意願?

她忽然倉皇起來。

到底是什麼意願?

“如果所有的喜歡,會讓你不快樂,我就說不!”也是章志禾。

所以他決定放手?她有多久沒見到他了?他恨她嗎?

胃無端地翻攪起來,她想不起來更多,只是覺得著慌、焦躁、心悸,彷佛有一項非常重要的東西忘了放在哪裡──“薄荷──”她扯著嗓子喊。

“怎麼了?”緊張地衝過來。

“帶我去找他!”沒頭沒腦的。

“做什麼?”難道想起來了?

“他拿了我的東西!”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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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暫停對外開放營業的“天堂”十分熱鬧,無論是跟著爵士樂自在起舞的、在吧檯邊高談闊論的、或是在包廂內醉躺的,全是曜明設計的員工。

為了慶祝公司成立三週年,業績突破預期,楊仲南把自己的私密地盤出借舉行慶祝會,自己擔任調酒師,親自服務公司員工一晚。

當薄荷穿過人群,擠到吧檯喚他時,他抓起一堆杯子,故作嗔狀責備,“美女,你說七點前會到的,我快忙翻了!快進來幫忙!”

“沒辦法啊,你不知道搞個膝蓋不能彎的人上車有多累人!”她呼出一口氣。

“你把腦袋當機的女人給帶來了?不是吧?來表演一段石膏舞?”說完仰頭哈哈大笑。

“楊仲南,少幸災樂禍,一切都是你的錯!”她板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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