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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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再說葉氏剛受了赦封,便立刻帶著一雙兒女前往忠勇郡王府。這三年來葉氏常常在郡王府走動,特別是在季光慎從軍之後,葉氏去郡王府的次數就更多了,有時天晚了便在王府住下也是常有的事。三年走動下來,無憂姐弟和葉氏一間的關係越的親近,和一家人沒有什麼分別。葉氏有一手雙面繡的絕技,正好能教導無憂針鑿女工之道。

所以當靖國公府的人來到季光慎家的時候,只有一個看似老眼昏花的老蒼頭看門,他“嗯啊…”了半天,才聽明白對方是靖國公府上派來找他們家夫人的,老蒼頭只糊里糊塗的說道:“夫人?夫人走親戚去了。”等靖國公府再問去何處走親戚之時,老蒼頭乾脆來個搖頭不知,嘟囔了半天都沒有說出葉氏和小姐少爺的去向。

靖國公府的下人無奈只得悻悻回府稟報,而那老蒼頭則在靖國公府下人走後,關上大門獨個兒偷著樂,他哪裡是耳聾眼花,不過是裝出來打發靖國公府下人罷了。想挫磨他家老爺的夫人,想也別想。

老蒼頭關好門,叫來自己六歲的小孫子石頭,叫他快從後門出府,跑去郡王府向夫人稟報一聲,也好讓夫人早些做好準備,都在京城裡住著,也不能一直都避著陳老夫人。

葉氏正在指導無憂針法,她的貼身大丫鬟海棠悄悄走進來在葉氏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葉氏略皺了皺眉頭,便起身對無憂笑道:“郡主,您先練習著,我出去一下。”無憂沒有問什麼事,只含笑輕輕點了點頭。

葉氏來到院中,聽完石頭的話,葉氏不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真不知道丈夫的嫡母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消停。

再回到房,葉氏心思顯然有些兒亂了,無憂這才輕聲說道:“三嬸,可是家裡有什麼為難之事,有事您只管說。”葉氏無奈說道:“是老夫人,老夫人命人來叫我過府侍疾。”季無憂皺眉道:“不曾聽說老夫人染病,好端端的侍什麼疾?竹,可有什麼新消息?”竹搖搖頭道:“還不曾,許是得過一兩才有吧。”季無憂點了點頭,對葉氏說道:“三嬸,你且在王府住下,等打探清楚了再做打算。”葉氏的點點頭,輕聲道:“又要麻煩郡主了。”無憂笑道:“有什麼可麻煩的,有三嬸帶著弟弟妹妹過來,無憂才不覺得寂寞,況且三嬸如今是無憂的先生,學生供狀先生是再合情合理不過的。若不得三嬸教導,無憂又豈能學到這般妙的雙面異繡呢。”葉氏知道學不學雙面異繡對無憂來說本無足輕重,她之所以要學,無非是想讓自己安心罷了。就是因無憂這份尊重之心,才讓葉氏越發心甘情願的照顧無憂,雖然她能做的很有限,可是有長輩教導的女孩兒,將來議親事的時候才不會被夫家有挑理的機會。

竹如今已經接掌了所有在靖國公府的秘探,她出去了一個多時辰,再回來之時便將侍疾之事的來龍去脈查了個清清楚楚。

“回郡主,三夫人,老夫人身子很好,是因為二老爺氣不過三老爺升官,在老夫人面前說了些怪話,老夫人這才要三夫人去侍疾,好挫挫三老爺的氣勢。”竹利落的將調查結果上報。因這些事無憂並未避著葉氏,所以竹便坦坦蕩蕩的說了。

葉氏真真哭笑不得,這到底算怎麼一檔子事,嫡婆婆裝病折磨庶子媳婦,這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三年前分家之時已經分的清楚,嫡母歸其親生兒子供養,季光慎這一房分出去單門立戶,不可借任何靖國公府之勢,自然也就沒了供養嫡母的責任。若說老夫人病了過府探望,這自是沒有不行的,可侍疾,老夫人的親生兒子媳婦都在,怎麼也輪也輪不到她這個已經分家了的庶子媳婦吧。

季無憂想了一會兒,輕聲說道:“三嬸也別急,這事老夫人那邊並不佔理,也未必敢鬧起來。橫豎三嬸已經教無憂針鑿女工之道兩年多了,趕明兒無憂便進宮請旨,請娘娘將三嬸指為無憂的先生,到時三嬸便是奉旨教導無憂,憑誰也不能越過皇后娘娘去。”葉氏疑慮道:“郡主,這樣不好吧,為這點子小事就驚動皇后娘娘怕是不妥。”無憂卻道:“這並沒有什麼,反正娘娘也是要給我指先生的,無憂相信沒有人能比三嬸女工更好。”葉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可不敢這麼說,宮裡的的大家可多著呢。”無憂笑道:“就這麼說定了,明兒我就進宮請旨,等三嬸接了旨,一切就都好辦了。”兩人正說笑著,草從外頭笑嘻嘻的走進來,行罷禮笑道:“郡主,您猜今兒奴婢替您巡查鋪子看到什麼景兒了?”無憂白了她一眼笑罵道:“這話說的古怪,你在街上看到什麼本郡主焉能知道?還不快從實說來,盡在那裡買關子,也不怕本郡主責罰你。”草知道郡主並沒有生氣,便笑著說道:“奴婢剛到繡莊,便見一輛囚車打從刑部方向過來,囚車停在十字街口,兩個衙役將車上之人拖下來,將他鎖上一付怕不得四五十斤的大枷,關到木籠中示眾呢,郡主您猜那帶枷之人是哪個呀?”草就是這脾氣,總愛叫人猜她想說的話,因平裡無憂看重她,也就由她去了,是以草便養成了這個習慣,說不兩句話就要別人猜。

葉氏心有所動,便開口問道:“可是那逸陽伯府的世子?”草驚訝的瞪圓眼睛問道:“咦,三夫人您是怎麼猜出來的?”葉氏微笑道:“枷號示眾正是我大燕律所定,對犯下陳佑嘉那般罪行之人的的懲罰。”草點點頭道:“三夫人說的極是,就是那個陳佑嘉,這才幾天,那陳佑嘉就沒了人樣子,若非旁邊的衙役大哥大聲宣佈,再沒有人知道那是陳佑嘉。不過現在大家都知道啦,因為衙役大哥在他的脖子上掛了好大一塊牌子,上頭寫著名字呢。”季無憂最不想知道的就是所有有關陳佑嘉之事,只皺眉淡淡道:“這事有什麼好說的,我只問你,如今繡莊的生意如何?”草吐吐舌頭,忙一本正經的說道:“回郡主,繡莊的生意好著呢,上門的客人幾乎要擠破繡莊的大門,真想不到那些番邦異族的紋樣圖案竟這麼受歡,如今誰家夫人小姐沒件帶著異域風情的衣裳帕子,都不好意思出門呢。郡主您真厲害!”季無憂笑笑問道:“可囑咐管事一定要嚴格控制數量了麼?”草點頭道:“奴婢已經說了,只是為什麼呢,繡的越多不是賺錢越多麼?”季無憂笑罵道:“王府也不曾虧了你的吃用,怎麼見天兒一副財心竅的樣兒,番邦花飾到底不是正道,過不多久就不新鮮了,若是繡的多就更加不稀罕,誰還會買呢?再者說,那些花樣子很容易被複制,若是每種圖案我們繡坊只出一件品,那麼所有與之相似的必是為其他繡莊所仿製,這樣才能更襯托出我們彩錦坊的正宗與貴重。你只想想你們幾個丫鬟都不願意同時穿一的衣棠戴一樣的首飾便能想明白了。”對身邊的大丫鬟們季無憂一向很有耐心,但凡她們有不懂之處季無憂便會仔細解釋教導。她深知只有將她們調教出來,自己才能真正的省心,若不然一天有數百件事情都要由她親自過問,累不死也得被煩死了。

葉氏看著季無憂教導丫鬟,一直存在心中的疑惑又浮現出來,明明季無憂才只有十歲,可是看她鎮定自若的接人待物處事,卻透著成穩重大氣,真不象個剛十歲的孩子,倒象是當家做主慣了的當家夫人。可是她真的只有十歲啊。

草表示懂了之後,季無憂才轉頭看向用奇怪眼神打量自己的葉氏,笑著問道:“三嬸,我的臉花了?”葉氏忙搖頭道:“不是不是,只是每每見郡主理事,我心中便有許多慨,郡主著實不易。”季無憂笑了笑,輕道:“已經都習慣了,這付擔子已經壓到我的肩上,想不挑都不行,若是我稍稍軟弱一絲一毫,便不能給無忌一個自由自在的成長空間,爹孃走了,只留下我和無忌兩個人,我要連同爹孃的關愛一起都給無忌,儘可能不叫無忌有一點兒遺憾。”葉氏輕嘆了一聲,心裡酸酸的說不出來的難受,無憂口中盡是無忌,可她卻不想想她自己也只是個剛滿十歲的小女孩兒,正是在撒嬌任的年紀。這無情的現實著無憂還沒有開始便結束了自己的童年,迅速成長起來。

無憂並不是真正的小女孩兒,她重生而來,目的非常明確,第一是保護弟弟,讓弟弟一生平安康寧,第二,便是報仇雪恨,前世她和弟弟所受種種,季無憂都要一一討回來。第三,便是季無憂前些子才找到的目標,那就是不讓皇后姨媽過早離世,助太子保住儲君之位,讓覬覦皇位的惡之徒得到應得的下場。最後,無憂想到的才是自己,她要嫁一個專情的好丈夫,生幾個可愛的寶寶,過一世安寧祥和的人生。

這些,都是季無憂不能同任何人說起的秘密,她只能將這些藏在心底深處,默默的去一一實現。

靖國公府的下人回府一稟報,陳老夫人便然大怒,拍著桌子叫道:“反了天了,連婆婆的命令都敢不接,這還了得,來人,與老身速速去查出葉氏的去向,老身倒要看看她去走了那門子的親戚。”季重慎在一旁酸不溜丟的甩了一句:“母親,您也不必費力去查,除了去郡王府,她還能去哪裡,若不緊緊巴結著郡王府,老三那沒用的東西豈能升的這麼快。”陳老夫人氣的直氣,雙眼直勾勾瞪著前方,季重慎有些害怕,忙欠身上前叫道:“母親,母親?”這會兒房中就他和幾個下人,若然陳老夫人突然犯了什麼病,豈不是被他氣的,這會子他想賴給別人都不能了。

片刻之出陳老夫人長長出了口氣,神才緩了過來,季重慎方也鬆了口氣,又坐下去說道:“母親,剛才可真嚇死兒子了,可否要請太醫?”陳老夫人搖了搖頭道:“不用了,老身沒事,若請了太醫動靜太大反而不好。”季重慎心裡也明白,他正想說幾句好話填糊陳老夫人,卻被一聲淒厲的尖叫打斷了所有的思緒,還不等季重慎反應過來,一個女人便衝進房中,撲跪在陳老夫人的膝前,哭嚎著叫道:“姑媽,求您救救嘉哥兒吧!”陳老夫人被嚇的一個倒仰,卻又被跪在地上之人死死抓住雙手而沒有倒下,她定睛一看,眼前這個披頭散髮哭的不成人樣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大侄兒媳婦孫氏。

陳老夫人雙眉緊緊皺了起來,她都不知道從何時起靖國公府的門竟然如此松馳,都能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婦人一路從大門闖到內堂,而且還連一個跑來報信的都沒有。

帶著七分火氣三分厭煩,陳老夫人沉著臉喝道:“哭什麼哭,還不快去淨了面再來說話。”季重慎好不容易才認出來這婦人是自己的表嫂,便立刻避了出去,一來是避嫌,二來,季重慎可不想在這當口兒惹麻煩上身。

孫氏哪裡肯聽,只搖頭陳老夫人的膝頭道:“姑媽,您一向最疼嘉哥兒,可一定要救救他啊,他如今被刑部枷在十字街口示眾,這可讓我們怎麼活呀!”

“什麼,嘉哥兒已經判了?判他枷號示眾。”陳老夫人有些意外的問道。這與她前打聽到的消息很是不符,她分明聽說皇上有意先關嘉哥兒一陣子再處置的,怎麼這樣快就判了。

孫氏哭道:“已經判了,枷號示眾三個月,姑媽,那木枷足有七八十斤,別說是三個月,就是一天嘉哥兒也受不住啊,嘉哥兒是您嫡嫡親的侄孫子,您可不能不管啊…”陳老夫人想了一會兒,沉聲說道:“你先不要驚慌,既然判的是枷號示眾,那刑部也不敢就把人死,嘉哥兒吃苦是一定的,可命卻不會丟。快去淨個面回來好生說話,你看你象什麼樣子,讓人看了就心煩,還有什麼心思同你說話。”孫氏聽了這話方才哭哭啼啼的站起來,由丫鬟引去淨房梳洗。

陳老夫人沉思了一會兒,對身邊的鄧嬤嬤低聲道:“回頭你去請吳道婆,叫她明一早即刻趕到國公府來。”鄧嬤嬤小聲應了,趕緊出去安排。

鄧嬤嬤走後,孫氏也梳洗好回來了,陳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只見她臉兒黃黃的,便是用了水粉也遮不住憔悴,再往她的頭上看去,這才幾光景,孫氏頭上便現了幾莖灰白髮絲,可見得對兒子的擔心把她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陳老夫人心也軟了下來,緩聲說道:“總算是判了,枷號三個月,總也有個完結的時候,你且不要著急,回府熬著滋補湯水每送給嘉哥兒,讓他好歹撐過這三個月,至於為嘉哥兒出氣討公道,這事老身自有安排,總之必不叫嘉哥兒白白受苦就是了。”孫氏聽了這番話,雖然心中還是不甘心,卻也知道只能如此,便低頭泣道:“姑媽,嘉哥兒就全仗著您的,侄兒媳婦先替他給您磕頭。”說著,孫氏跪倒在陳老夫人面前,撲通撲通磕起頭來。

陳老夫人俯身將孫氏扶起,沉沉道:“老瑟道,若叫嘉哥兒白白受了這一場罪,老身便白活了這五十多年。”孫氏聽了這話心中才踏實了些,忙道歉道:“姑媽恕罪,剛才侄兒媳婦太過擔心嘉哥兒,這才突兀的闖進來…”

“罷了,你也是太擔心嘉哥兒,都是做孃親的,你的心老身豈有不明白的。老身沒有怪你。只是後行事再不可這般慌張失措,難道天還能塌下來麼。”孫氏嚅嚅稱是,陳老夫人又訓了她一通,才讓人送她回逸陽伯府。

季重慎也沒有避遠,只是避到東里間去了,孫氏一走他便走了出來,有些不高興的問道:“母親,您真要替嘉哥兒出氣?”陳老夫人臉上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沉沉問道:“怎麼,你不想替嘉哥兒出氣?”

“兒子也想,只是嘉哥兒這會得罪之人委實太多,兒子只怕出氣不成反折了進去,到時可就麻煩了。”季重慎小心的說了起來。

陳老夫人搖了搖頭,淡淡道:“不然,老身自有法子,老二,你不用管了。既然這陣子不忙,就趕緊生個兒子吧,你媳婦沒有動靜,香雪怎麼也沒有動靜?”陳老夫人知道兒子極少和兒媳婦同房,一個月裡足有二十多天都歇在西跨院,是以才有此一問。

季重慎一想到這事便有些煩躁,他也算播種的很勤奮了,怎麼到現在還顆粒無收?季重慎哪裡能想到,自從他戀香雪不肯與陳氏同房之後,他每的吃食都被柳氏暗中加了極少量的棉籽油,復一的吃下來,季重慎的生育能力便被暗暗破壞了,若不停服棉籽油一段時間,季重慎就不能讓任何女人懷上身孕。這就是為什麼香雪極為得寵卻一直沒有身孕的原因。

香雪一直防著柳氏對自己下手,飲食起居都注意的不得了,她卻沒有想到柳氏壓兒不必理會她,直接把源掐斷就行。所以季重慎便是做的過勞死,也只是在做無用功。

“母親,許是機緣未到吧,反正兒子年輕身強力壯,跟前也不是沒有孩子,您就彆著急吧,會有的,您一定會抱上兒子的兒子的。”季重慎壓下心中的焦慮勉強安母親,只是那安之言薄弱的連他自己都不能相信。

陳老夫人嘆了口氣不再提此事,轉而說道:“老身近心中常覺煩悶,明兒把延哥兒抱到慈萱堂,老身親自教養他,也好解些寂寞。”季重慎自沒有二話,立刻滿口答應道:“是,兒子明天一準把延哥兒送來在母親跟前承歡盡孝。”季重慎並不知道,如今柳氏知道自己怕是不可能再生出孩子,又因為蘇姨娘已經成了活死人,便將季延雲養在自己的房雖然打算做將來的依靠,養了兩年多也養出情的,這會兒季重慎忽然要把季延雲奪走,柳氏能答應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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