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往事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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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個人家,收容了一個鄰村一個孤兒,那孩子秉賦特異,而且志氣也不小,但那家人家的小姐和他很要好,他們,他們將會有孩子了。”劍寧接口道:“那孩子便是你,而你的生父卻沒要你的母親,是不是?”她木然地道:“那時候,我的生父並不知道我母親已有了身孕.這是我師父在後來告訴我的,但他被一個雲遊的異人收容,他本不甘屈居村裡之中,因此他走了,而且是不告而別,只留下一張紙條,說他不久之後便回來。”
“我母親仍不死心,等了他幾個月已實在不能再拖下去,剛好幼時便有一個玩耍的夥伴,極力追求她,她便無可奈何地嫁了他。”
“當然,我的養父是知情的,至少在結過婚以後,他並不喜歡我,因為他和我的生父從小便相互競爭,甚至他們在競爭著我的母親。”
“當然,我的母親也不會喜歡我,因為我是…。”
“但四五年以後,我的生父回來了,他見過我,但我想他心中也一定不喜歡我,因為在他心目中,我母親是不忠的。”
“我便是夾在這三道裂縫中的可憐蟲!”劍寧同情似地道:“這樣看來,我比你還好些,我雖然少年失估,但總享過些家庭天倫之樂。”珊冷冷地哼了一聲道:“家庭?我
木沒有家。”
“在我十歲那年,我養父及生母便把我送到師父處習技,其實,他們是拋棄了我,我從此便沒再見過他們。而且,我恨他們,我也不願再見他們!”劍寧始終不相信,天下有不愛自己女兒的母親,那是因為,他大愛他的媽媽,而他的媽媽也深深地摯愛著他,於是,他泫然了,但不知是為了已仙逝的母親,還是為了珊?
他迸出一句道:“送你去習藝又有什麼不對?你母親不過是怕你受養父的欺侮。”珊冷酷地道:“她把我生父送給她的信物,也一併
了給我師父,你想,這還是喜歡我嗎?我是一個棄兒!”當她說到“棄兒”這兩個字的時候,她的聲音變得沙啞,完全沒有她常有的悅耳的那種音調。
劍寧猛然憬悟,舉起自己的左手,搖搖那鐲子道:“鳳鐲便是那信物?”她默然地點了點頭。
劍寧大叫一聲,他接看問道:“摩雲客是你生父?”他希望答案是否定的,因為,在他心目中,唐師兄是個完人,就像是一塊完整無瑕的白璧!
但正如他所害怕的,那答案是正面的。
於是,他記起來,為什麼李家夫婦見著白虹劍出現時的神情,李夫人夜晚私訪他的經過。李小妹妹口中時常哼著的搖籃曲,她說是她那出外習技的大姊教她的,一切的一切,那彷佛是霧中的疑問,竟解決於一朝,雖然,這解答是多麼的令人失望。
他憤怒了,因為他心目中的偶像,竟受到了致命之傷,他想反擊,他想大聲地對全世界說:“你們在說謊!那不是唐師兄作的,你們誣賴他!”但他的理智告訴他,這是真的,唐師兄是作了錯事,雖然是事出誤會,但總歸是錯了的啊!
他的內心是非常的複雜,充滿了失望,悲傷與憤怒。
他希望作最後的證實,他說:“你是不是住在李家村,李居良先生是你的!”她像受驚的小鹿,也像雷雨中的免子似地,往後一退道:“你到底是誰,你怎會知道這些事?他是我的養父。”劍寧知道他的推測都對了,不知是悲傷好,還是自喜推理能力的進步好,因此,他只是裝出平易的腔調說:“我住在唐家村,曾在你家中作過兩年工人。”她彷佛只聽了上半句,喃喃地說:“唐家村,唐家村?”
“你和摩雲客的關係究竟如何?”她的聲音高得嚇人,劍寧很奇怪,她竟直呼其父的外號,他想:“她恨師兄,她本沒把他看作父親。”他對於她漠視唐師兄的態度
到痛恨,他想:“不是唐師兄要我保護她,而她又是如此的容易衝動,我真想舍之而去,誰願意受她閒氣?”但瞬刻之中,他覺得,他之所以不離開她,為的是另一個他自己也說不出的原因,他只是直覺地認為,接近她是令人喜悅的。
但他也不能再容她損及生父了,因此,他靜靜地轉過身去,背朝著她,不作一聲,本不回答她,給她一個不理不睬。
她有些憤怒了,女的自尊心使她覺得受了侮辱,她也恨恨地轉了個一百八十度。
劍寧眺望著外的遠山,他極力剋制住自己,不開口說話。
而珊面對著
壁,無聊地將秀指在壁上刻劃著。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太陽又拔上了不少,口的亮光漸漸往外移去。
此間,除了山風及松濤之外,只能聽到他們兩個平易的呼聲,他們無形中是在比定力,看誰先忍不住要講話。
忽然,劍寧輕輕地搭訕了,也可以說是自言自語似地:“奇怪,沈老前輩怎麼還不回來?”常敗翁已下山多時了。
飄零仙子惱怒他不理自己,故意大聲地對壁道:“石頭,我看沈老前輩準出了亂子。”這句話不啻是罵劍寧是塊石頭。
劍寧也氣她不過,對著外一株松樹道:“木頭,唐師兄仙逝以後,天下還有誰能敵得過沈老前輩?”
珊一聽,心想:“好啊!你倒冤上我了。”她卻不管自己先罵人家作石頭的,她眼珠一轉,便暢聲道:“石頭,我說你真是足不出
,少見多怪,天下能人多得狠,摩雲客…算什麼?不過是一個殺人魔王而已。”劍寧聞言大怒,這時那還管她是個女子,要讓她三分,他大怒道:“木頭,要不是師兄有話,準把你劈了當柴燒,省得嚕嗦,算我倒黴,還要保護你這不知好歹的大木頭!”
珊本是高傲不過,芳心更是恨得他要死,也怒道:“你這石頭偏是自作多情,誰要你保護我啦,不是看你沒得腦筋,一劍把你砍作兩半。”這時兩人都在氣頭上,誰都不甘休,劍寧反她一頓搶白,不
生氣道:“你這木頭只會
突肚說大話,便是你身邊那
巨木,也不夠我唐師兄一指。”
珊聽到他影
自己師父,更是又怒又氣道:“石頭,我師父從不輕易出手,又那願和摩雲客這等魔王動手。不過,能勝過摩雲客的人可真是車載斗量,多如過江之鯽,隨便舉個例說,百步追魂姬文央的武功便勝過他多多。”她是存心氣劍寧了,所以竟然一再痛罵他的唐師兄,她的生父。
劍寧聞言暗中嘀咕,這百步追魂姬文央可是誰?怎麼唐師兄從未提及過,其實這些老輩人物,提之也無用。因為,他們都是十數年末涉足江湖,生死都已是謎了。
但是他口中那肯認輸,說自己並不知道這百步追魂姬丈央的大名,因此,他債聲說道:“木頭,什麼百步追魂,千步追魂的,看雁蕩門人給他好看。”珊冷笑道:“石頭,我就是說你是孤陋寡聞吧!你少夜郎自大,人家那手百步追魂掌,除了霸拳可真破不了,你少丟人現眼!”劍寧也曾略耳聞過這拳中之霸的霸拳,但印象極為饃糊,因為這自南宋以來,失傳已久了,但他又羞又急,仍不甘服氣道:“木頭,少說笑話,白虹三式天下無敵,剪除一個百步迫魂又有何難?”他豪氣萬千,
不止長嘯一聲,有若游龍般地.在人耳中盤旋不已。
嘯聲止處,從口上面竟伸入一個人頭來,呵呵大笑道:“娃兒在吵什麼?”兩人聞言大驚,此人不是常敗翁是誰?
他輕輕一個滾身,已自立在地上,只見他摸摸鼻子,想了想,又搖搖頭,敲敲腦袋道:“不成,不成!我非去一趟不可。”這時,飄零仙子李珊已自轉過身來,她見狀問道:“沈老前輩說什麼不成?”劍寧正要開口,不料又給她搶了先,瞪了她一眼,但她也不服輸似地呶起小嘴,回瞪了他一眼。
常敗翁望著天上的悠悠白雲,忽然道:“娃兒,咱們就要分手了。”劍寧吃了一驚,他脫口道:“分手?我們。”常敗翁笑道:“當然是啊。”劍寧縐了縐眉道:“為什麼要這樣快分手?”常敗翁哈哈笑道:“是怎麼相逢的;就怎麼樣分手,這是最好的安排。”劍寧想到自己也要趕到雁蕩山去,這種話問得是何等的稚氣,他黯然點了點頭,心中默然道:“是怎樣相逢,就怎樣分手,離別,離別又算得什麼?當我把親愛的媽媽的遺體丟入茫茫大海時,那等離別的滋味都嘗過了,還有什麼樣的離別比這更令人難堪?”常敗翁呵呵長笑道:“聚散苦匆匆,像你這娃兒這般模樣,只怕是要苦上三輩子了。”飄零仙子摸了摸搭在肩上的長髮,仰首闊道:“沈老前輩二十年不出湖海,今驟臨凡塵,前輩動向晚輩可得而聞乎?”常敗翁笑道:“我老兒從小頑皮不喜讀書,是以至今斗大的字也不識得幾個,你倒是別掉文來的好。”劍寧也道:“沈老前輩此去何處,也好讓晚輩們…”常敗翁正
道:“女娃娃.你可知道當今武林中以誰最是難惹?”唐劍寧對於武林中事一竅不通,飄零仙子聽了他的話,卻是臉
大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透出又驚訝又敬佩的神
,似乎十分
動地叫道:“啊——您要去尋那姬文央?百步追魂?”常敗翁雪白的雙眉一揚,緩緩道:“不錯,老夫正要去找他晦氣!”
珊只道是剛才她與劍寧鬥口誇說了姬文央,而
怒了常敗翁,她叫道:“姬文央生
嗜殺,殘忍無比,自是應該得而殊之,只是,只是…”常敗翁笑道:“你不必為我擔憂,當今世上除我之外,再無他人能向姬文央挑戰——”飄零仙子聽他說得如此狂妄,不覺一怔,常敗翁續道:“你可明白老夫之意——這並不是說天下真無人能及老夫,而是說當今武林身具功力能與姓姬的一拚者,必是成名多年之老前輩,正因為姬文央武功神奇,深不可測,所以大家對他都存有高深莫測之心,試想誰願以數十年英名去和他一賭?是以只要姬文央不招惹到他們的頭上,他們就絕不會去尋姬文央一拚的——”他這番話說得雖是不留餘地,但是卻是句句不假,武林中人一生在刀口子上闖蕩,為的還不是一個“名”字,成名高手愛惜令名,那是不可厚非的,而古今武林雖然英傑輩出,但是能夠武功蓋世而兼懷捨身取義之俠肝義膽者,究竟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