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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酸意還沒退去,不住笑罵道:“幹!你這個死狐狸,我還以為你死了!”

“少咒我!撒泡都不讓人安生。我大冬天脫這麼幹淨的挨扎,以為很輕鬆啊?”蕭遙逸雖然在笑,臉的蒼白卻掩也掩不住。他趾高氣昂地走了幾步,然後毫無徵兆地一頭栽倒。

侯玄一把接住他,吼了一句:“就你多!”然後黑著臉把他扔到被褥上。

“你以為我想啊?我不是腎經受創,憋不住嗎?”蕭遙逸嘀咕著趴好,出背上密密麻麻的銀針。

侯玄盤膝坐下,深一口氣,然後斂息凝神,雙手輪番捻過銀針,將真氣一縷縷渡過去。

蕭遙逸趴在被褥上,嘴巴還不閒著。

“死太監本來就沒想要我死,不過他下手真狠,直接把我的修為清了。我幹他上八代加下八代!我練二十多年,很簡單嗎!他還不如一掌拍死我。”盧景翻了翻白眼:“他若是拍死你,江州之圍也解了。”蕭遙逸叫囂道:“我送他兩個蛋,他也沒這個種!”崔茂朝他腦袋上拍了一把,“閉嘴吧你!”來的路上,程宗揚已經想明白了。一是蕭侯,二是江州刺史的頭銜救了小狐狸的命。他身為晉國官員,宋軍越境剿匪,再怎麼說也不能把晉國的地方官剿了。

何況蕭遙逸還是世家出身,有名的蘭陵蕭氏,看樣子秦翰與蕭侯也有些情。

如果宋國官軍把他幹掉,王茂弘再裝聾作啞也只能在朝野的壓力下出兵,與宋軍對陣。這麼看,姓秦的死太監也是心思縝密的人。

侯玄的額頭冒出絲絲白氣,一盞茶時間之後,他鬆開手,一縷指風點在蕭遙逸腦後。

蕭遙逸神一振,蒼白的臉孔浮現血,手腳的力氣一恢復,立刻想爬起來。

孟非卿虎目一瞪,“趴著!”蕭遙逸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孟非卿。老大一開口,只好乖乖趴下。孟非卿把一顆藥丸到他口裡,“含著!”蕭遙逸嗚嗚囔囔地說道:“嚥了不就得了,還含著……”孟非卿沉著臉道:“含著是讓你少說兩句!”蕭遙逸哼嘰道:“我就當自己是啞巴得了……”

“秦翰雖然沒有傷他命,這一掌卻讓他八脈齊斷,丹田也受了重創。”孟非卿道:“這金針續命一共一百零八針,我們六人聯手施展一遍,大概能維持一個月。”程宗揚皺起眉。”意思是下個月還要給小狐狸扎這麼多針?”孟非卿點了點頭……侯玄只行針一盞茶工夫,此時額頭已微微見汗,看起來比他單騎破陣還耗力。王韜第一個出手救治,這會兒臉發青,盤膝坐在一旁閉目調息。

程宗揚忍不住道:“這針法是不是每用一次都要大耗真元?”

“不錯。”孟非卿道:“如果一人出手,一百零八針用完要耗去一半的真元。好在我們六兄弟都在此地,六人聯手,這點修為還損耗得起。”

“這死太監!也太狠了吧!”秦翰這一掌雖然沒有要小狐狸的命,可不但廢掉星月湖八駿之一,還把其他六人都牽制住。

要護住蕭遙逸不變成廢人就必須大耗真元,但星月湖強敵環伺,眾人修為不進反退,又被困在江州,遲早被一網打盡。

“這樣不妥!”程宗揚道:“不用打,咱們就耗死了。死狐狸,你先住耳朵。”蕭遙逸咬著藥丸,含含糊糊道:“幹嘛?”程宗揚也不跟他廢話,抓住他腦袋,把他耳朵堵上,然後抬起頭。”小狐狸這傷有沒有得治?”眾人神情凝重,都沒有做聲。

程宗揚出主意道:“光明觀堂擅長醫術,能不能請他們看看?”六人同時搖頭。”絕不能讓光明觀堂的賤人知道此事!”星月湖諸人對光明觀堂的戒心深蒂固,況且蕭遙逸身為第八駿玄騏的事一直沒有曝光,諸人謹慎也在情理之中。

程宗揚只好退而求其次:“我在南荒認識一個人,雖然和嶽帥有些過節,但和我還有點情。”孟非卿道:“你是說鴻羽殤侯?”程宗揚還沒開口,盧景就說道:“不妥。”斯明信陰沉著臉默不做聲,此時開口道:“我去一趟太泉古陣。”

“赤陽聖果?”侯玄道:“還是我去,我的修為多少比你強一點吧。”盧景怪眼一翻。”你能離得了江州嗎?還是我去!”崔茂道:“太泉古陣我去過一趟,比你們,我去最合適。”王韜呼出一口濁氣,開口道:“赤陽聖果據說長在火山口,我的焚天斧不懼火焰,還是我去。”程宗揚聽得一頭霧水。”為什麼要去太泉古陣?”孟非卿道:“小狐狸丹田受創,一般藥物即使能保命也保不了他的修為。光明觀堂和黑魔海的殤侯,我們都信不過,但要為他續脈復元也不是沒有法子。據說太泉古陣有一種赤陽聖果能重聚丹田、恢復真元。我們去碰碰運氣。”程宗揚立刻舉起手臂:“我正好要去一趟太泉古陣,大夥兒說說那東西長什麼樣子,我順路把它採了。”侯玄皺起眉頭。”你要去太泉古陣?”

“是師帥的遺命,要我去太泉古陣一趟,找一塊紅的大石頭。”王哲要自己把九陽神功修到六陽再去太泉古陣,現在自己已經是第五級坐照的修為,雖然第六陽凝出的光球小了一點,好歹也算一個。恐怕王哲吩咐自己的時候,也沒想到自己的進境這麼快吧。

程宗揚提出由自己前往太泉古陣,一向行事決斷的孟非卿卻沒有做聲。

沉默中,蕭遙逸叫道:“喂,諸位老大!還得多久啊?天氣很冷,我這麼光著股,很容易著涼啊。”侯玄道:“再等兩分鐘。督脈接通就行了。”蕭遙逸瞧瞧眾人,“喂,你們別蒙我啊,我剛才聽到你們幾個在說太泉古陣--是不是跟我有關係?”程宗揚道:“跟你有個關係,好好養你的傷吧。”蕭遙逸少見地嚴肅起來,他盤膝坐起身,認真道:“我雖然被死太監打了一掌,但至少在這兒沒人敢要我的命。江州之事方起,我們八個誰都少不了。如果人手不足導致城破,就是找到赤陽聖果也沒有半點用處。孟上校,我建議:江州解圍之後再討論此事。”侯玄道:“金針續命最多護你半年。”蕭遙逸嘻笑道:“我能撐半年,外面的宋軍能撐兩個月嗎?”孟非卿道:“就這樣定了。先解圍再論。”臧修大步進來:“報告!城北傳訊,有船隻沿江過來,要求入城。看旗號是建康來的官船。”

“朝廷有詔書?”蕭遙逸第一個反應過來,“我和程兄一起去看看!”江州城的西門是水門,兩座水泥堡壘像巨獸一樣守著近十丈寬的水路,城門是兩道數丈高的鐵柵欄。

宋軍沒有水師,這些天連試探的攻擊都沒有。江州同樣也沒有水師,但隔江相望的?州卻有晉國最銳的水軍。因此宋軍圍城月餘,始終沒有試圖截斷江州的水路。

一艘三層的樓船馳入城門,後面還跟著幾艘中型船舶。樓船的桅杆上懸著晉國的旗號,眾人在碼頭上就能聽到船上的絲竹鼓樂。

程宗揚與蕭遙逸相視苦笑,晉國貴族奢靡享樂的作風真是到哪兒都改不了。

雖然明白人都知道星月湖是一窩反賊,佔了江州沒安什麼好心,但大家現在背靠著晉國的大樹,面子工夫不得不做。

算起來,星月湖眾人只有蕭遙逸和程宗揚能見得光,這會兒再不情願,也只能一臉畢恭畢敬地在碼頭恭候。

船隻靠上碼頭,接著放下一具鑲金嵌玉的舷梯。程宗揚看得直咧嘴:這是哪家少爺當了宣詔使?連梯子都搞這麼華麗。

船上出一個胖乎乎的腦袋,程宗揚一愣,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一聲朗笑,一個華服男子出現在船頭,招手道:“小侯爺!程兄!別來無恙!”蕭遙逸穿著厚厚的貂裘,剛才還一臉嚴肅的表情,立刻變得玩世不恭。

“我以為是誰呢,擺這麼大架勢,差點一個頭就磕下去了。我若真磕了,你們這一船人還不得挨個給我和程兄還禮?”張少煌笑罵道:“哥兒幾個千里迢迢來看你,你這小子就沒好話!”程宗揚也笑道:“我剛才看見石胖子了,這會兒又躲哪兒了?”

“這兒!這兒!”石超被幾名美婢扶著,氣吁吁地從船樓下來,遠遠就拱手作揖:“程兄!

小侯爺!可有子沒見了!”說話間,船中又出來一群貴公子,為首的便是謝無奕和桓歆,接著是庾彬、袁成子、阮宣子、柳介之……一干人笑嘻嘻地出來,正是當在鷹愁峪結義的世家子弟。

程宗揚啼笑皆非。一邊兵危戰兇,宋軍隨時可能攻城;一邊是晉國這些塗脂抹粉的世家公子,一個個美婢環繞、香囊隨身,讓人看見還以為是一群豪門惡少來出遊的。

張少煌親熱地摟住蕭遙逸的肩膀。

“蕭哥兒!你不在建康,這個年都過得沒滋沒味。這不,我們幾個一商量,都來江州找你熱鬧了。”桓歆道:“張侯爺,在建康你可說得嘴響:“小侯爺不辭而別,本沒把我們這些兄弟放在眼裡,到江州非要好好削他一頓不可',怎麼見面就這麼熱絡?

“張少煌道:“熱絡歸熱絡,該削還是得削!阮哥兒!把帶的酒都搬下來!看我今晚怎麼淹死他!”蕭遙逸道:“十個金銖以下的酒我可不喝!”張少煌道:“鼻子夠靈啊。玉泉釀!我帶了一百來壇!喝完正好過了正月,哥兒幾個拍拍股走人,留你在江州喝風。”石超扯住程宗揚道:“程哥!我可想死你了!這幾個月你不在,金錢豹我都沒心思去。”程宗揚佯怒道:“好你個石胖子,除了金錢豹,我就沒別的能耐是吧?”石超連忙道:“我說錯了!說錯了!程哥,你千萬別見怪!”程宗揚大笑道:“你去金錢豹還記著我,這情還不夠深?行了石胖子,這船是你的吧?”

“對對對。因為要走遠路,不敢用湖船,”石超訕訕道:“這船到底簡陋了些。”

“這還簡陋?你們石家乾脆用金子打艘船得了。”正說話間,船上有人叫道:“程頭兒!”程宗揚抬眼看去,眼睛頓時一亮。”吳大刀!你怎麼來了!”那些世家公子下個舷梯都得半炷香的工夫,吳戰威在後面等得不耐煩,索從船上躍下,嚷道:“程頭兒!你不能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裡啊!”程宗揚當擂了吳戰威一拳。”嫂子都有了還跑出來,像個當爹的嗎?”吳戰威齜牙咧嘴地說道:“程頭兒,你手上力氣見長啊!祁老四、彪子、老吳都出來了,就我一個人守著婆娘,想想都臊得慌。我婆娘說了,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我一個老爺兒們守著也沒用,左右還有得等,就把我打發出來。頭兒,你放心,建康那邊有云三爺,誤不了事。”程宗揚手邊正缺人,吳戰威趕來正解了燃眉之急。”家裡的事晚些再說,我先打發這些爺。”

“成!”吳戰威道:“後面有艘船是雲三爺指名給公子的,我先去接。”碼頭上一片熱鬧,一群世家子弟說笑鬥嘴,周圍幾十名婢女服侍,還有上百名奴僕如水般從船上搬下各種物品,再往後幾艘大船都是各家的護衛,一個個背弓佩刀、架鷹走馬,奔忙得不亦樂乎。

這群紈絝若讓城裡的軍士、傭兵看見不是什麼好事。程宗揚讓人立即打開幾間關門的客棧,給眾人安排落腳的地方。

打掃客棧還要一段時間,總不能讓一幫世家公子都在碼頭上喝風,程宗揚乾脆讓人去知會蘭姑一聲,把水香樓包下來給眾人接風。

正一件一件代事情,忽然一個聲音委屈地說道:“公子……”程宗揚回過頭,只見一個雪膚花貌的少女立在自已身後,眼眶微紅,似乎要哭出來一樣。

程宗揚一拍額頭。”雁兒!你怎麼來了!”

“吳執事要來見公子,奴婢求了柳姐才一道來的……”她說的吳執事就是吳戰威。自已手邊幾個得力人,祁遠是當仁不讓的管家,其餘幾個都給了執事的名頭,出去也有些身份。

眼看小丫頭眼淚要掉下來,程宗揚連忙道:“別哭!紫姑娘也在,我讓人帶你回家裡去。”說著他壓低聲音,“既然來了,你就別想跑!乖乖在家等著,今晚老爺要收用你!”果然,雁兒破涕為笑,紅著臉朝主人福了一福,先去了客棧。

程宗揚在肚子裡嘆口氣。像雁兒這樣美貌的少女,換到自已的時代起碼有幾十個人打破頭在追。可在這裡,出身寒門的美貌女子,最好的歸宿不過是進到大戶人家當個妾婢。若是嫁到寒門,她們的美貌帶來的往往不是幸運,而是災難。

“程兄!”張少煌用力一拍程宗揚的肩膀,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程宗揚看到那些世家子弟都圍著蕭遙逸說笑打,稍微移了兩步,低笑道:“張侯來江州不會是找小侯爺喝酒吧?”張少煌一笑,“有公有私。”

“公事?你不會真是奉詔來的吧?”

“的確是奉詔,要不哪來的官旗?”張少煌道:“不過是路過江州。”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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