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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這動作不妥,疊小腿,規規矩矩坐好。
池漁捏響指關節。
——神他媽“我們跟人差不多最多體質不太一樣”的獸,哪個人類天生體質反重力的?
但她惱火的點不在神獸保鏢騰雲駕霧。
自從老祖宗過世,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失去控制。
她儘可能無視周遭發生的變化,專注於復仇——她策劃了六年復仇,萌發念頭的時間更早。任何事都不能阻撓她。
一次兩次截胡算神獸仁心義膽。
雙方都見不得光,說清楚,你不干涉我我不揭發你,免得被抓進去相看兩生厭,搞不好最後還得手牽手唱一出鐵窗淚。
可因為非人成批量介入,復仇本身正從地獄難度演變為一群非人陪她過家家。
這讓池漁相當意難平。
兩人的視線在明暗間錯、碰撞。
陶吾想到什麼,從口袋拿出一隻黑手機,“喏。”池漁被機身見縫
針的夜光桃花灼了眼,接到手也不著急看能不能開機,直接扔進裝備箱。
受她情緒染,陶吾
角略略下撇,慣常的安適自在收整出幾分談正事的嚴肅,“我十點鐘回來的,沒超時。”池漁呵了聲:“給你五分好評?”陶吾說:“謝謝老闆。”阿植揪著頭頂的紅葉子,不敢出一口大氣。
池漁放棄和她迂迴,“我記得我們說好了,你不能干涉我。”陶吾點點頭:“我也記得。”池漁說:“外面剛才兩輛車,六個人。”陶吾接話如:“兩個丟菸頭的,一共罰了四百塊。”池漁瞭然,“就是你乾的。”陶吾:“……嗯?”阿植聽出味兒來,鬆開小手,紅葉子“噌”地豎直,兩三步跨出凹槽,眼睛一閉跳下高牆。
再回來小手指向池漁身後,“衛說——”
“小池總您誤會了。”一道聽不出別的聲音悶悶地說,“開罰單的是魔怪。”池漁下意識回頭,看到漆黑一片。
屠宰場的院牆築得像城牆,容她藏身的凹槽後面還有兩層磚的厚度。
牆後的衛問:“您聽說過魔怪嗎?”池漁還真聽說過,就在不久之前。
衛接著說:“冒充執法人員罰款是魔怪的招數,魔怪不學無術,專
坑蒙拐騙。垃圾分類那年它們騙了外地遊客不少錢,可壞可壞了。”對面陶吾好像明白了什麼,視線漸漸銳利。
池漁轉過頭跟牆後的聲音說:“騙人也是一門技術。”衛的聲音低了幾度,隔著牆好像被裝在瓦罐,愈發低沉,“您欣賞魔怪?”
“我的意思是,”池漁一面心說為什麼要解釋這個,一面不耐煩道,“騙是技術,不能叫不學無術。”可能是陶吾從低處升到高處,仰視變為俯視,眼眸裡添了分泠光。
衛“啊-奧”地閉嘴了。
阿植跳上陶吾大腿,拉了拉她的衣角,說:“小池總以為是你冒充衛生協管。”池漁抓過阿植,找到它的嘴,扯下紅葉進去堵嚴實,含糊地向陶吾說了聲“對不起”。
陶吾問:“你真那麼想?”池漁低頭看地面,問:“我現在跳下去你還接嗎?”跳進霧裡好像跳進一堆棉花裡,但棉花裡沒有嗆人的棉絮,柔柔軟軟,包攏她膝蓋以下,甚至連重心不穩的搖晃都沒出現。
山林間的自然清香撲面而來,心境豁然開朗。
“我就知道你喜歡。”陶吾也笑了,“晶晶很喜歡的。”池漁的記憶力還沒退化到見人就忘的地步,很快想起被池浩針對的小女孩。
“徐晶晶?”
“對。我‘醒來’見的第一個人是晶晶。她爸爸是我工頭。”陶吾全然放下被誤會的不快,一副敞開懷談心的架勢,霧下降速度
眼可見地減緩。
“她老是被同學欺負,還不肯跟她爸爸說,每次受了欺負就自己一個人去天台。”離地面還有兩三米,池漁綁好鞋帶,估量跳下去頂多扭個腳踝,縱身一躍——再次被霧氣穩穩接住。
“晶晶也喜歡這麼玩。”那天晚上,池漁沒讓陶吾守門,“去找晶晶吧。”作者有話要說:想了想,本章補全吧。
第十五章閃電劃破夜幕,透過眼皮打下層層枝蔓縱橫的青紫電舌,和夢中的雷聲
相呼應。
池漁清楚自己在夢裡。
因為現實中,她的四肢牢牢固定在約束椅上,解除約束需暢劃出手勢密碼。
致幻菌第二次測試,她放棄霧化噴劑,改用水煮。
聽覺還沒完全浸入夢境,捕捉到桌上紙張被風吹得嘩嘩作響。
她以第三視角旁觀自己的夢。
電閃雷鳴,雨越下越大。
江女士又一次發動引擎的嘗試失敗,惱恨地砸向方向盤,但在即將落下去的瞬間收手握拳,手背鼓出青筋。她咬緊發白的嘴,摸摸小池漁的額頭,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
“會沒事的漁寶兒,相信媽媽。”話是這麼說,江女士抬手抹去了左邊臉頰的淚水。
她握了握女兒滾燙的手,又說:“媽媽出去找人幫忙,一會兒就回來哦。”臉通紅的小池漁閉著眼睛咕噥了句什麼,破碎的話語淹沒在雷聲和車頂噼啪雨聲。
江女士笑說:“好啦,漁寶兒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