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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最快速度下車關門。
小池漁吃力地抬起身,隔著窗戶往外看。
風雨將前面披紅雨衣的女人吹成蝙蝠形狀,她認得出那是江女士。
江女士頂風冒雨往前走,為了平衡,上半身彎曲佝僂。
池漁知道,當江女士的紅背影被瓢潑大雨
噬,夢的上半場將戛然而止。
過去十多年來都是如此。
池漁陪著發高燒的小池漁凝望江女士的背影。
江女士走了一段,忽然直起,在沉重的雨簾中艱難轉身。
池漁猛地一顫,口彷彿壓下了成噸重的石頭。她大口大口
氣,卻無法消除梗在喉頭的窒息
。
那個夢……
跟以前不一樣了。
十多年了,夢的上半段中斷於江女士披紅雨衣走入雨幕。
但這次不同,江女士折返回來,用雨帽作擋,擦去副駕車窗上的雨水。
印在池漁眼底的新畫面是她模糊的笑臉。
江女士笑起來很美,兼具漂亮女和母親既張揚明亮又溫柔的美。
即便是暴雨如注的可怕天氣,即便她們已經被大雨困了近十個小時。
多年不遇的颱風,偏偏被她們趕上了。
江女士臨走前說了什麼?
“漁寶兒不要怕哦,媽媽很快回來。”身為人母,她本不該把年幼的孩子獨自留在車裡。
但那是一條人跡罕至的鄉村公路,小池漁高燒不退,颱風不休,暴雨不停,滯留原地同樣於事無補。
大約七天之後,小池漁在一間冰冷的房間等到了蓋著白布的江女士。
她拉開不祥的白單,森冷光線把江女士照得比布更白,唯一的
彩屬於那件泥汙斑駁的紅雨衣。
調查結果是天黑路滑,江女士不慎跌入地坑,無力自救。
小池漁本不信,她告訴調查人員:媽媽說油箱漏油,車載導航一直報錯,就放在置物箱的地圖也一直找不到。
但她丟失了近三天的記憶,她才從一場持續四天的昏中醒來。
所以她所提出的一切不被調查者列為證詞,他們將江女士的事故簡單定為意外。
那場事故有很多無法自圓其說的疑點。
比如小池漁被送進醫院的確切時間,發現江女士遺體的位置,以及那輛後來怎麼也找不到的車。
後來推算了無數次,池漁也無法確認她在車裡等了江女士多久。
江女士過世的四年後,她遭遇一次綁架。脫水昏期,她明明聽到有人問:你還記得你對媽媽做了什麼嗎?
池漁記得很清楚,那個人說她對江女士做了不好的事情才導致她的死亡。但她始終想不起失去記憶的三天裡發生了什麼。
夢在繼續——池漁聽到自己聲嘶力竭地喊:“不要離開我啊媽媽!”小池漁只是昏昏沉沉重又閉上眼睛。
池漁想醒過來,她掙扎著想要解開約束帶。手指本不聽使喚。她聽到蜂鳴般的警報聲。約束帶勒緊了稀薄的皮
,洇出一條條血絲。
她醒不過來。
夢發生了徹底改變。
她看到八歲的小池漁在路邊追一條禿狗。
一輛小型麵包車跟了小池漁一段時間,不偏不倚從綠化帶之間的進出口衝入人行道,徑自撞飛她。
肇事者跳下車。他有雙特徵明顯的斷眉,兩條眉分別在眉尾三分之二的地方斷成兩截。
一張絕不算和善,也絕不老實的面孔。
他一邊接近小池漁,臉上出冷笑。
那個陰森狠戾的表情是小池漁很長一段時間的噩夢之源。
但就是同一個人,在警趕來時拿頭撞牆,哭得不能自已、悔恨萬分。
十四歲被綁架的記憶很清晰,小池漁對這種事情已然是司空見慣。
她不哭不鬧,不動聲地記下了不慎暴
在她眼前的綁匪之一。
是個四五十歲的長髮男,皮膚黝黑,一隻碩大的鷹鉤鼻極其醒目。因為
-毒,整個人枯瘦如柴。
他喜歡雲吐霧後整個人癱在地上,衝小池漁咧嘴
出一口黑牙。
夢境繼續改變——斷眉的通肇事者從牢裡出來,轉眼被酒
俘虜,變成酒鬼。
又一個從便利店買酒出來的深夜,他喝醉了,仰頭往嘴裡灌的酒一大半灑在口。
他醉的眼睛看不到路,踩上一坨狗屎。
他甩著鞋底稀軟發臭的穢物,大聲咒罵隨地拉屎的狗。
一條大狗從草叢中衝出來,狠狠咬住他的小腿。
肇事者甩開惡犬,在奔逃的過程中一腳踏空,滾下臺階,腦殼重重撞上地磚。
他在醫院躺了三年,上次聽到消息,是他的家人拒絕繳納醫療費用,被醫院提起訴訟。
畫面再一變。
東南亞綁匪出現在一輛門窗緊閉的車裡,一隻黢黑的關節扭曲的手貼在玻璃上,指尖溢出黑紅汙血,湊近一看,兩眼突出,額頭脖頸血脈僨張。
所有曾在池漁面前出現過的,加害她的兇手變成惡鬼圍著她。
他們說:“你知道你對你媽媽做了什麼嗎?”、“沒有你,你媽本不會死”、“沒有你,我們也不會死”、“懺悔吧”、“你怎麼不去死!”——“你害死了你的母親”、“都是你的錯”、“你不該活在世上”、“去死吧去死吧!”*冷意包裹著一條條黑
氣運線,從516散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