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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章燼說想跟他談戀愛到他說出那句“喜歡”,就像一場雨水後的驚蟄,雷始鳴,刮掉了蒙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那一層微不可察的曖昧,有什麼東西飛快地破土而生了。
方鵬舉起一瓶啤酒,跟他倆碰杯,玻璃瓶哐啷啷相撞,啤酒沫飛出瓶口濺到手背上,這樣的氛圍最適合閒扯,胖子喝得高興了,話匣子就打開了。他問程曠:“曠兒,知道你炮哥兒為什麼叫這麼個名兒嘛?”程曠抬起眼,不太旺盛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只聽大鵬說:“有一年冬天,快過節那會兒,幾個熊孩子在街上放炮仗,那種刮炮,小時候都玩過吧?小崽子皮啊,玩野了不安分,往屋頂拋、臭水溝拋、窨井蓋眼兒裡拋……哪哪都能拋,炮哥兒家院子圍牆上頭不有磚孔嗎?有個小兔崽子膽子忒大,把炮仗從磚孔扔進院子,把狗嚇得嗷嗷叫。那崽子得了趣,又想扔,被炮兒當場逮住。”
“那會兒他年紀也不大,脾氣壞得很,直接把人褲子一扒,一炮仗扔進褲襠裡了——差點炸了人家小唧唧。”章燼本來沒覺得有什麼,結果那胖子說完自個兒就先笑了,自己笑也就罷了,還捎上了程曠。章燼“”了聲:“笑個
!胖子,再笑今年扔你褲襠信不信!”
“唉喲冤死我了!炮兒,我是看曠兒笑我才敢笑的,你要炸也得先炸他啊!”章燼:“……”死胖子不自量力地跟誰比呢?
他灌下一杯啤酒,斜了程曠一眼,然後把他手邊的那杯端走,一口乾了。
**程曠之前沒想過自己會談戀愛,因而理所當然地認為,不管是暗戀還是早戀,生活並不會發生所謂的天翻地覆的變化。
就好比雜兒拐到一隻小母狗,它仍然還是一隻瘸腿狗,不能飛昇成哮天犬,依然要在坑坑窪窪的巷子裡蹦躂,並且每天準時在梧桐樹下撒一泡狗
。
但實際上變化還是有的。
早晨程曠出門去學校,剛出樓梯間就碰到了章燼。章燼跨在單車上,對著後座揚了揚下巴,說:“上來。”六點半的小道上鮮少有人,他著
天溼潤的風,對身後喊了一句:“程曠,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這話換作從前,爛脾氣的學霸會直接跟該傻·
動手。
但今時不同往。程曠說:“誰怕誰啊,炮哥兒。”章燼:“程曠!”程曠:“章俊俊。”
“曠兒。”
“炮哥兒。”章燼聽見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單車從坡頂衝下去的一霎,心跳聲從喉嚨裡發出來:“男朋友。”他的衣襬被風吹得高高鼓起,程曠心跳漏了一拍。
“男朋友。”他說。
章燼心裡美滋滋的,愉快地吹了聲口哨,覺得再沒什麼遺憾了,沒想到很快他就慾求不滿,並動起了歪腦筋。
※※※※※※※※※※※※※※※※※※※※對於讓炮哥兒過了三天生這事兒……我
到十分騷凹瑞順便替炮兒問候一下諸位:之前誰說我慫來著?
…
…老子的意大利炮呢?
第47章“曠兒……我覬覦你。”十七八歲是個躁的年紀,總把青
的悸動想得很美,理論還沒參透,就不管不顧地“執子之手”了。
耗兒街小炮仗橫衝直撞,會打架卻不會談戀愛。他把“談戀愛”仨字兒掰開了琢磨,也沒能開竅——就像他面前的物理試卷一樣。
新學期開頭一段時間總是最輕鬆的,越往後越難熬。月考過後,聯考、期中考,考試一場接著一場,課業負擔有了“質”
“量”並行的飛越。七班的孩兒們在新知識和作業堆裡掙扎著,好容易冒出個腦袋尖兒想口氣,結果白老狗
來了附中月考試卷,佔用體育課時間進行考試。
章燼考試時心不在焉,腳踩在桌底的橫槓上,將桌子往前挪了一點。程曠手裡的題目剛解到一半,椅背忽然被人用筆帽輕輕地敲了一下。
他後座那位男朋友壓低聲音說了兩個字:“窗簾。”話音剛落,窗簾微不可察地晃了晃,章燼趴在桌上,胳膊肘抵著桌案,窗外的光線漏進來一點,光斑落在手腕上,血管的脈絡清晰可見。
程曠偏過頭,伸手探進了窗簾背後,腦子還在繼續演算答案。他以為傻炮兒要傳紙條——上一節石韜的公開課,這位耐不住寂寞的章俊俊就傳了好幾張。
事實上也沒猜錯,章燼撕了試卷一角,寫好字條打算傳給程曠,但不知怎的,臨時改主意了。他不輕不重地勾住了程曠的手指,壓著嗓音說:“學霸,問你個問題——談戀愛到底怎麼談?”程曠有條不紊的演算思路被突兀地打斷,短暫地空白了幾秒鐘,不知道該怎麼回覆。
這個時候,白老狗離開講臺,往這邊來了。
雖然一道題也沒看,但章燼的試卷並不是空白的,灰綠的再生紙上被兩個字鋪滿了。白老狗看他一直悶頭趴著,以為這傢伙睡著了,就在他桌上敲了敲。章燼坐起來,原先被壓住的試卷無遮無攔地暴
在了白老狗眼皮底下。
白老狗教了那麼多年學生,祖國的大花園裡多少萬紫千紅的奇葩都見過了,聽說過考前拜學霸的、跟學霸握手的,但在試卷上寫學霸的名字是什麼作?
於是他恨鐵不成鋼地嘲諷道:“你以為在考卷上寫學霸的名字就能學霸附體嗎?”皮裘離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