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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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罵了一句娘,惱怒地在路邊停下車,下去菸。

我還以為不走了呢,正想荒郊野外怎麼過夜,就聽見他招呼我下車幫忙檢查車況。

我什麼也不懂,就跟在他股後面遞工具打下手。

他前前後後裡裡外外檢查一熘夠,才重新發動汽車。

雪真大,外面已經白茫茫一片了。

我問他能行嗎?他說,只能現在走,這會雪還是浮著的,等別的車一壓一層冰,咱們就別想上山了。

大車吭哧吭哧開始爬山。

外面的世界漆黑一片,車燈只能照到前方几十米遠。

一個彎道接著一個彎道,沒完沒了,燈光掃過,鵝大雪之外全是枯黃的樹梢,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

十幾公里的山路,我們的車又重又長,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才爬上山頂。

緊接著是一段平緩的路在山谷中穿行,雪深估計已經超過了十幾釐米,還沒有絲毫變小的跡象,車輪壓上去嘎吱作響。

時近午夜,我們到了第二座山下。

這次爸爸沒有停車,轉過兩個彎道,面而來的山谷中燃燒著熊熊的火光。

那是一道一百八十度急彎的下方,雪地上兩道車轍從山上而來,在彎道處戛然而止,接入了虛空。

那是一輛燃燒的汽車。

爸爸冷漠地望了幾眼,就專注地目視前方。

我盯著幾百米深處燃燒的烈焰,直到被大山遮住視線。

雖然我小,但我也知道這絕沒有人能生還。

爸爸忽然發了慨:「還是好好學習吧,這他媽就不是人幹得活!」最^^新^^地^^址'www.xiaohuks.com我卻中二地在想,真是啥事他媽的都能聯繫到學習上!一個鐘頭後,我們終於有驚無險地上了高原,前面就是一馬平川了,爸爸卻忽然停住了車。

他的神情有些緊張和猶豫地望著外面,我順他的目光望去,前面什麼都沒有。

雪是小了好多,白茫茫一片,啥都沒有。

他彷佛下了很大決心,從座位下面掏出了一個超大號的螺絲刀,簡直像鐵一樣,攥在手裡才下了車。

他慢慢走向路邊一個拱起的雪堆,左右望了望,下一秒就從雪堆裡扒出了一堆黑的東西。

那好像,是一個人。

爸爸把那個人拖回車邊,叫我搭把手,費了好大勁才把那人進後座的小臥鋪上。

他的頭上有一大片血跡,連著雪水凍成了冰。

我問:「他死了?」

「沒有。」爸爸扒下了那人的衣服,這個原本白胖的身體已經凍得一片片發紫,口紋著龍頭越發的猙獰。

爸爸哈著雙手對著他一通猛,看著差不多,又撬開牙關餵了一杯熱水,這才給他蓋嚴實,把暖風開到最大,繼續上路。

好大一會,那人哼唧一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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