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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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呂松有些不耐的回懟了一句:“那琴峰主卻又有什麼地方可去?”
“我當然有!”琴無缺翻了翻白眼,故作高深道:“你就好生跟著便是。”言罷便當真領路前行,呂松見狀連忙跟上,卻不想這琴無缺才走兩步便尋著一位街邊攤販問起路來:“大叔,請問那‘廣雲樓’在何處?”那街邊攤販聞言卻是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眼神竟是莫名變得了起來:“小娘子生得這般俊俏,又何必去廣雲樓討生活,要是實在不堪,在下也能接濟的。”
“什麼意思?”琴無缺自是不知他言語何意,可話音未落便被呂松一把捏住手臂,直將她從攤販處拉扯開來。
“你做什麼?”琴無缺見他蠻橫的將自己拉開,雖是不明用意,但畢竟身在燕京沒有立即發作,直到街角無人處才質問出聲。
“廣雲樓是燕京最大的煙花之地,燕京城裡無人不知。”呂松淡淡的回了一嘴,倒是對那攤販的無知言語不再提及,顯然是怕這喜怒無常的琴峰主當街殺人。
琴無缺“啊”的一聲驚呼,隨即又捂起了嘴,臉一會兒粉白一會兒羞紅,前後變化倒是頗為
彩,不過她到底也有些修為,半晌之後已然恢復如常,只朝著呂松輕咳了兩聲:“咳咳,那個,既然你知道廣雲樓,那便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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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廣雲樓裡燈火通明,座無虛席。
琴無缺按著呂松的吩咐換了身男裝,才剛剛靠近廣雲樓的大門,門外客的老鴇龜公便兩眼放光的圍了上來:“喲,這是哪裡來的公子,竟是生得這般俊俏。”琴無缺下意識的躲避著老鴇們的攙扶,目光朝著呂松看了一眼,顯然是對這架勢有些手足無措,可呂松自小十歲離家,又哪裡去過這等地方,被這群渾身散發著濃香的女人環繞,一時間更是頭暈腦脹,自然也沒法主持大局。
“秦公子,別來無恙否?”兩人為難之際,廣雲樓正廳角落裡卻是傳來一道聲音,兩人側目一瞧,卻見著一位頭戴青帽的中年男人獨坐在一桌酒席上朝他二人招手,呂松與琴無缺對視一眼,這才安心的朝老鴇們言道:“我們是那邊座的。”
“小人姓歷,家中排行第三,兩位喚我歷三便好,千機峰主早有旨意,讓小人在此候著。”待得呂琴二人落座,這中年男士便朝二人拱了拱手,小聲的自報家門。
“原來你就是歷三,據說你仰慕我二師姐的機關術,自願在這燕京做一枚暗子?”琴無缺倒是聽說過歷三的名字,這番言語也自是向呂松表明這暗子的身份。
呂松不朝這歷三打量了一番,果見他面貌身材多是平庸之
,放在這人多眼雜的,倒也算是做暗子的上佳之選。
“千機峰主技藝高超,歷三自是萬分崇敬,三年前千機峰主才只稍稍點撥了小人一些,小人便靠著這手藝入了工部,如今對外的身份是工部軍器監的一名小監司,這才打聽到了呂大人案子的一點兒內情。”呂松聞言頓時目光一凝,餘光向著周遭掃了一圈,直到確定了四周情況,這才小聲問道:“有何內情?”歷三也知事情緩急,將腦袋稍稍湊近了些才道:“據小人查探,是有人奏報天子說呂家與摩尼教有所勾結,天子著大理寺撤查,卻沒想著在呂府中搜出幾箱軍械。”
“幾箱軍械便能定罪?”呂松自是有些不信。
“當然不止如此,呂大人是員外郎,從六品,家中護院備些刀劍自是無妨,可那批軍械做工良,卻又並非出自我朝軍器監之手,這便耐人尋味了,尤其是那批軍械裡有一箱黑石,我問過查驗的同僚,說是那黑石材質特殊,一旦捏碎便能於頃刻間散出濃煙障人耳目。”
“黑石、濃煙、障人耳目。”呂松腦海裡不浮想起當
在飛雲堡時摩尼教幾人在劍無暇一劍之威下撤走時的情形,似乎與歷三描述的黑石頗為相似,而那
情形麓王自然要奏書上表天子,這一番比對,這案子,自然便是一目瞭然。
“天子對摩尼教忌憚已久,自不會對外宣傳摩尼教的事,故而便想了個妄議立儲的由頭抄了呂家,一來順藤摸瓜揪住摩尼教暗子,二來也是對立儲之事敲山震虎。”呂松眉頭緊鎖,這案子若是牽連到摩尼教,那便是觸了天子逆鱗,翻盤無望,可他出身呂家,自然知道家中那位一向是明哲保身,平裡大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又如何會與摩尼教有所牽連?
“莫不是有人謀害?”
“哎,就算是謀害,這事兒也無從查起,據聞那摩尼教高人都是飛簷走壁來去自如的主,他們若是要用這幾隻箱子害人,自然也不會留下把柄。”
“不會,他一個小小員外郎,與摩尼教毫無瓜葛,即便是要害,夜裡飛入府中一刀便殺了,又何苦這一出。”
“會不會是政敵?”琴無缺了句嘴。
然而呂松卻是冷哼一聲,言語裡頗為不屑:“哼,他這一輩子謹慎慣了,縱是兒女有事,他也寧肯委曲求全,又哪裡來的政敵?”然而呂松說著說著臉卻是莫名的有了變化:“是了,懷璧無罪,匹夫有罪,他小心謹慎不願樹敵,可不見得旁人不將他視為敵人。”
“喂,你在說什麼啊?”琴無缺聽不出他話中所指,當即不耐煩的朝他喝了一聲。
“就拿當今天子立儲之事來說,公主、寧王、齊王三派林立,可他卻一邊不佔,雖是明哲保身之舉,可眼下天子年邁,立儲之爭愈發嚴峻,若我是這三派之一,定會先料理了這些不願站隊的隱患,這才好放開拳腳與其他兩派比劃。”
“有點道理!”琴無缺倒也明白了過來:“那按你的意思,公主、寧王、齊王這三位,皆有可能是害呂家的人咯?”呂松微微搖頭:“公主應當不是,我年少時見過她一面,她似乎對呂家有拉攏的意思。”
“那便只有寧王和齊王了。”琴無缺撐了之手在桌案上,跟著動了一番腦筋,這會兒倒是隻想做做著最簡單的算術。
可沒想到她這一聲才說完,耳邊卻是傳來老鴇們的一聲高呼:“天爺嘞,沒想是寧王駕到,拜、拜見寧王!”三人聞言俱是側目望去,卻見一位器宇不凡的華服男子攜著七八名武服打扮的護衛走進樓裡,一時間引得四方側目,一眾老鴇龜公連帶著十餘名姑娘了上去,熱情的呼擁起來。
“他便是寧王?”呂琴二人俱是朝著這位華服男子打量起來,這寧王雖是上了年紀,可畢竟出身貴胄,這一身華服穿戴在身自是儀表堂堂,見他面和藹,雖是不與這群老鴇聒噪,但也不去打擾旁人,只自顧帶人尋了個最中心的位置坐下,身邊人這才朝老鴇吩咐道:“寧王是為了雲些姑娘來的,張媽媽,你且喚她出來吧。”見呂琴二人面
疑惑,歷三趕忙解釋了起來:“這位‘雲些’姑娘是這廣雲樓這兩年才出的一位清倌人,據說是生得我見猶憐,姿容絕佳,又
通音律,琴藝無雙,前些
子宮裡的一位樂師上門挑釁,可沒想著聽了雲些姑娘的琴曲後竟是潸然淚下,直言此生再不敢撫琴,當真是笑死個人。”
“竟有如此人物?”琴無缺聞言立時來了興致,看向寧王那桌的眼神裡更顯好奇。
圍在寧王身邊的老鴇自是滿面風,眉眼幾乎都快合到了一起:“原來是為了雲些姑娘,寧王有心了,我這就喚她出來,”說完便要朝後院走去,可沒走兩步便又回頭朝寧王拱了拱手:“那老身便先祝寧王抱得佳人啦!”
“呀,原來今是雲些姑娘梳攏的
子,難怪寧王如此大張旗鼓。”歷三猛地拍了拍大腿,顯然也是才想到這一節。
“梳攏?”琴無缺有些不明其意。
“便是第一次接客。”呂松倒是直言不諱,他出身也算大戶人家,雖也是第一次來這廣雲樓,但對這些詞也不陌生。
“……”琴無缺稍稍陷入沉默,似乎才想起這廣雲樓是什麼地方,然而這一般的勾欄行徑於她而言或許觸不深,但一想到適才歷三所說的那位
通音律的女子今夜便也要落得個以
事人的下場,心中便多少有些不忿。
“雲些姑娘來啦!”過不多時,廣雲樓二樓便傳來了一記高呼,立時便引得全場注目,幾名丫鬟環簇之下,一位身著紫衣長裙的少女抱著一柄長琴緩緩向著一樓高臺走了上去。
“果然是我見猶憐!”雲些雖是這一兩年裡聲名鵲起,在場之人倒也有不少見過她的模樣,可即便如此,盛裝出場的雲些依然成了全場的焦點,紫衣翩翩,長裙覆地,臉上雖是略施粉黛,但卻比尋常女子更顯淡雅,煙波轉,舉止之間卻是自帶著一股嫻靜之氣,更是讓人心生愛憐。
“雲些姑娘好,卻不知今這梳攏儀式是何規矩?”清倌人梳攏向來有些講究,有早早選好了合意之人的,有當晚競價,價格者得的,也有那
詩作對,搏佳人一笑的。今
賓客雲集,更是有寧王這等權貴到場,臺下賓客自是好奇她的規矩。
雲些只顧著將手中長琴置於琴臺,自有身邊丫鬟上前答話:“我家姑娘醉心音律,今但求覓得一位知音,如此琴瑟和鳴,傳出去也是一番佳話。”聽得此言,一直端坐不語的寧王卻是微微一笑,朝著高臺拱手問道:“雲些姑娘琴藝高絕,聽聞連宮中樂師都讚不絕口,我等技藝,怕是入不得姑娘法眼。”見寧王親自詢問,雲些連忙起身行了一禮,這才答道:“寧王放心,雲些今
只為拋磚引玉,不論今夜能否尋得知音,雲些也會選取一位,絕不壞了廣雲樓的規矩。”
“如此甚好。”寧王聽她這話甚是滿意,從容坐下,靜候著雲些的佳音。
雲些亦是緩緩坐定,雙目微閉,雙手置於琴絃,只聽得“錚錚”幾聲琴響,優雅琴曲便就此開始,琴聲和平中正,才只開幕便已顯出大家風範。
臺下眾人此刻自是一片沉寂,無論對這琴曲是否通,此刻也少不得裝作高雅模樣靜靜聆聽,忽的琴聲一轉,先前的中正之音漸漸低沉了幾分,可難得的是低而不斷,有如遊絲隨風飄蕩,連綿不絕,更增幾分蕩氣迴腸。
一曲奏罷,臺下稍稍有些冷清,似乎還有些未曾回過神來,然片刻之後,臺下賓客方才如夢初醒,紛紛拍手叫好:“妙極!妙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