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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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一眾歡呼聲過後,雲些便由隨身侍女攙扶起身,朝著臺下見了一禮,這才抱著長琴退至高臺一側,由那老鴇上臺傳話:“諸位大人,今便是雲些姑娘梳攏的好
子了,既然雲些姑娘立了規矩,那諸位便請各展神通,想來今
來的都是音律大才,相信今
定是好曲傳頌,將來也是一段佳話。”
“說得是,那我且先來試一試。”
“我也來,我也來!”老鴇子的話音未落,便有那急不可耐的少年郎們搶頭冒尖,有那窮酸秀才放手一搏,也有那官家少爺附庸風雅,終歸是上了三人,彈奏的曲子雖也清雅,但有云些所奏的珠玉在前,這尋常的曲調自然也就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待得第三人奏罷,等待許久的寧王終是站了起來,朝著臺上微微一笑:“雲些姑娘,本王今湊巧帶了一位府中的樂師,既是來了便也想奏上一曲,若還能入耳,還望姑娘莫要辜負了本王的心意才好。”寧王這話雖是客氣,可言語間卻帶著幾分威脅味道,他既大張旗鼓的過來,自然不只是為了抱得美人這般簡單,以他的身份,就算是要掀了這間廣雲樓也是綽綽有餘的,可他一向自詡風
,如今故意
這一出,自是既要風光,又要體面,如此一來,才有幾分名士風
的味道。但這位雲些姑娘顯然有些風骨,她若是認清局勢,只當場競個好價,那任誰也不敢與寧王比鬥,可她卻故意設了個比琴的場子,顯然是不甘願就此從了這寧王。
“既是王府樂師,想必是極好的,雲些便洗耳恭聽了。”幾番寒暄,寧王身後走出一位老翁,雖是下人打扮,但眾人也乖乖的讓出道來,那老翁抱著古琴直上高臺也不多話,立時便開始了彈奏。
這老翁雖是年邁,可手中技藝卻是了得,略顯斑駁的手指不斷在琴絃上舞動,琴聲悠揚傳出,卻似帶了幾分雄渾滄桑,雖是不如雲些曲調中那股我見猶憐的意味深長,可比起剛才那幾位,但凡有點見識,便能品出這其中的懸殊。
隨著那王府樂師奏罷琴曲走下高臺,這廣雲樓卻立時變得安靜了許多,除了不少圍坐在寧王身邊的獻媚之人,大多數有備而來的公子哥此刻都是沮喪無措,這樂師技藝深厚,又有寧王坐鎮,即便是有那琴藝出眾的,想來也要掂量一下得罪了寧王的下場,如此一來,無人再敢上臺,歡呼聲也寥寥無幾,場面一時間自是冷清了許多。
“諸位大人,可還有想來試一試的?”過不多時,便有老鴇上臺問詢,目光朝著臺下輕掃了一眼,終不見有人響應,隨即也放下心來,笑道:“既如此,那便要恭喜……”
“且慢!”可就在那老鴇一錘定音之際,一聲高亢清亮的呼聲卻是自角落裡傳了出來,眾人側目一看,目光紛紛朝準了呂松這一桌,卻見那扮作男兒的琴無缺嘟著小嘴站了起來,臉上滿是憤然之,顯然是忍了許久終究耐不住心中的惋惜,這才強自出頭:“這老頭彈得倒是不錯,可琴聲裡卻無半點生機,連那姑娘的琴意都未領悟,又如何……如何……
“琴無缺說得臉面暈紅,卻是連那”梳攏“一詞都有些說不出口,強自擠了半晌,這才改口斥了一句:“總之,他不配!
“此言一出,現場自是一片譁然,有人起鬨,有人責問,一貫隱於暗處的歷三見勢不妙,趕忙在呂松耳邊低語了一句便起身撤走,徒留著呂松一人乾巴巴的望著這位琴峰峰主,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勸說。
倒是寧王站起身來,目光裡卻並未出多少仇怨:“卻不知這位兄臺有何高見?”琴無缺也是直接,正
道:“剛才那位雲些姑娘明明是琴聲怯怯,心有彷徨,而這老頭卻彈得老氣橫秋,叫人聽了昏昏
睡,好沒意思。”這話一出,站在角落的雲些頓時睜大了美目,滿臉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朝著琴無缺的方向看了一眼,見琴無缺生得紅
齒白,面相清秀,心中頓生好
,可礙於局勢,卻也只得默默低下頭去,靜候著場間變化。
“哼,好個大言不慚!”可沒想到率先反駁的卻是那位王府樂師:“閣下既如此了得,何不上臺賜教一二?”
“怕你不成?”琴無缺受他一,顯然來了些脾氣,小手朝著那王府樂師一指:“今
便讓你瞧瞧什麼才是彈琴。”言罷便快步走上高臺,可她卻並未將先前桌上的包袱帶上,反而是朝著角落裡的雲些笑了笑:“這位妹妹,且把你的琴借我用用。”
“哼,連琴都沒有,還敢在這大放厥詞。”那王府樂師見狀不出言嘲諷,可沒想著話才出口,身前的寧王卻是抬手打斷,只見他雙眼微眯,面帶微笑的看著高臺,顯然是對臺上這位俊俏少年頗
興趣。
雲些倒是沒有猶豫,命丫鬟將古琴遞了上去,琴無缺順手接過,卻也不急於安坐,素指微捻,只在那琴絃輕輕一掃,琴聲漸響,立時便讓全場鴉雀無聲。
臺下眾人對琴無缺這一曲並不陌生,在這廣雲樓裡,司馬相如的《鳳求凰》幾乎人人都會,可偏生琴無缺這一聲前奏響起,彷彿便有七八具瑤琴、七八隻簫同時在奏樂一般,即便是人人
悉的曲調,可在琴無缺的素手揮舞下卻是極盡繁複變化,抑揚頓挫,叫人聽了悅耳動心。
端立於角落的雲些聞聲頓時臉大變,蓮步輕移,不自覺的向前踏了一步,旁人或許只覺這琴聲悅耳,技藝高絕,可她卻能明悟這寥寥琴音裡的別樣味道。
果然,見她心有所動,琴無缺嘴角微微翹起,直將古琴放於琴臺,身形安坐,曲風突變,先前的沉鬱味道漸漸退散,曲調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上攀升,一時間便好似那百鳥高鳴,萬獸奔騰,直讓人連鼓掌的空隙也尋不到,卻見這琴無缺素手蹁躚行如水,猶如那百花叢中翩然的彩蝶輕柔綺麗,忽的抬頭,目光卻是直望向雲些微微一笑,玉指微微捻在最後一
弦上輕輕一撥,終是為這琴曲劃上尾聲。
然而曲聲雖散,可雲些卻仍舊沉浸其中,此刻的她心裡早已泛起了無數漣漪,雙目痴痴的望著眼前這位俊喬公子,再無半點遮掩,這一曲《鳳求凰》,譜的是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相知相識,如今奏來,卻不正是她此刻的知音。她方才琴音悽婉,曲中意味自是對今夜結果的未知與彷徨,然而琴無缺這一曲卻先聲奪人振奮人心,而後便是歡快灑脫,以最輕鬆的曲調溫暖人心,一番奏罷,竟真將雲些的琴心喚回,這才有瞭如今的失態之舉。
雲些緩步行至臺前,雙手環於身前,朝著琴無缺深深一躬:“雲些拜謝公子,今能覓得知音,此生無憾矣。”
“雲……雲些……”然而這一句讚美在身邊的老鴇看來卻是萬分要命,在她看來,這位公子自然是彈得極好,可今寧王親至,就算是他彈得再好,又如何能開罪寧王?
可讓人意外的是,安坐於臺下的寧王卻是緩緩起身,竟是先人一步的鼓掌喝彩起來:“妙極,妙極,今本王也算是開了眼界,此行不虛。”
“寧王說得是啊,今何其有幸,怕是往後再聽這《鳳求凰》都難以入耳了。”
“此曲世無雙,當浮一大白!”有寧王前頭,一時間臺下賓客自是讚頌不絕,老鴇與雲些相視一笑,卻也顧慮盡消,這才向琴無缺拱手拜道:“恭喜公子得了頭籌,卻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我……”琴無缺一時有些愣住,她強自出頭倒不是為了雲些,只是不滿那老樂師的琴藝,可如今得勝而歸,卻又不知該如何應對,靈動的眼眸迅速在臺下一掃,卻只認識那滿臉尷尬的呂松,忽的莞爾一笑,計上心來。
“我可不是什麼公子,我是我家公子的書童,剛才那一曲便是我家公子教我的,今也是為我家公子上臺,喏,那便是我家公子。”眾人這才瞧見角落裡獨自坐著的呂松,見他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由得更為震驚:此人身邊一位書童便有這等技藝,卻不知是哪裡的貴胄人物。
寧王也朝著呂松瞧了一眼,臉笑容依舊:“卻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呂松這會兒也知不好推脫,只得上前答話:“拜見寧王。”可剛要提及名諱時卻是多留了個心眼,繼而道:“在下姓秦,單名一個松字。”
“原來是秦公子,”寧王微笑點頭,又朝著老鴇喚道:“雲些姑娘,本王借你這位秦公子共飲幾杯,你可願意?”不待雲些開口,老鴇便答應了下來:“王爺說得哪裡話,雲些姑娘自是要下去準備的,
宵夜長,不急這一刻的。”
“如此便好,去備酒席吧!”寧王微微點頭,再度朝呂松看來:“秦公子,可願共飲否?”第九章:父子陌路廣雲樓上,清風雅間,一道道美酒佳餚端上了桌,而小桌之上,卻只坐著寧王與呂松兩人,即便琴無缺適才一曲驚人,可既然她自稱是這位“秦公子”的家僕,按照規矩,便該退居身後,將空間留給兩位正主。
“秦公子,恕本王冒昧,本王久居燕京,卻是看不出秦公子是出自哪位高人門下?”寧王滿臉微笑,看上去倒也一團和氣。
呂松微微咂舌,反應倒也不慢:“山村野夫罷了,入不得王爺法眼的。”寧王對此倒也不覺意外,目光朝著呂松身後的琴無缺瞄了一眼,笑道:“若一山村野夫便能有如此琴藝之書童,那我滿朝名士,豈不都成了沽名釣譽?”呂松尷尬一笑,看似謙恭,可對自家身份卻是隻字不提,這寧王雖是親王,可天子腳下自然也不會太過跋扈,何況他二人武藝均是不凡,若真動起手來,全身而退倒也不難。
果然,寧王見他久久不語便放下了打探的心思,抱起酒杯輕飲了一口道:“秦公子可知,本王今來這廣雲樓所為何意?”呂松心中自是早有猜測,這寧王早有風
之名,來這京都最大的花樓為個清倌人梳攏難道還有什麼特殊的理由?
寧王倒也不會等他多猜,直言道:“近聞得我皇兄憂心國事難以安眠,我又聽說這位雲些姑娘琴藝高絕,連那宮中樂師也自愧不如,我便想著將她領會府中稍加調教,過幾
趁著我皇兄壽誕獻上此女,聊表心意。若真能讓我皇兄安眠穩睡,也算是社稷之福了。”呂松微微凝目,寧王這話雖是不可盡信,但也道出了他心中的幾分疑慮,天子尚無子嗣,寧、齊二王如今爭鬥不休,這壽誕獻禮雖是小事,可若能搏得聖心便是大事,他今夜鬧出的動靜越大,他
傳到天子耳中便越顯得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