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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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就是王偉超的音樂課。

  他打開答錄機,一張張地輪替、翻面、快進快倒,喋喋不休,唾四濺。

  這是我最早的音樂啟蒙。

  至今每當我拿到一張新專輯、聽見一首好歌或者邂逅記憶中的悉旋律時,都會想起那個昏暗小屋裡年輕而明亮的眼神。

  那種飢渴和清澈,那種因快速發育而瘦骨嶙峋的青澀和純粹,以後的許多年裡我再也沒遇到過。

  中午王偉超在我家吃的飯。

  我難得地和母親多說了幾句,她卻愛理不理。

  王偉超一個勁地誇母親做的菜好吃,奉承得近乎諂媚,卻讓她笑得合不攏嘴。

  王偉超臨走才提到邴婕。

  他問我為不問問邴婕。

  於是我就問了問邴婕。

  他就告訴我邴婕去了瀋陽她父母那兒,要再過幾天才能回來。

  我說哦。

  他說哦你媽啊哦。

  送走王偉超回來時,我發現二樓欄杆上還搭著那張舊涼蓆。

  至於是忘了收還是剛晾上去,就不得而知了。

  我死活想不起來清早欄杆上是否空空如也。

  當晚,我從廚房往樓上扯線,上了答錄機。

  還沒放幾首,就抗議了,說:“這鬼哭狼嚎的都什麼玩意兒,有戲沒,聽段戲。”

  我假裝沒聽見,結果被一癢癢撓敲得蹦了起來。

  夜深人靜,只剩下星星的氣息。

  早已呼呼大睡,我卻支著眼皮,苦苦煎熬。

  晚飯又喝了好多水,以便半夜能被憋醒。

  我像個夜遊症患者,遊走於樓頂、樓梯口、院子和父母房間外,側耳傾聽。

  一連幾天都是如此,陸永平似乎再沒來過。

  好幾次我都想給母親說不如讓我睡到她的空調房裡,但她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讓我的勇氣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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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那一天還是到來了。

  記得是八月末,月朗星稀,清宜人。

  整個大地都亮堂堂的,像是鍍上了一層水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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