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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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他怎麼…？我怕學生們嘲笑，我有個蹬三輪車做腳伕的父親，趕緊用新雨衣裹著多半邊臉，頭也不會地往家趕去。吃晚飯時，好像從水中撈出的父親，回來了。

他剛把三輪車推進車篷，就高興地喊:“柳絮，你不是想在城裡買地皮做宅子嗎？今兒個，你老爸發現了一個新買賣。

你們學校，有一大群路遠的學生，打算天天乘我的三輪車。真是太好了，這就有了固定的收入。一年下來，就可掙個幾千塊錢…”我懶得聽他的高論，便不看他。

父親走進屋裡，像我央求母親那樣央求我:“好兒子，還生老爸的氣嗎？要不，明天，咱爺倆兒，就去看看那塊地方去？”我不理父親，是因為看到學友們有的在城內買了高樓，有的在城內買了地皮，蓋起了小別墅，他們一說起話來就高人一等。特別是鼻涕一把，靠他老子在“遊園自在”小區了一套豪華的單元樓。而我，給父親嘮叨了好幾次，說想在城內買塊地皮，而錢不夠。可是，父親總也不搭話。

今天，聽說父親要去看地皮，那城市生活的誘惑，還是促使我跟著父親去了。等到了我心馳神往的那個地方，看著美麗的地皮，我的眼前，就飄出了一座美麗的別墅。

可是，一聽那價錢，父親就皺起了眉頭，又是一句話也不說了。我也不再說什麼。回來的路上，正好路過集市。

集市上人湧動，小商大販們像樹上的蟬似的，叫賣不停。琳琅滿目的商品，像開展銷會一樣，擠滿了大大小小的貨架。我相中了一雙牛皮質地的皮涼鞋。

把皮涼鞋穿在了腳上，我一摸口袋，才想起已有好幾個月不發工資了。父親盯著我腳上的皮涼鞋看了好久，抬頭問那個身裹健美褲的女商販:“妹子，多少錢？”女商販伸出九個細長的手指，見父親不明白，又說:“九十元。”父親想砍砍價“健美褲”看到我對她的商品早已“愛不釋腳”就說這種鞋是從南方進來的，樣式新穎，穿著舒服，品質超群，供不應求，少一分錢也不賣。

父親猶豫了好大一會兒，又盯著我手中的布鞋皺了皺眉頭，才把目光放在“健美褲”的臉上。最後，他從上衣兜裡摸出一把發白發皺的5元鈔票，遞給了“健美褲”看到“健美褲”扭著圓圓的股，把鈔票放進了她的錢包裡，我們才離開了貨架。穿著皮涼鞋的我，頓腳下生風，每走一段路，總要停下來等父親，可父親卻慢得像個蝸牛。後來，父親實在走不動了，就靠在樹邊，脫下自己的鞋子，抖摟裡面的塵土。

這時，我才驚訝地發現，父親布鞋的前底破了個大，他的大腳趾頭，已經磨出了血泡。父親望望鞋底的，又摁摁大腳趾上的血泡，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我湊近父親，說:“爸，乾脆您也買雙皮涼鞋吧。”父親趕忙把布鞋穿在腳上，好像怕我發現了他布鞋的秘密。看我仍不走，父親只好說:“柳絮啊，這雙布鞋，還能穿呢。回去讓你娘補一補，再穿半年沒有問題，你孃的針線活兒，可好呢。”我固執地說:“爸，要不，你就穿我這雙皮涼鞋吧。”父親淡淡一笑，神秘地說:“柳絮啊，我穿不慣那玩意兒…你穿著這雙新鞋，和‘水中月’那妞兒，約會去吧。效果肯定不錯…”我知道父親是怕自己破費了，耽誤我買地皮的事。此後他常說:“能省就省點兒吧，將來的花銷多著呢。

你要蓋房，要娶水中月。你有了工作，要是在城裡再有一套漂亮的住宅，不僅能娶到水中月，還能娶到月亮上的嫦娥呢。”穿著父親掏錢買的皮涼鞋，我度過了整個多姿多彩的夏天。

一直到了秋天，我還是捨不得更換它。轉眼臨近中秋節了。現在我還記得那是中秋節的前一天。

父親早早地把三輪車沖洗一番，胡亂吃了幾口飯，就去了車市。臨走時，他說下午要買幾盒高檔月餅，給管地皮的頭兒送送禮。

所以，他可能會晚點回來，晚飯就不要等他了。月亮像個微笑的新娘，慢慢地升起來了。我吃過晚飯，就和母親坐在桌邊賞月。望著空中即將變圓的月兒，我就想著水中月的到來。

可是，天空的月兒越來越縹緲，而父親還沒有回來。後半夜，我和母親等來的，不是父親買地皮成功的喜訊，而是他遭遇車禍的噩耗。我和母親趕到現場時，看到那輛三輪車早已變得面目全非。

父親躺在血泊裡，手裡卻緊緊地攥著兩盒月餅。月餅原先美麗的盒子，已變得猙獰可怖。我和母親像失去了擎天柱，哭得死去活來，哭得地動山搖。但是，父親依然閉著安詳的雙眼，當晚就去了高速公路南坡那座孤獨的墳塋。中秋節那天，我和母親默默地放上桌子，在上面放上一盤金黃的月餅，一直等到月兒圓起來，亮起來。

母親喃喃地對著天上的圓月說:“他爸，你歇歇吧，不要太累了。注意身體啊…”母親見我跪在地上，就說:“柳絮啊，你看，月亮上，有一雙你父親的眼睛呢。”我望望母親，又望望圓月，早已淚滿面。

父親是為我買地皮，才去給那個狗官送禮。父親是去給那個狗官送禮，才送去了命啊。父親是盼著那個天仙似的水中月，成為我二月柳絮的媳婦，才去買地皮的。父親是為了買地皮，才離開了這個美麗的世界啊。

我攥緊拳頭，暗暗發誓:“一定追到水中月，一定撈回水中月。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讓水中月成為我的子。我要用實際行動，告父親的在天之靈。”可是，鼻涕一把好像是故意和我作對，他憑藉手中的權利，把水中月調到了自己的身邊。水中月像牆上掛鐘去了電池，她的鐘擺停止了搖晃，並不顧我的苦苦追求，毅然和鼻涕一把走進了那個可惡的殿堂。

聽到這個消息，我眼病大王的眼病，真的發作了。第二天，我的眼角就長滿了眼屎，第三天，我的眼睛就腫了起來。第四天，就變得模模糊糊，看不見任何東西了。

如果不是母親苦口婆心的勸說，恐怕直到現在，我還是個雙目失明的盲人。＊＊＊楊柳婆娑掏出飄著玫瑰香的花手絹，輕輕地替我擦去腮邊的淚水。

我堅強地站起來，望著空中的明月，伸出雙臂，向月亮上父親的眼睛招手致意。我說“父親，你看，像嫦娥一樣的楊柳婆娑，就在我的身邊。”月亮上的父親，笑了。可愛的楊柳婆娑，忘情地撲進了我的懷裡。楊柳婆娑眼含熱淚，送給我一個擁抱…yb，一個深吻…sw。

＊＊＊月亮升起來了，楊柳婆娑主動約了我。我和楊柳婆娑來到了西湖邊。望著波光粼粼的湖水，我就想起了西施。因為，她是中國頭號美女，是我崇拜的頭號選手。

秋戰國時期的越國，有座芋蘿山，山下住著一個砍柴為生的老人。老人快六十歲的時候，有了一個女兒，便給她取名為“西施”芋蘿山下，有條美麗多姿的小河，小西施經常在河邊浣洗綢紗，與另一個女孩子鄭旦為伴，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西施雖然才貌過人，天生麗質，水靈如玉，但是，她有一個“心疼”的病。

所以，她走路時，經常皺著眉頭，用手捂著口，緩步而行。可是，別人不曉得西施的病，反而認為她更加楚楚動人，並美其名曰“西子捧心”河邊生活的西施，12歲就有了心上人，他就是英俊瀟灑、氣度不凡的將軍范蠡。二人在小河邊一見鍾情，二人在月夜下海誓山盟。正當西施那愛情的小船，在“纖繩上盪悠悠”的時候，吳國大過來了，吳越在浙江展開了搏戰。

結果，越國戰敗，國王勾踐被掠到吳國，過著奴隸般的生活。勾踐逃出吳國後，仍是憂心仲仲，苦思冥想戰勝吳國的錦囊妙計。越國大將范蠡看出吳王夫差非常好，就尋思抓住夫差這個弱點，用“美人計”滅亡吳國。但是，派誰去呢？看著心上人整天愁眉不展，西施便作出了一個莊嚴的決定。經過烈的思想鬥爭，最後，范蠡同意了情人西施的主張。於是，西施被范蠡送到了吳國。果然，西施的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使吳王眼花繚亂。

他立即將西施招入後宮，過起了沉聲的子。為了博得西施的掩一笑，吳王夫差挖空心思，想出了一個空前絕後的遊戲。

他命人挖個深坑，放進一口大缸，在上面鋪上木板，讓西施在木板上跳舞。絕世驚豔的西施，在木板上載歌載舞，腳下的大缸，就發出抑揚頓挫的響聲。

夫差高興極了，給這個遊戲取了個富有詩情畫意的名字…響屎廊。天，西施陪夫差欣賞百花吐豔。夏天，西施陪夫差納涼避暑。秋天，西施陪夫差攀山越谷。

冬天，西施陪夫差踏雪畫梅。去又來，西施變著法子使夫差玩物喪志，不理朝政。吳王夫差歌舞昇平，夜夜笙歌不斷，早已把越國的威脅，拋到了九霄雲外。而越國在勾踐的治理下，國力大增，軍隊漸強。

公元482年，越國舉行誓師大會，討伐吳國。吳王從“響屎廊”的夢中驚醒，看到越國竟然有這麼多的軍隊，竟然有這麼訓練有素的將士，而自己的軍隊早已不堪一擊。他頓時膽戰心驚，倉皇逃到了姑蘇山上。

越王勾踐帶著范蠡，窮追不捨到了姑蘇山。看到昔的敗將，今天卻威風凜凜，夫差一氣之下，拔出長劍，自刎身亡。在血雨腥風的戰場上，西施與范蠡相見了，他倆喜極而泣，竟當著越軍全體將士的面，迫不及待地擁抱相吻。

想當年，在送西施去吳國的路上，二人情意纏綿，難捨難分，送別竟送了兩年的時間。分手時，他們的孩子都會說話了。為了圓滿完成越國的使命，西施忍痛把自己的孩子，寄養在了當地老農的家裡。

現在，時過境遷，孩子早已不知去向。范蠡帶著子，乘著一隻小小的船兒，焦心地在西湖上尋找。西施向四周喊著:孩子，你在哪裡？孩子，我的孩子…水平如鏡的西湖，飄蕩著西施悲痛絕的聲音。

夜掩映的西湖，蹣跚著西施疲憊不堪的身影。但是，自己和范蠡愛的結晶，猶如石沉大海大海，杳無音信。萬念俱灰的西施，趁范蠡不備，縱身一躍，跳進了茫茫的西湖。

楊柳婆娑見我神經兮兮的，就捅了我的眼兒一下:“喂喂，二月柳絮，你在幹嘛呢？”我還沉浸在這泡著西施的湖水裡，答非所問地說:“西湖的水，真香啊。”楊柳婆娑愣了一下，摸著我的前額說:“二月柳絮，你是不是發燒啊？”這時，我才幡然醒悟:原來，我在和楊柳婆娑約會！但是，我還是看著誘人的西湖。

我更願意把西湖的水，看成范蠡的眼淚。一看到范蠡的眼淚，我就想起了我的“愛情試劑”水中月和鼻涕一把，走進那個可惡殿堂滿月的時候，我看到了一本時尚的雜誌。雜誌的名字，我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