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卻絲毫不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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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天般大的秘密,足以震動天下武林,你這麼慷慨地說將出來,是存心要殺人滅口了。老子今兒,也真是太倒黴了!”***耿照聽得皺眉,低聲道:“明姑娘,除了刀皇武老前輩之外“隱聖”殷橫野及“天觀”七水塵又是什麼人?為何聶冥途一直說自己“很倒黴”?是因為這兩位的本領很高,連集惡道的兩位冥主也不是對手麼?”
“因為他遇上的這些人、這些事,旁人興許幾輩子也碰不上一次。”明棧雪輕聲道:“東勝洲故老傳,東海有一處神秘的寶地名喚“凌雲頂”有人說那裡是天佛初臨東洲的聖地,也有人說它風水殊異,能旺武功運勢,當然也有人單純看上了傳說中的寶藏…雖然誰也不知是不是真有。”千百年間,無以數計的英雄豪傑、能人異士,爭相投入了尋找凌雲頂的志業。這一場比拼智慧、考驗毅力的絕大競賽,比之於武林爭雄、帝皇霸業,血腥之處絲毫不讓,卻更加困難得多。與殺伐決斷不同,人們無法憑著一個意念或一股狠勁破解謎團。尋寶探秘,唯一能倚賴的就只有智慧而已。
直到此世,東勝洲上終於誕生了兩個絕頂聰明的人。武登庸不止刀法超卓,更通金貔王朝公孫氏嫡傳的命理術數之學。而“隱聖”殷橫野不但是儒門九通聖的魁首,更是天下武儒宗源的
神領袖。
這兩人一個靠著術數推算、一個靠著解通群經,居然不約而同找到了傳說中的聖地凌雲頂,只差一步就要解開千年以來東勝洲上最大的秘密。阻擋在二人之前的,是一名自稱“天觀”七水塵的遊方僧人。
此人來歷成謎,之前或之後都無人再見過他,彷彿是凌雲頂的山靈所化,憑空降臨。他招來許多終生鑽研凌雲頂之謎的狂熱信者,要求同享秘密,利用反向作的手法,
阻寶頂現世。
眼看爭端如雪球般越滾越大,殷橫野靈機一動,號令數千儒門弟子,在一處被稱作“凌雲坪”的同名空地上搭起了巨大的擂臺草棚,邀集一窺寶頂真貌的智者共同論戰,方法不限、範圍不限,只要是能詰倒對方的,便算勝利。
敗者須折斷算籌、出蒲團,自行退出凌雲坪,從此不再過問寶頂之事。若能難倒殷、武二人,則能獲知凌雲頂的正確地點。這場被後世稱為“凌雲論戰”的盛會持續了半年之久,每天都有無數自認是才智之士的人從東勝洲各地趕來,同時也有數不清的名人智者折籌退出,黯然離去。
時任鎮東將軍的獨孤閥出錢出力,選派文吏與會,將會中的智巧答辯詳細記錄起來。這些文檔後來在太宗一朝被整理分成六部卅七門、共二十七卷的《凌雲智纂》,傳抄天下,蔚為風行,於盛會期間也使得殷橫野、武登庸名動天下,文武雙全的武登庸更因此被碧蟾王朝的末帝招為駙馬,娶了皇帝最鍾愛的靈音公主。
“後來呢?”耿照聽得興致盎然,急急追問:“論戰的結果是誰贏了?”
“論到最後,偌大的場子裡便只剩下了三人…“天觀”七水塵、“隱聖”殷橫野,還有“奉刀懷邑”武登庸。
結果和半年前一樣,天外飛來的怪和尚七水塵雖使了招厲害的緩兵計,殷橫野卻以時間破解了它。該來的還是要來,誰也阻止不了。”七水塵終於明白:眼前這兩人非同泛泛,他們是這一個時代裡,在綿延數千裡的東勝洲大地之上,最最聰明的對手,是天降於世的奇才,不可能以凡人的手法將他們打敗。
三人一齊登上了大雪紛飛的秘境凌雲頂,展開一場凡人無法想象的驚天智鬥。這世上再沒有第四個人瞭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知論戰到頭,終由七水塵取勝。
“回答朕!那名僧人究竟出了什麼難題,才得擊敗朕的駙馬?”據說淡臺王家的末帝召見武登庸時,曾如此問道。武登庸不敢不答,跪地俯首道:“啟稟聖上,大師將凌雲頂藏了起來。無論臣與殷夫子如何尋找、如何兜繞,卻再也走不回那個曾經登上去過的凌雲絕頂…再也找不到那個地方。”皇帝聽得目瞪口呆。但他心裡明白,鎮北將軍武登庸不但是忠臣,而且是一條不會、也不屑說謊的漢子。多麼可怕的難題啊!七水塵竟“移走”了凌雲頂,讓一切爭端不再具有意義。
“愛卿…可有與那僧人約期再鬥?”沉博奕的皇帝也不胡塗,靈機一動,笑道:“便是玩雙六骨骰,也沒有一局定輸贏的,輸了這局,還有下局。你三人都是才智之士,必定明白這個道理。”
“稟聖上,確實約了二度賭鬥,勝者可有凌雲頂。”
“嗯,那是於何時展開?半年、一年後,還是三年五年之後?”
“大師說了,第二回的賭鬥,找到他便能開始。”階下跪著的武登庸凝肅如山。聲音也是。
“說完,他便消失無蹤,再也找尋不著。”
“聶冥途的確是相當倒黴。”明棧雪輕道:“決計不能碰頭的三個人,居然教他在一時一地遇上了,合著也該是集惡道的報應。這三人乃當時世上最頂尖的智者,因凌雲頂之爭為世人所知“天觀”得勝,另外兩人便以“地隱”、“人庸”自號,故稱“凌雲三才”!”***在聶冥途縱橫江湖的那個年代,他是道中數一數二的角
,平生殺人無算,名號能止嬰兒夜啼,令黑白兩道辟易…然而在他會過的敵手之中,卻沒有像“凌雲三才”這樣的人物。
其後十年裡,隨著那場席捲天下的大動亂爆發,被稱作“五極天峰”之頂尖高手中的幾位,將在連天烽火之中大放異彩,有人出將、有人封疆,甚至有人成了威加四海的帝王,才一舉將五峰之名推至巔頂,從此不朽。
而在當下,就在這地底巖窟的聖藻池畔,令狼首聶冥途進退維谷、尷尬萬分的當兒,世上沒有比“凌雲三才”更可怕的對手。
傳說中這三人身負絕學、智比天高,能毫髮無傷地將鬼王陰宿冥以及南冥惡佛拿下,實已超越了武功的範疇,恰恰是凌雲頂智絕傳說的最佳腳註。
“隱聖”殷橫野等了許久,始終不見七水塵回話,傻瓜也明白是碰了釘子,笑顧武登庸:“奉兄,我早同你說啦,大師是鐵了心想賴。他故意教聶冥途挾持,奉兄既不能除惡,我又不能傾儒宗數萬弟子尋人,此間別後,又是一個十年。”武登庸不附和他的戲謔之語,沉聲道:“大師,我二人耗費十年光陰,終於覓得大師蹤影,還望大師給個
代。”七水塵一徑低頭,並不接口。聶冥途在七玄中輩份甚高,
知武林掌故,心中一凜:“若能探得凌雲頂的大秘密,倒也是奇貨可居。”收緊指爪,在老和尚雞皮似的枯頸間刺出幾滴飽膩血珠,
笑:“大師,你隨便與二位問候幾句,咱們這便上路啦!有什麼話,路上再說罷。”武登庸緩道:“聶冥途,你莫要
我出手。”聶冥途冷笑:“我怕甚來?你二人發過誓,刀皇終生不殺一人,隱聖終生不使一人。老虎既拔了牙,還有什麼好怕?”殷橫野淡然道:“奉兄麾下有北關道十萬
兵,飛馬探子無數,要調動皇城緹騎也非難事。
至於殺人嘛…未必要奉兄出手,殷某亦可代勞。你在江湖打滾多年,好不容易混到今的位子,莫要自誤才好。”隨手往青袍書生腦門一拍“噗通!”將他壓入池底,一指入水,依舊抵著書生天靈蓋。奇的是:那書生齊頂而沒,池面上卻連一絲氣泡也無,竟似不用呼
。藻池之水黏膩濃稠、浮力甚大,殷橫野僅以一指壓頂,書生亦絲紋不動,絕不上浮,彷彿入定。
聶冥途看得蹊蹺,驀然醒覺:“他以一指渡入真氣,令書生閉竅斂息,毋須呼吐。”冷笑:“好俊的“惠工指”!因勢利導、無孔不入,不愧是武儒之宗。”殷橫野疏朗一笑,手捋長鬚。
“魔外道,也算有見識了。可惜此非“惠工指”而是人稱儒門指藝至絕、專克天下陰
功體的“道義光明指”佐以殷某數十年的皇極經世功修為,你所練的青狼訣
功,我一指便能破去,你不妨一試。”從暗影中
出小半幅形容,揹負斜笠、髻挽荊釵,一身漁樵布衣的裝扮,只是劍眉斜飛,五綹須鬢飄飄出塵,掩不住那股子清逸之氣。聶冥途當然知道“道義光明指”據說與本門鎮門神功“役鬼令”一樣,同屬至陽至剛的武學,專克陰體,百餘年來不曾聽聞有人練成。
這殷橫野看似四十出頭,若練得道義光明指、皇極經世功,可說是滄海儒脈百年來首屈一指的奇才。眸中的猶豫僅一瞬,卻逃不過殷橫野的眼睛,他淡然一笑:“聶冥途,你且放了大師,我保你今
全身而退。”武登庸阻道:“夫子且慢!集惡三冥罪大惡極,不可再縱入江湖,為禍武林。”殷橫野劍眉微挑:“奉兄之意,便是他放了大師,也不能饒?”武登庸嚴肅點頭。
“正是!一樁歸一樁,不可混為一談。”聶冥途何等城府,聽得幾句,登時心底雪亮:“武登庸想要救人,但此情此境,卻無出手不殺的把握,為守誓言,只能盼窮酸出手。那死窮酸卻要老和尚廢去昔
誓言,這才願意相救,故意擠兌老子,好教老和尚吃點苦頭。”大笑:“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拉“天觀”七水塵墊背,死了也值!”指爪用勁,便要撕開老和尚的喉管!
命一瞬,武登庸囿於誓言無法出手,卻絲毫不亂,幽影中一雙鋒銳如刀的炯炯目光望向殷橫野,賭的是他舍不下憑空消失的凌雲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