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淡然揮手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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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一串劈啪勁響,鉤撾的連索應聲爆開,貫穿索筋的氣勁如遊蛇般一路竄回!方兆熊回頭大喝:“撤手!你們…”赫見兩名弟子口吐鮮血,臟腑已被杖勁擊傷,餘勁波至,一時無力鬆脫。

方兆熊雙臂一振,分握住兩條銀索,索上游勁如貫至,他臂上十二對銅環喀啦啦一撞,迸出無數粉塵,已將勁力悉數散去。他本次南下攜行的弟子中,屬“斷魂鉤”趙烈、“陰風爪”曲寒兩人武功最高,這套“迴天縱地”的合擊之法在門中更是少有人敵,卻難當雪豔青一擊。

曲、趙二人失了兵刃,委頓倒地,面一片白慘。雪豔青面無表情,蹙眉道:“奇機巧,卻無氣力!這便是騰霄百練的武功?”聽似挖苦,口吻卻出奇的嚴肅,似“見面不如聞名”難掩失望之情。方兆熊扔下斷索,雙拳對撞,腕臂上的銅環鏗啷作響。

“飛器之能,你還不算真正領教。仗著那柄杖子護身,說什麼大話!”彷彿呼應其言,被磕飛的鐵撾銀鉤雙雙墜地,牙刃四分五裂,就算雪豔青勁力沉雄,也須有一柄無堅不摧的重兵配合,才能凌空擊碎百鍊鋼。

“那好。”雪豔青將那柄蛛首金身的奇形長兵“虛危之杖”往下一摜,杖尾的尖錐貫穿青石板,沒地兩尺餘。

她上前一步,信手解開披風,左手叉昂立,身形之頎長高大,異常迫人,玲瓏有致的曼妙身段雖散發無比魅力,在場諸人卻覺威壓沉重,直如暗沒頂。方兆熊首當其衝,氣息微窒,暗忖:“這婆娘好強的威勢!”卻聽她平平說道:“有什麼招數,儘管使來!我若動兵刃,也算是輸。”這話本是狂妄至極,但與她的口氣卻不相稱,彷彿不覺話中有釁,說的是件既平淡又無趣的條陳瑣事,照本宣科而已,免生誤會。方兆熊腹中暗笑:“婆娘恁地託大,一會兒有你苦頭吃了!”腕臂一抖,兩環已拏在手中,揚聲喝道:“我騰霄百練使的是“明器”不佔你耳目便宜。留神啦!”颼颼兩聲擲環而出,也不見有什麼花巧。

雪豔青蹙眉道:“就這樣?”螓首偏轉,毫不費力地避過。正要發話,忽聽腦後鏗的一聲清擊,雙環一左一右在身後對撞,陡地彈回,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銅環雖快,畢竟非是命殺著,雪豔青踩著趾的金甲涼靴跨步一扭,雙環貼著美背肚臍掠過,又回到方兆熊手中。

“按照約定,是“後退一步”算輸。”虯髯大漢咧嘴一笑,挑起濃眉:“雪門主這一回,咱便不予計較啦。留神!”手腕微振,雙環再度擲出。方兆熊嘴上佔她便宜,雪豔青卻並未如預想中暴跳如雷,只是秀眉微蹙,似覺這把戲十分乏味。

但方兆熊二度出手,卻比他的口頭逞威更加無聊,同樣是雙環一左一右、身後互擊,旋又倒飛回頭,這回雪豔青早有準備,蛇微扭,嫋嫋娜娜讓過,皺眉道:“方兆熊,你若只得這樣,我可要出手啦!”方兆熊笑道:“可惜你錯過了出手的機會。”褪下兩環拏在手中,照定飛回的雙環一撞,掌中銅環同時擲出,四環分從四個截然不同的方位奔襲雪豔青,一反先前的溫盤旋,破空聲咻然大作!

兩人相距不遠,四環突然變速、幾乎同時飆至,雪豔青本要躍起,心中一動:“若然雙腳離地,這廝又有話說!”玉一般的雙掌撥風攪塵,一股螺旋氣勁轟然迸散,及時震開兩環。另外兩枚一走大弧、一似亂蝶,軌跡難辨,至身前時已不及閃避,眼看要撞上堅的酥,雪豔青手甲叉“鏗、鏗”兩聲將銅環彈開,餘勁震得臂間隱隱生疼,不由微詫:“這環…好沉的勁力!”四環被她格開,本應力盡墜地,忽見“嗡嗡”四道光分出,一陣金鐵鳴,方兆熊竟又擲出四環,八環空中對撞,先前四枚驟爾反彈,急向雪豔青旋去。其餘四枚彈向樑柱、牆階等,一撞借力,亦“颼”地向雪豔青!眾人至此,方知方兆熊的子母鴛鴦環何以能居諸般飛器之首,飛撾、飛鉤等均須繩索控,方兆熊卻能以高超的巧勁與計算,令銅環盤旋傷敵而不落,堪稱“無練之練”難怪能卓然於百練之上。

一樣的騰挪空間,陡地擠進八環,縱使雪豔青體若無骨,如蛇般閃躲伶俐,也知銅環空中一撞,倏又奔殺回頭,徒然壓縮應變的時間罷了,把心一橫:“通通將你打落,還能變出什麼花樣!”以手甲為盾牌,接連打落四環,低頭擰避過兩枚,一枚接入手中。最後一枚不及相應,香肩微側,生生以肩甲擋下。方兆熊得理不饒,嘿嘿一笑,抖環連擲,滿室銅光飛繞,颼颼不絕於耳。

每有銅環飛離常軌,他便新擲一環,藉由撞擊加以修正。擲得幾枚,偶又將一、兩枚銅環斜斜撞回,手裡始終不空。這位騰霄百練之主貌不驚人,言語鄙,便如市井之徒,誰也料不到竟身負這般“無練之環”的奇技。

耿照看得矯舌不下,暗忖:“縱使練得擲環巧勁,臨陣若不能準確預測銅環的飛行軌跡,出則無回,便有百枚、千枚也不夠使。”與符赤錦遙遙對望,均佩服之。雪豔青身陷銅環陣,面凝肅,雙掌周天劃圓,左攬右旋,不住磕飛銅環,卻無法瓦解如有靈的飛環陣勢。

銅環來勢勁急,經常是前後左右、數枚齊至,她雙臂難以一一應付,總有一兩枚須以身上金甲承受,撞擊聲悶鈍異常,既顯環勢猛惡,又見金甲之堅,絕非凡物。

耿照見她仍將接下的那環抓在掌中,心想:“格開銅環絕非上策!且不論方門主計算之,何以能夠,格擋不過是助長飛旋之勢罷了,不如抓下棄置,才能避免被飛環所困。”忽聽方兆熊大喝,臂間四環齊出,鏗啷啷的撞進陣中,所觸之環於瞬息間一齊轉向,二十四枚銅環颼地向女郎!這“百鳥朝鳳勢”乃子母鴛鴦環的殺著,眼看雪豔青避無可避,眾人皆失聲道:“危險!”心頭掠過那張白皙雪靨被十幾枚銅環擊中,顱骨凹碎、血模糊的畫面,不覺攢緊拳頭,掌心一陣溼癢。千鈞一髮之際,雪豔青嬌聲清叱:“落!”雙臂劃圓一收,所有銅環突然慢了下來,猶如入一塊軟腴飽水的巨大魚膠。

飛環一凝,雪豔青的動作卻驟爾變快,兩條藕臂如紡輪飛轉,手甲繅成了一團金綠殘影,三尺方圓內的散塵粉灰被成一條條無形絲線,颼颼捲入雙臂之間。

眾人目瞪口呆,這凝物絲的奇景卻僅一瞬,雪豔青旋臂一扯,二十四枚銅環上所附的勁力如絲離,點滴無存,飛環於原處空旋幾下,鏗啷啷掉落一地。…是洗絲手!耿照驀然醒覺,想起明棧雪曾談過這部武功。洗絲手是天羅香的入門武學,門中人人皆習“洗”字原作“蟢”乃蜘蛛之古稱。

“蟢絲”也者,即指如蜘蛛吐絲般黏纏,不僅僅是卸勁擒拿而已,練至極處,臨敵能將對手的勁力硬生生繅出,如煮繭絲,在七玄第一武典《天羅經》中設有篇章專論,不容小覷。

雪豔青以拙對巧,早在接住那枚銅環時便知格擋無用,唯有釜底薪方能奏效,等他將銅環悉數打出,才以“洗絲手”一舉破之,不唯技高,更顯沉著。

耿照心想:“明姑娘的師姐殊不簡單!難怪以明姑娘偌大本事,亦須謹慎應付。看來天羅香一脈不唯人多勢眾,這雪豔青總領群倫,絕非泛泛之輩。”雪豔青破得子母鴛鴦環,明眸一掃腳邊地面,心中暗數:“二十二、二十四…盡繳了你的兵刃,教你敗得心服口服!”揮開塵霧,揚聲嬌叱:“方兆熊!你兵器俱已丟失,還有什麼把戲?”

“有!”一條壯碩的烏影穿破飛灰,布鞋“啪嚓!”踏裂青磚,大笑聲中一拳擊出:“這才是老子的殺著!”拳勁如濤,攪動四方氣,原本飛散的粉灰漩渦般附拳而至,直搗雪豔青口!(他居然是一名內家高手!)誰也料不到以飛器著稱的“騰霄百練”門主竟練有如此深厚的內家硬氣功,這一拳踏地而出,拳勁旋扭,若中人身,只怕要硬生生破體而出。

天羅香手下眾多,若失群領,只怕洶湧之情難以節制,李遠之急得踏前一步,大喝:“拳下留人!”慕容柔的貼身侍衛任宣亦按刀而出,叫道:“門主莫殺…”

“啪”的一聲,旋扭如矛尖的粉塵應聲撞碎,彷彿前方有堵看不見的無形城壘。下一瞬間,潰散的輕塵微微一凝,倏如漣漪般四向迸開,滾出火舌濃煙也似的驚人波形!強大的氣勁反饋沿著手臂迭至,方兆熊腳下青磚“喀啦”一聲迸碎開來,兩腿一軟、單膝跪地,一抹殷紅溢出嘴角。

抬頭才見接住拳頭的,非是那高聳堅的飽滿房,甚至不是鎏金嵌碧的異邦金甲,而是一隻溫軟的掌心。

“心機百出,終是無用!”雪豔青捏住他的拳頭,微蹙秀眉,似頗不以為然,淡淡道:“你難道不知,行走江湖,唯有“實力”二字方能說話?”運勁一送,方兆熊摔了個四仰八叉,再也站不起來。她彎拾起一枚銅環,隨手往金杖敲去,勁力所至,銅環崩去一截,卻見環中硬是黑黝黝的烏深鐵,竟連一絲反光也無。耿照濃眉大皺,低聲脫口:“是“連心銅”!”雪豔青移目而來。

“什麼是“連心銅”?”耿照自知身分,不敢僭越,回頭望向居中的白衣秀士。慕容柔渾不著意,淡然揮手:“說罷,我也想知道何謂“連心銅”說起冶金鑄煉,白影城也算箇中行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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