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樂得揮刀大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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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耿照躬身一揖,恭恭敬敬稟覆:“這“連心銅”乃是一門鑲嵌工法,以玄鐵或磁石等做,再包以銅衣。連心銅多用於機關材,或製成彼此相追逐的子母滾盤珠等玩意兒,要做成這麼大一枚,技藝也不簡單。”如此一來,子母鴛鴦環的謎團便解開了。方兆熊利用連心銅環彼此相、相斥的原理,使飛環不墜,撞擊之後反而加速出,雖然要控制如此沉重的鐵環,內力手勁亦非泛泛,但比起純以銅環為之,到底還是取巧。漆雕利仁咧嘴一笑:“他媽的,原來是個郎中!”李遠之瞪他一眼,低斥道:“噤聲!”雪豔青將銅環一擲,冷道:“你的內功不壞,若不做這些無聊想頭,倒也算是人才。”方兆熊捂著心口,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喉頭略一搐,湧上大口鮮血,兀自咬在嘴裡,苦苦維持尊嚴,額間豆汗涔涔,連一句話也說不出,瞪著她的銅鈴大眼不知是怨恨恚怒,抑或慚愧。

雪豔青的目光越過了委頓在地的虯髯漢子,徑投居間的白衣書生,揚聲道:“使君!事已至此,請速將赤眼刀出,以免自誤。”滿以為一掌廢了他的護衛高手,便能與慕容柔對話,誰知他只是淡淡一笑,依舊毫不理睬。

一身金甲燦然的高挑女郎終於動怒。自四歲入得天羅香以來,她一直被當作未來的掌門人選之一教育長成,所受的對待,所衣所食、所學所用,無不是門中至高。

雪豔青非是跋扈飛揚的子,對比她在天羅香之內如同女皇的尊貴地位,這位年方二十四的女郎算得上是穩重端方、不恃驕矜的了,繼位前後並無不同,於門中甚孚人望。

攔路取刀,原也無意傷人,不過想以重兵圍之,稍加恫嚇罷了。豈料那躍淵閣的陸雲開陸老兒二話不說便擰槍殺人,挑了做為使者的兩名香副使,同行的弟子無一得回,這才爆發戰。

慕容柔畢竟是東海一鎮,隨行護衛均是千中選一的兵,弓馬嫻,能征慣戰,再加上當世名將的調度指揮,在弓矢用盡、棄馬據險之前,天羅香已蒙受重大傷亡。為追捕盜走《天羅經》的叛徒,一個多月以來,她麾下的“天羅八部”折去諸多正副織羅使、香使等,連八大護法都折損過半。

現下,每再多死一人都令她心痛不已,如同刀割。(早知道…便殺進車隊裡劫了慕容柔出來,也不用死這麼多人!)“忒多人血送命,你端的什麼架子!”雪豔青柳眉一軒,叱道:“是男兒漢,就別躲在人堆裡頭,出來應戰!”出雪趾的金甲涼靴喀喀叩地,長腿錯,縱身飛躍而起,揮掌拍嚮慕容柔!

李遠之、漆雕利仁與任宣三人攔在慕容柔身前,正要阻擋,驀地一條烏影橫裡殺出,接下了那令人眼花亂的洗絲手,雙臂劃圓,渾厚的內力鼓盪而出,兩人四臂黏纏,鬥了個旗鼓相當,正是耿照!雪豔青看出慕容柔不諳武藝,連“通騎”也說不上,這三名護衛她又全沒看在眼裡,只用了六成不到的內功,招式亦非通力施為。

驟遇強敵,料不到他一個籍籍無名的影城武官竟有如此能耐,剎時鬼手懾蟢絲、碧火壓天羅,竟是著著失先,盡落下風。她驚怒迸,咬牙眥目:“閃開!”便要變換路數。耿照跟了明棧雪若干時,對天羅香武學甚是悉,一看便知是“玉截蟬指”的起手,搶先使出鬼手諸部中剛猛第一的“跋章羅手”相應。

雪豔青為剛力所折,無暇他顧,正以“懸網遊牆”的上乘輕功稍避其鋒,豈料身法又遭識破,頓被擒龍無跡、以掃除一切怖畏不安的“施無畏手”截去退路,受制難伸。

她於《天羅經》中諸般武學所知,遠不如持有經書、以碧火神功融會貫通的明棧雪,連變了五六種套路,連完整的一招也沒能使出,無不中道遭阻,胎死腹中,饒是雪豔青子沉穩,也被得怒火騰騰。她掄臂急掃,如挽槍花,暴喝道:“閃開!”這一下卻非是天羅武經的路子,勁沉而招猛,宛若掃犁庭,掌氣掀飛青石,推卷黃土如迭,碧火真氣竟不能擋,耿照猛被轟得氣血翻騰,整個人倒飛出去!

他身在半空,餘勁卻未稍止,忙攬臂一粘,貼著牆面斜斜滑開,那牆卻被轟塌半堵,磚碎柱傾,粉灰如煙塵滾動。

“好剛猛的招式!”他為之一愕,大起狐疑:“明姑娘說,天羅香武學講究招勁俱巧,決計不是這般開碑裂石的路子。難道,明姑娘的師姐另有師承?”雪豔青的錯愕卻不下於他,玉手揮開塵灰,厲道:“這是本門的“懸網遊牆”!你…你與她是什麼關係?”長腿飛跨,穿霧躍出,忽聽腦後霹靂勁響,雄渾的掌風破空而至,一人笑道:“黑寡婦!這小和尚是本王的,你閃開些!”兩人“砰!”對了一掌,陰宿冥淩空倒翻開來,穩穩落在地面,雪豔青卻連半步也未退,雙方功力高下立判。耿照揮去霧粉,依舊攔在慕容柔之前,與鬼王、蠨祖分據三角,形如鼎峙。

雪豔青一緩之下,心緒漸寧,強抑怒火望向陰宿冥,慢條斯理道:“鬼王適才說了,只要赤眼還在使君手裡,今便只路過,作壁上觀。難道鬼王要出爾反爾麼?”

“呸!”陰宿冥啐了一口,指著耿照笑道:“別的我不管,這小和尚的命,我集惡道定下啦。你愛搶妖刀那是你家的事,他要死在別人手裡,本王與那人沒完!”雪豔青沉半晌,實在想不透他心裡打得什麼主意,不纏夾,對耿照道:“讓開!”作勢提掌,左腿邁出一步,卷塵揚灰,氣勢迫人。陰宿冥啪的一振袖,厲聲狠笑:“黑寡婦!你當本王說笑麼?退回去!”耿照沉默以對,暗自凝神戒備。雪豔青冷冷道:“鬼王若要此人命,我取下與你便了。你我各取所需,兩不相誤!”雪趾一點,徑向耿照撲去。

陰宿冥然大怒:“要你多事!”役鬼令神功對上玉截蟬指,綠袍金甲飛旋轉繞、乍分倏合,鬥得異常燦爛。冥渾屍老雖歿,陰宿冥仍從明棧雪留下的屍身析出小部分的指招,初對時屢搶先手,勉強鬥了個平分秋

然雪豔青基深厚,臨敵經驗又較她豐富,先頭已有了耿照的前例,出手直如羚羊掛角,難覓其蹤,片刻鬼王微敗象,百忙中提聲叫道:“小和尚閃開!這兒沒你的事,逞什麼能?”耿照心想:“媚兒她…擔心我打不過玉面蠨祖麼?”正轉心思,那廂陰宿冥已招架不住凌厲指力,左支右絀,終於小退了半步。

雪豔青無意戀戰,出指將她退,轉頭便朝耿照而來。豈料陰宿冥才緩過一口氣,提運內力點足飛躍,霎時越過了雪豔青,一掌拍向耿照:“罷了!與其讓她,本王先打死你!”耿照哭笑不得:“你又來添什麼亂?”白拂手連圈帶轉,引她打向一旁掠至的雪豔青。三人六臂相格,你推我攘,兩朵嬌花夾著綠葉上演三國大亂鬥,你打我、我打她的,又成混戰局面。

雪豔青自從方才那驚天動地的一掌之後,又用迴天羅香的嫡傳武學,指勁、掌風雖凌厲,但力分兩頭,左右均須留心對敵,威力大打折扣。

媚兒內力折損過半,役鬼令神功難以盡展,所恃不過掌法妙,一會兒攻一會兒守,立場曖昧不明,威脅亦不深。三者之中,唯有耿照同時悉二人的招式,再加上目的單純,無論誰來,俱是一意堅守,反倒從容。

時間一長,碧火神功連綿不絕、越打越強的長處盡皆顯,雪、陰二姝頓壓力,不覺收起爭勝之心,不約而同將矛頭指向耿照,形成以二對一的形勢。

符赤錦看出不對,顧不得引人注目,叫道:“堂堂七玄二君,連手夾殺一名少年後輩,你們要臉不要?”陰宿冥陡然省覺:“我怎地與黑寡婦走到了一路?”與耿照虛晃兩招,一式“山河板蕩開玄冥”轟然出手,徑取身邊的雪豔青!雪豔青正全心突破耿照的防禦,被攻了個措手不及,柔荑連揮,絲般繅去掌勢,怒極轉頭:“陰宿冥!你…”鬼王見她微狼狽,大快意,笑道:“你什麼?原本便是三國大亂鬥,你不長眼能怪誰?留神了!”拳腳齊施,得雪豔青全力防守,耿照乘機鬆了口氣。

打著打著,陰宿冥心念一動,提聲罵道:“喂!你是他的什麼人?要你這小‮子婊‬多事!”卻是對著屋角的符赤錦說去。

耿照聞言蹙眉,低道:“你沒事罵人做甚?好沒道理!”符赤錦聽他出言不遜,也老實不客氣回嘴:“他是我夫君,你罵誰‮子婊‬!”

“夫…夫君?”媚兒一下反應不過來,片刻才圓睜杏眼,然大怒:“她是你老婆!你這殺千刀的小和尚!”眼底直噴紅,暴喝一聲,剛掌“呼”地轉向,袖影如暴雨梨花、怒海瘋,將耿照往死裡打,招招取命。

雪豔青不側目,暗忖:“真不愧為集惡三道之主!方才他與我二人對敵,竟是未盡全力,此刻才拿出看家本領,果不容小覷!”一扭蛇,便要突破耿照的防守圈,欺至慕容柔身前。耿照別無他法,運起碧火神功,以肩側硬捱了陰宿冥一掌“呼!”伸手去拿雪豔青的背心!

“匡”的一陣裂響,兩面窗欞迸碎,竄入十餘條黑影,卻非天羅八部的女郎們,而是手持鋼刀、黑巾蒙面的夜行客。

從身形看來,清一都是男子!耿照腹背受敵,無暇細看,符赤錦卻認出是林中三名刺客的服,尖叫:“有刺客呀!”李遠之、漆雕利仁警醒過來,各自接敵。他二人武功遠勝刺客,尤其漆雕利仁一得允可,樂得揮刀大殺,連耿照相隔一丈之遙,仍覺身後熱血飛濺,溫黏披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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