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雙目緊閉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攝殺二奴奮力奔下鳳翼山,逃出那人的守誓範圍。此役雖是一合之間便即落敗,卻未令他二人膽寒。直到遇上嶽宸風。嶽宸風最可怕的並不是武功,甚至不是折磨人的殘忍手法,而是他那超乎尋常、以“攝殺二律仙”之兇殘也不膽寒的無邊惡意。

“失魂帶”的銅釘暗合道門醫律,令狡猾的殺奴失智,嗜如命的攝奴則一蹶不振,盡喪雄風。嶽宸風以取笑兩人的窘迫為樂,長年不疲。攝奴一去不回,殺奴一點也不替兄弟難過,只覺憤恨。

嶽宸風將攝奴剩餘的刑期一絲不漏加給了他,輪給他上那兩條失魂帶,一般的笑謔取樂,驅役如豬狗。先走的人反是解脫。(可惡!)殺奴將滿腔憤怒通通發洩在這乾癟黝黑的糟老頭身上,畢竟錯過這次,他不確定下一回神智清醒會是什麼時侯…

薛百螣的動作已明顯慢下來,淨繞著他周身打轉,時不時地撮拳偷打幾下,點落如雨,猶如一隻惱人的蚊子。

“你鬧夠了沒有?糟老頭!”殺奴突然開聲,全身真氣鼓盪而出,薛百螣正一拳搗他眼,方觸及肌膚,膏油似的一圈肥倏地暴脹如鐵,反饋的力道再加上怒吼聲波,震得薛百螣身子離地,向後倒飛!

“老…老神君!”隨後趕至的符赤錦掩口失聲,卻還隔著幾丈的距離,難以撲救,咬牙將防身的蛾眉刺朝殺奴擲去。

誰知藍汪汪的青鋼刺呼嘯落空,眨眼殺奴已不在原地,黑鼎似的胖大身軀後發先至,反搶在薛百螣身前,巨掌著腦門“呼!”一聲擊出,眼看便要將頭顱捏爆。

他所練的“勝王輪轉功”擅於剛柔轉換,肌柔軟時如沙陷地,一發勁又堅逾犀象。用於行動趨避,則快如閃電,絲毫不受龐大身軀所影響。薛百螣人在半空,硬生生墜下身形,雙腳踏地兀自前滑,勉強使個“千斤墜”止步,回頭一拳,正中殺奴掌心!

殺奴無論剛勁或柔勁都大得嚇人,見老人披髮裂襟形容狼狽,猶自掙扎,不冷笑,巨靈掌去勢不變,捏爛他右拳骨骼,豈料掌心一疼,如遭錐刺,才發現薛百螣中指的第二指節凸出,即東洲武家俗稱之“彈子拳”冷笑道:“老頭兒,你還有氣力玩啊!”薛百螣白髮逆飛,閉口不語,左右兩隻“彈子拳”暴雨般呼嘯而出,殺奴不閃不避,以一對蒲扇似的黝黑巨掌相接“啪啪啪啪”的拳掌擊聲更不稍停,風壓迫得塵沙滿地迴旋,難以消散。

間不容髮的烈對打不知持續了多久,殺奴肥厚的嘴微一扭曲,陰笑惻惻,覷準老人出拳漸慢的空檔,如象腿的右臂掄開,猛將薛百螣揮了出去!

老人及時接住砂鍋大的鐵拳,仍被轟得身子一弓,不由自主離地,半空中體勢散亂,彷彿壞掉的傀儡連打幾個旋“砰!”背脊重重落地。餘力所及,側身滑出一丈有餘。薛百螣“呸”的吐出一口血汙,披垂著散亂的斑白灰髮,撐地顫起,不知是傷勢沉重抑或氣力用盡,整個人渾似一條破抹布,只餘一雙佈滿血絲的黃濁瞳眸,兀自透著驕悍不屈的神光。

“老頭,咱們就別打了罷?”殺奴冷笑:“瞎子都看出你沒勁兒啦,還打得動麼?”薛百螣緩緩屈張五指,即使用力握住手腕,依舊停不住右掌簌簌顫抖。自從屈於嶽宸風手下為奴後,江湖已久不聞“攝殺二律仙”之名。

然而對年邁體衰、久病初愈的老神君來說,正當壯年的殺奴的確是無比棘手的敵人,比武爭勝未必不敵,生死相搏則太過沉重。老人的模樣雖然狼狽,神情依舊十分高傲。

“的確不用打了。”他強支起酸疲的膝蓋,轉身往街心的戰圈走去,竟置殺奴於腦後不顧…對老人來說,這場戰役的敵人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個,阻擋在前的只能算是障礙,非是敵手。殺奴怒極反笑,捏得拳頭喀啦作響。

“老匹夫!你傻了麼?老子在這裡!”薛百螣越走越遠,灰撲撲的散亂白髮攪動塵沙,嘶啞的喉音似金鐵磨地,自風中迤邐而來:“我同個死人有什麼好打的?”殺奴氣得半死,鬆開拳頭要追,喀喇喇的骨碎聲響卻未稍停。才剛邁步,肥大的身子一矮,倒地時“砰!”揚起大片黃沙,原來膝蓋骨不知不覺間竟已斷碎,再也承不住驚人的重量。但炒米爆慄般的骨碎聲仍未歇止。臂間、後、脊柱…直到小腿,曾被那隻乾癟細小、枯如松球的拳頭擊打過的地方,都不住傳出細密清脆的爆碎聲。

勝王輪轉功的剛力確實難當,柔勁更是稀世之寶,能將一身血化為數百斤重的鐵砂貯囊,生生抵消掉拳腳刀劍的衝擊。可惜“蛇虺百足”的透勁足以穿透鐵砂、擊碎骨骼,殺奴縱能將肥化為剛柔並蓄的鐵砂囊袋,卻無法改變骨骼易碎的質。

薛百螣拖著傷疲的身子緩緩前進,身後符赤錦一刀割斷慘叫不絕的殺奴咽喉,匆匆趕上。兩人來到持鞭佇立的冷北海身畔,齊望向長街中心、那至關重要的一戰。狂風忽起,風沙滿目。毀壞的車輛撞入半堵土牆,車軸崩塌,若非還斜斜壓著兩隻大輪,幾乎辨不出車形。

耿照手持一柄豪光刺眼的脫鞘大刀,靜立於街心一角,閉目低頭,似在傾聽著什麼。而在他對面,嶽宸風橫刀當,不住扭頭傾耳,彷彿追蹤著某種難以聞見之物,目光渙散、面蒼白,周身至少有五處以上的刀傷,創口的衣布被鮮血浸透,血珠一粒粒滴碎在腳下的黃泥地裡,嶽宸風卻渾然不覺,五如受驚的野獸一般,追逐著看不見的影子。

這場戰鬥是誰佔上風,一眼就能明白。符赤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薛百螣亦是滿腹狐疑,轉頭問冷北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卻聽冷北海“噓”的一聲,揚手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又來了,快瞧!”三人移目場中,忽見耿照“唰!”刀一揚,豹也似的低頭躍出,手中的神術刀豪光耀目,猛砍嶽宸風!

這一刀招、勁俱巧,但以嶽宸風的造詣,無論閃避抑或回擊,都不致令耿照輕易得手。偏偏他睜著眼睛卻彷彿什麼也瞧不見,鋒亮的神術刀正中左肩,衣分處暗芒一閃,嶽宸風咬牙側身、披風揚,宛若巨鵬振翼,避過筋脈要害的同時,赤烏角刀已“鏗!”一聲擊退耿照。

鮮血這才而出,濺滿了嶽宸風的膛下頷。符赤錦驚喜難言,忍不住輕聲嬌呼。薛百螣與冷北海換眼,試圖想從對方眼裡看出一絲端倪,終究徒勞無功。

“他從頭到尾,都是閉著眼睛打的。”冷北海遙指耿照,低聲輕道。薛百螣朝另一側抬了抬下巴。

“莫非…那廝瞎了?”話才出口,連自己也不搖頭。嶽宸風雖目光渙散,瞳仁的轉動卻是正常無礙,以其視線變換之靈活飛速,不僅沒瞎,眼力只怕還強得怕人,只是不知何故他“看”不見周身之物,也不知他的視線在虛空之中到底追逐著什麼。

兩人一齊望向符赤錦,卻見她微蹙蛾眉,雖亦不解,凝然的目光中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狐疑之。昨漱玉節下山與耿照密會,返回蓮覺寺之後秘密召見薛、冷二人,向他們說了今的伏殺計劃。

“化驪珠呢?”薛百螣聽完,想也不想劈頭就問。雷勁的箝制已得到伊黃粱的藥丹支持,不成問題,但一未取回化驪珠,五帝窟的血脈便難以延續。

漱玉節淡然道:“寶珠在典衛大人的身上。我等若與他攜手合作,共同誅殺嶽宸風,事成之後他將歸還化驪珠。我信他。”薛百螣疏眉一動,沉聲道:“宗主昨兒夜裡命人去取那專驗龍漦真偽的“無遮淨瓶”來,莫非為確定耿家小子是否持珠?”漱玉節粉臉微紅,所幸密室中照明昏暗,並未教二人全看了去。她輕咳兩聲,又回覆平的從容自信,淡淡一笑:“老神君當真是明察秋毫,什麼事須瞞你不過。”薛百螣默然片刻,輕哼一聲。

“看來,這次的確是弦子的過失。她若將化驪珠與冥表一併取回,咱們也不必再受制於人了。”漱玉節聞言一笑,不置可否,卻聽冷北海咧嘴低道:“能殺嶽宸風,我倒不介意與誰連手。”說著抬起銳目,淡然道:“只是就我們仨,再加上耿小子,會不會太託大了?以那廝的脾,一旦出手不能置他於死地,死的恐怕就是我們了,宗主有什麼打算?”漱玉節搖了搖頭。

“不是三個,而是兩個。”她望著對面的二人,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將率領帝門眾人攻打五絕莊。

那裡藏有嶽賊的機密,失落的食塵亦在莊中密室,如若順利攻破,不僅能取回寶器,亦可反將嶽宸風一軍,掌握主動。便未攻取,亦足以引開嶽賊身邊的親兵護衛,使其落單。”冷北海微微冷笑。

“宗主的說法,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嶽宸風,不是區區兩人便能殺除的對手,與其冒險進取,不如謀定後動,務求一出手便能讓他死透,永不翻身。”漱玉節道:“我的看法與冷敕使相同。要殺嶽宸風的,不是兩個人,而是一個。按照典衛大人的謀劃,一旦他與嶽宸風一對一的單打獨鬥,令岳賊伏誅的勝算最大。你二人的任務,就是一一清除那廝身邊的阻礙,好教他能徑取嶽宸風!”***場中風沙一動,耿照再度持刀撲上,雙目緊閉,刀式卻絲毫不受影響,依舊燦爛奪目、雷霆萬鈞!

嶽宸風眼耳無用,然而只要刀鋒及體,他便能立即反應,耿照所造成的傷害均不足以致命,對撼三兩度之間必被擊退。

若非嶽宸風難以追擊,恐怕早已分出勝負。這是一場閉眼瞎子對睜眼瞎子的決鬥。這一輪耿照又多支持了片刻,才被赤烏角刀轟退,落地時腳下一踉蹌,幾乎站立不穩。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