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嘴滣微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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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負碧火神功,臨敵一向以內力悠綿見長,不幸的是:嶽宸風的碧火功更加湛,不管爆發力或持續力都遠勝於他。奮力相搏之下,耿照早已難掩疲態,罕有地
出氣力不繼的狼狽模樣。
他不及緩過氣來,繼續搶攻。薛百螣與冷北海都看出不對:“嶽宸風既不能追擊,更應穩紮穩打,調勻氣息再出手,豈能貪功躁進?除非…除非嶽宸風的“異狀”有其時限!”兩人對望一眼,心知良機稍縱即逝,一持鞭、一握拳,點足躍出,雙雙朝嶽宸風殺去!誰知一奔入耿、嶽周圍兩丈方圓,一陣天旋地轉,眼前升起大片灰翳,如墜五里霧中,體內氣血翻湧,忍不住噁心反胃,真力運行、五官知…
通通失去常序,彷彿幹坤顛倒,腳下卻踏不到實地,整個人忽懸虛空,連原本並肩而來的同伴亦消失不見…原來…他倆就是在這片虛無中決鬥!這…這是哪裡,又或發生了什麼事?
…
是陣法、道術,還是藥,才能造出這樣的虛無?兩人正自
惘,忽聽耿照大叫:“大…大師父!”周圍霧濛濛的灰翳搖顫起來,陽光如穿融般扯開整片空間,薛、冷二人回過神,赫見黃沙依舊、長街依舊,頭頂上烈
朗朗,哪來的大霧蒼茫?
尚不及起身,前方岳宸風目光一凝,彷彿終於看清四周景物,赤烏角刀捲風應手,刀芒過處,薛百螣、冷北海的口隔空噴出大蓬血箭,餘勁未絕,竟將二人掀得曳地滑出,宛若繫馬拖行!
幻陣被破,耿照為救二人,硬撼嶽宸風。嶽宸風反手一格,勁力不下巨斧掄掃“當!”兩刀擊,洪若毀鍾,震得耿照口鼻溢血、虎口迸裂,卻連一步也不敢退,任由刀勁貫體而出,背心“潑喇!”裂開幾道衣縫,髮絲逆揚,
孔都迸出血來。便只一招,防禦者隨手擋架,攻擊者反被擊成重傷。
耿照膝彎一軟,勉力提臂,卻覺神術刀如有千斤之重,竟不由心。嶽宸風一腳踏住刀板,獰笑:“你使什麼妖法…”語聲未落,眼前灰翳又起,天地消失,再度陷入那詭異的魂陣中。他沉著不亂,憑記憶往腳下一劈,見一個朦朦朧朧、形似耿照的影子滾了開去,也不知砍中了沒。
與耿照甫一手,他便陷入這個奇詭無比的怪異空間,眼睛所看、耳朵所聽,通通都是灰撲撲的假象。只有刀鋒入
時的痛覺是真實的,無半點虛假。為此他刻意捱了幾刀,試圖以痛楚將自己喚醒,只是終歸徒勞。
他幼時曾聽師父說過,道門中有種觀想之術,修煉有成的術者能在腦海中自行想象冰水炭火、令身邊之人如凍如灼。
萬料不到耿姓小子身邊,竟有這樣的高人!但道術並非全無破綻,適才薛百螣與冷北海闖入,耿家小子一喊,幻陣頓收。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再幻出陣,施術者絕不能毫髮無傷。最好的證明,就是原本灰濛濛的視界,已能依稀辨出輪廓。遠方一人拄刀顫起,身形、面孔若隱若現,正是方才死裡逃生的耿照。
嶽宸風本揮刀掩殺過去,轉念一想:這條長街並無如此寬闊,耿照看來相距甚遠,顯是術者在距離上動了手腳。
就算他不找耿照,那小子也會自己殺將過來。一動便不如一靜,以逸待勞…嶽宸風正微笑,忽聽身後一人道:“你的心計,當真是稀世難得。不過比起心地之卑鄙齷齪,你的心計又不算什麼了。我活到這把歲數,還不曾見過像你這樣的東西。”嶽宸風霍然回頭,赫見一條瘦削的青衣長影,似是長髮曳地,容貌卻看不清楚。遠方耿照似又喊了聲“大師父”聲音倏地膨脹散逸,消失在灰翳中,彷彿有千里之遙。嶽宸風心知此人必是陣主,暗自戒備,冷笑:“你是耿照的師父?”青衣人搖頭。
“我是寶寶錦兒的師父。現在,你知道自己有多該死了麼?”大袖一翻,右手五指忽成尖鏟,直
入嶽宸風腹中,熱刀切牛油也似,無比滑順地一送到底、透背而出,直沒至肘間。嶽宸風竟不覺疼痛,眼巴巴看著,滿臉錯愕。
“你…”
“沒錯,我將整隻手都進你腹中。”青衣人淡然道:“肚裡生生
了只鐵爪,該是什麼滋味?”嶽宸風心思觸動,不由得將“鐵爪”、“
進腹中”等念頭串了起來,忽覺腹間痛得難以忍受,恰恰是被一隻銳利的鐵爪穿破肚腸、戳得臟腑糜爛的
覺,忍不住慘叫出聲,豆大的冷汗沁出額際,幾乎暈死過去。
青衣人悠然道:“疼麼?我替你斬下頭顱,了斷命罷,也少吃些零碎苦頭。”舉起右手,大袖順勢滑落,只見腕間接著一柄斬頭大刀,彷彿生就如此,哪有指掌的蹤影?嶽宸風平生從未如此疼痛過,腸子似被絞成一段一段,痛得連聲音也發不出。
眼看青衣人袖起刀落,便要將自己的腦袋砍下,腦海之中靈光乍現,恍然大悟:“他說了“進腹中”之後,我才覺疼痛,這疼…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他刻意說“斬下頭顱,了斷
命”是因為如果我不信在這裡失卻頭顱會致死的話,他便殺不了我!”眼前刀光一閃,視線陡沉,原來是頭顱墜地,骨碌碌地滾到腳邊。只聽青衣人冷道:“你惡貫滿盈,如此死法,已算是輕巧了。”歪倒在灰
地面上的首級突然睜眼,咧嘴大笑:“老兒,你該後悔沒一出手便要了我的命!”無頭的屍身轉身揮刀“喀喇”一響,似是劈開牆板一類,鋪天蓋地的灰翳突然消散,彷彿被
入某處縫隙之中。灰翳一去,嶽宸風發現自己仍站在街心一角,烈
當空、風過沙揚,不遠處耿照拄刀在地,爭取時間調息恢復。
而符赤錦正拖著重傷的薛百螣與冷北海往後退,距離嶽宸風一刀將他倆砍飛的當兒,不過是幾瞬目間。適才陣中發生之事,除了腹間仍劇痛不止,一切恍如
夢。嶽宸風忍痛撕開圍腹,赫見腹間一片瘀紫,表皮卻無絲毫外傷。
驟地喉頭腥甜上湧,嘴角溢出血來,卻非是怪傷復發的徵候,而是臟腑受了極為嚴重的內創,故爾嘔紅。
(好…好厲害的心識控之術!)一切都是幻境。那青衣人不知用了什麼法子,侵入他的腦識,原本是混淆
官,以利耿照相鬥取勝。
等到那耿姓小子支持不住了,躲在背後的施術者終於按捺不住,親自披掛上陣,想在幻境裡讓嶽宸風誤以為“自己被殺”藉以取他命…
在幻境中受的傷,醒來後依舊存在。因為被騙的是身體而非腦識,無法藉由神智清醒解除。此刻腹部的劇烈痛楚,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實不該想起“肝腸寸斷”四字的。
嶽宸風深了口氣,運功壓制出血,拄刀回頭。被劈開的土屋牆板中,
出一隻青瓦大甕,甕上裂開尺餘刀痕,自是赤烏角刀所致屋內,一男一女盤坐大甕兩旁,各出一掌按在甕上,女子一襲紫衫,肌膚白皙,身段玲瓏豐滿,烏溜溜的如瀑長髮覆住大半張面孔。
男子卻是身材高大,顎裂如虎,周身生滿白,隨風颳出陣陣濃烈獸臭,竟已不似人形。兩人雙目緊閉,不敢輕易撤手,忽聽“嗶剝”一聲,甕裂又下延尺許,漏出大把青絲,發
末梢由黑轉灰,彷彿被
走生命氣息,轉眼白脆如炭燼,隨風散落一地。
那對護甕的男女喉頭一搐,嘴角俱都溢出殷紅,面
白慘,顯是受了嚴重的內創。嶽宸風凝目片刻,確定從未見過這兩人,不覺沉
:“對我施展心術之人聲音雖尖,卻似是男子…奇怪!他既自稱是那賤人的師父,我怎不知五島之內竟有這般人物?”身後,符赤錦越過他寬闊的肩頭,瞥見屋裡兩人一甕,失聲道:“兩位師父!你們…你們怎會在此!”提裙起身,徑朝破屋奔來。嶽宸風見她心慌意亂,大有可乘之機,暗自提氣,便要出手。驀地一聲虎吼,那滿身白
的獸形男子睜開虎目,咆哮道:“女徒勿來!快…快走…”話未說完,口中又噴出鮮血。嶽宸風心中一凜:“這聲音…不是他!”霍然回頭,目光
向另一邊的紫衣女子,暗想:“看她年紀輕輕,居然練得如此心術,若能收為我用,必是如虎添翼!”又上下打量她幾眼,忍不住面
微笑,伸舌舐
:“不想道門近
,也有這般美貌婀娜的術者。”符赤錦被吼得回神,錯愕停步,心如刀割,她本是聰慧機伶的女子,情急不過一瞬,見得眼前景況,心中已猜到七八成:“看來是二師父與小師父,將二部屍旡灌與大師父,融合大師父的下屍部元功,以“三尸化旡”的神功推動伏形大法,助耿郎誅殺嶽賊!他們…究竟是何時搭上的線,我怎全然不知?”她方才目睹耿、嶽相鬥,本有些疑心,一見三尸現身,所有疑點頓時串成了線,綱舉目張,豁然開朗。
“你怎麼…怎麼不守誓約,將我最親的三位師父都扯了進來?”她心中氣苦,望向街心另一側,見耿照委頓在地,盤腿拄刀調息,蒼白的娃娃臉上無一絲血,頭頂白絲氤氳,正到了緊要關頭。兩人心有靈犀,耿照睜眼見玉人泫然
泣的模樣,嘴
微歙,似說了“對不住”三字,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那一男一女便是白額煞、紫靈眼,而在幻境中幾乎殺死嶽宸風的青衣高人,自是青面神的青鳥伏形大法所化。當在幻境之中,青面神施展神通為耿照療傷“青鳥伏形大法”乃遊屍門下屍蹻部的至高絕學,不但能
控心識、驅役
體,在大法羅織的
離境中,亦有窺讀人心的異能,從而知曉耿照與符赤錦的刺嶽行動。秘密被揭,耿照遂請求三尸出手援助。青面神“讀”過他腦中與嶽宸風
手的片段,推斷此人武功之高,饒是高手一擁而上,也是能敗而不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