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咬牙那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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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與我走一趟總壇,我給你看你父親畫押簽字的讓渡書契,讓你知道我不是騙你的,只要你想一想令尊生前可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如此而已。”不想那青衣公子雷冥杳“哼”的一聲,冷笑道:“真有這張契紙,我也想見識見識。”七寶香車之主溫文一笑,和聲道:“自然是有的。崔老爺子簽字時,身旁雖無目證,但筆跡總不會騙人。

崔公子家學淵源,崔老爺子更是名家手筆,真假一看便知,何須纏夾?”另一頭雷騰衝雙手抱,饒富興致地看著兩人針鋒相對,似乎連他也對這樣的橫生枝節覺意外。耿照壓低聲音,湊近崔灩月耳畔。

“你確定是他們奪了劍去?”崔灩月用力點頭。

“劍絕對是在赤煉堂手裡沒錯!我敢肯定。”

“好。”他將杯裡的茶水一飲而盡,抱拳朗聲道:“既然如此,在下就陪崔公子走一趟,咱們坐下來把事情論個清楚,誰該還誰公道,就按江湖規矩來辦。”拉著愣住的崔灩月站起來。染紅霞提著昆吾劍起身。

“我也去。”耿照一愣:“二掌院!這…”染紅霞道:“赤煉堂乃東海七大派之一,是名門正派,江湖上人人景仰。

但樹大有枯枝,數萬幫眾裡,難免有德行敗壞的不肖之徒,此事若真有不公不義處,我當面稟雷總把子,請他老人家主持公道。”以她的名頭,赤煉堂縱能神不知鬼不覺殺了崔灩月,卻動不了水月一門的二把手。

染紅霞一肩扛下此事,實是為了做他倆的護身符。耿照心中,仍不願讓她涉險,拉著崔灩月道:“二掌院請回,這事由我處理便了。”染紅霞挽著崔灩月另一隻手,不肯放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豈獨你一人可管?況且典衛大人還帶著女眷,是否應該先安頓好了,再來犯險?”杏眸一睨,鐵了心的模樣無比嬌烈,半點也不饒人。耿照沒想到她竟使起小子來,上回在舟裡與寶寶錦兒之事,也難為她記了這麼久,見玉人劍眉緊蹙、無比認真的模樣,不目眩神馳,臉紅得跟柿子一樣,支吾半天。

“她…不是…我們不是…唉!”大敵當前,兩人竟視赤煉堂三大太保如無物,那巨漢雷騰衝“嘖”的一聲面不耐,青衣公子雷冥杳則一拂衣袖,霍地背轉身去,冷道:“這是敝幫的私事,二掌院莫來為好…”發飛衣揚間,數點暗芒或直或曲、快慢參差,朝染紅霞飆去!

“危險!”耿照掌力一吐,震落了幾枚金錢鏢、鐵蒺藜之類,染紅霞早有防備,金鞘一封,錚錚錝錝揮落大片暗器。

突然一聲慘叫,崔灩月向後仰倒,軟綿綿地跌入耿照臂間,口“膻中透明的寸許細針,正是凌影銷魂刺!向染紅霞的暗器只是掩飾罷了,他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是崔灩月!

雷冥杳一擊得手便即飄退,十指間扣滿奪命暗器,斷追兵。臉上的得尚未消褪,驀聽一聲暴喝,耿照臂間用勁,崔灩月口微鼓,那銷魂刺已“嗤!”而出!

“凌影銷魂刺”又輕又軟,全賴袖中機括才能發,雷冥杳萬料不到這貌不驚人的少年竟有這般掌力,未及反應,沒魂刺已中他口。

雷冥杳雙膝一軟,跪地時嘴已透出青紫。他飛快拔針取藥送入口中,卻被耿照腹間一拳,打得雙腳離地,將藥嘔在他掌心裡。

耿照反手拍進崔灩月嘴裡,見他面的醬紫飛快消退,略為放心。這幾下兔起鶻落,出掌、奪藥、救人一氣呵成,快得潑水不進,直到雷冥杳蜷身倒地,雷騰衝才虎吼一聲,奔上幾步。

“鏗!”昆吾出鞘,染紅霞劍尖一送,將他截住。雷騰衝本非真心要救人,揮拳做做樣子,又退了回去,醜臉上的疤一跳一跳的,等看雷冥杳的好戲。

染紅霞持劍後退,曲線玲瓏的修長腿嫋嫋娜娜蹲下,手指搭上崔灩月的腕脈,聽了片刻,不蹙眉:“毒仍在,只是暫時抑住了而已。這藥不解症。”見雷冥杳亦是癱軟在地,怒道:“喂,解藥拿來!”雷冥杳下的解藥不到一半,艱難搖頭,嘴角泛起冷笑。

“解…解藥在…總壇…走…走一趟…我拿…解藥換…換劍…”原本抱臂笑的雷騰衝面丕變,咆哮如虎:“老十!你…”他三人爭這柄劍,誰也不讓誰,就算沒爭到手,也要看對方出醜乖才甘心。雷冥杳兩度偷襲未果,還中了自己的毒,醜是夠醜了,卻也搶到了易的主導權。

這下就算崔灩月要拿劍命,也不會把劍給別人。耿、染對望一眼,默契已成,耿照背起崔灩月,挾著雷冥杳的臂腋,忽覺有些異樣,染紅霞見他神古怪,不覺面關懷:“怎麼?”耿照改抓雷冥杳的臂膀,搖頭道:“沒什麼。”染紅霞點了點頭,持劍護衛眾人周全。而始終沉默的弦子忽地穿窗而出,男裝背影更顯窈窕,片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再難望見。

赤煉堂這方輕功最好的雷冥杳已成人質,七寶香車也不能飛上房頂,熊一般的雷騰衝一看便知不擅輕身功夫,抱臂蔑笑:“怎麼,討救兵去?”耿照冷麵不答。

“老十,就你忒多事。繞了一大圈,這一趟還是要走的。”軸轤轉動,連著兩匹木馬的榫杆斜擺,香車骨碌碌調了個頭,雷亭晚悅耳的聲音由車後傳出,宛如貼面訴說。

“三位貴客,請隨我來。”***赤煉堂總壇位於越浦城西三十里,酆江一條小支脈經此處,曲折的河彎切割地形,形成一大片淺水湖。湖塘沿岸生滿名為“滿江紅”的水生蕨類,其葉如羽,浮水如萍,每到秋冬轉為豔麗的朱紫,染得湖面一片紅,地名“血河蕩”由此而來。

越城開浦之初,雷家以馬擔幫(碼頭苦力)起家,而後手漕運,狠撈了一筆,遂在血河蕩營造水寨,做為裝卸貨物的轉運地,極盛時湖面上舟楫相連,帆影接天,每有數千、乃至數萬人在此地吃飯幹活,水手舵工的呼喝聲響徹雲霄,商家林立、車馬川,儼然自造一鎮。

後來,隨著船運發展,小小的河泊難消化驚人的吐量,重心漸移到離越浦河港更近、通更便利、腹地更廣大的地方。

如今光是越浦左近,赤煉堂便設有五大轉運使,各有各的碼頭,血河蕩的祖業脫去了繁盛的商港碼頭彩,成為堡壘似的象徵。江湖上說起血河蕩的“風火連環塢”誰都知道是固若金湯、易守難攻的要,龍潭虎不過如此。

城內的人工運河之上,泊有一艘赤煉堂的平底沙舟,連七寶香車都能直接駛上甲板。耿照等人登船後沙舟起錨,就這麼大剌剌開出越浦,水道上雖設有專門檢查船隻的河舶務,但赤煉堂乃東海水道的真主,了風火旗的船艦,河舶務的官員連攔都不敢攔,遑論登船檢查。

雷騰衝腳踏船頭,回眸冷笑,似是對耿照說:“你的將軍牌只在陸地管用,一旦下了水,還不都歸我們管?”三人形勢孤立,除了手中的人質,能仗恃的只剩耿、染兩人的武藝。從越浦往血河蕩是逆水行舟,須藉助划槳張帆之力,沙船緩緩航行,不多時便離開了寬闊的江面,駛入支,夾岸滿滿的蘆葦沙洲,本已狹小的河道更顯窘迫,遠方接天處矗著一座蓊鬱的山頭,若繼續往前,終不免要撞上。

沙舟放下船帆靠向河岸,槳手仍賣力划著。領航的艄公發一聲喊,左舷拋下竹篾編成的索狀纖藤,岸邊數十名赤上身的縴夫拾起纖藤上的大綏(拖帶),繞著身子往肩頭一掛,呼喊著向前拉。

船首軋著昂的白衝過淺灘,轉入一處形如眉月的河彎,原來那青翠的山頭即為月牙邊角,彎月凹入部建有大片壯觀的船塢水寨,高高低低的建築髹著黑漆,滿紅白相間的三角旌旗,風獵獵,令人肅然起敬。耿照心道:“此地,便是名震東海的“風火連環塢”!”歲月轉,昔的湖蕩早已淤成了一彎月眉,碼頭下的水面依然能見成片的“滿江紅”然而在這個季節看來直與浮萍無異,還不如夾岸的茂密葦叢惹眼。

風火連環塢最大的碼頭直通校場,校場上遍鋪青磚,漢白玉的階臺前置了張九龍座,十把獅頭椅分列兩旁。

耿照抬望階臺,看著依山而建的宏偉廳堂,再看看前頭的七寶香車,雖然置身險地,卻忍不住一絲好笑:“敢情車駛不進大堂,集會都改在校場上了。”殊不知赤煉堂的總瓢把子雷萬凜隱居多年,不問世事,名義上雖由四太保“凌風追羽”雷門鶴總理幫務,實則誰也不服誰。

這片依山傍水的建築最早淪為義子們的角力戰場,往往跨過一道門牆,院裡的天就不一樣了,聚會時誰也不入誰的廳門,唯恐有詐,索在校場上說事,反正這樣的機會也不多。

耿照等人一下船,就被數百名赤煉堂弟子包圍,人雖規規矩矩分立在兩排獅頭椅後方,相隔有數丈之遙,然而近千隻眼睛虎視眈眈,只待上頭一聲令下,隨時便要撲上來。押後的雷騰衝道:“就在這兒說罷。老十,喚你院裡人把解藥拿來。”大剌剌往第六把獅頭椅上一坐,翹起二郎腿,再不肯走了,一邊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染紅霞結實健美的長腿,嘖嘖道:“不壞,真不壞!”十爺院裡的心腹聞訊,連忙攜了只錦盒來,雷冥杳遠遠見著,提起餘力尖喝:“慢…慢!”瞪著耿照:“劍…劍…”寥寥幾字說得滿頭大汗,可見毒藥之厲害。

崔灩月也是奄奄一息,白著臉搖頭:“劍…被他們搶走了。我哪兒…哪兒來的劍?”雷冥杳擠出一抹冷笑,咬牙道:“那…那好,一翻…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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