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忽聽嗤嗤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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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了幾口唾沫,似將暈厥。給他拿解藥來的乃是一雙妙齡女郎,姿容亦佳,見狀齊道:“…十爺!”雷冥杳睜眼喝道:“莫來!”嗓音尖亢,白慘慘的雙頰漲起病態的彤紅,俊美的面孔更形妖異,彷彿陽氣吐盡,化成一隻脫殼豔鬼。

耿照將人置在一張獅頭椅上,眼看情況要僵,總不能教崔灩月與這不要命的伶人賠命,揚聲道:“八爺,既然如此,煩你將崔老爺子畫押的契紙,以及那柄偽劍一併拿出來,大夥兒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清了,省得纏夾。”車中,雷亭晚怡然笑道:“如此甚好。”片刻從人取來了文書,以及一隻冷玉劍匣,揭蓋一看,赫見錦襯上嵌著一柄黑黝黝的長劍,彷彿被燻黑了似的,炭焦般的表面又隱有一抹虹彩,顯是被極高的溫度烤過,與崔灩月所說不謀而合。染紅霞端詳片刻,不覺蹙眉。耿照低問:“怎麼?是不是這把?”

“劍形與我當年所見十分相似,但顏不太一樣。”她沉道:“還有一處不對勁…劍柄末端,我記得鑲有一枚荔枝大小的火紅寶珠,這把劍也沒有。”此話一出,雷騰衝、雷冥杳盡皆變

耿照低聲道:“我懂了。劍是真的,但關鍵是上頭的那枚寶珠。崔老爺子摘下給崔五公子帶走的,只有那枚寶珠而已,所以崔公子沒說謊,他的確沒有劍。

而赤煉堂拿到的這柄劍,也的確不能算是真的,沒有了寶珠“映朱陽”不過是一柄質堅工巧的頂級名兵,卻無火元之的異能。”染紅霞詫道:“火元之?那是什麼?”

“傳說鈞天八劍分為“四德”、“四象”兩組,四象是指地、水、火、風,邵家主將烏金、玄鐵、冰魄、火等異質與鑌鐵合而為一,找出最恰當的成分比例,鑄成了符合四象特的神兵。”耿照娓娓說道:“從這柄劍上的燒灼痕跡來看,邵家主對材質的耐火度下了很大的功夫,一般的刀劍毋須如此。顯然劍首那枚寶珠是極陽極烈的奇珍,要將其火勁轉化為助力,劍身才須如此處理。

我聽說有種冶兵之人夢寐以求的寶物,無須鼓風生火便能自生熱能,喚作“火元之”邵家主裝在劍柄末端的那枚寶珠,興許就是這樣的東西。”雷騰衝冷哼一聲。

“誰知道你是不是吹牛?”耿照正道:“這樣的事,每個有心鍛造兵器的師父都知道。我七歲進入白影城,十二歲那年就聽說過“火元之”了,至於貴幫長年經營軍械買賣,竟然毫不知情,這點我也覺得非常奇怪。”雷騰衝老臉一紅,轉頭“呸”的一唾,低聲咒罵不絕。七寶香車中再度傳出那把斯文悅耳的聲響,雷亭晚悠然道:“既然如此,還請崔五公子把那枚“火元之出來。

契紙上寫得清清楚楚,此劍已以現銀一百兩的代價賣給了我,令尊的畫押可不是假的。”耿照打開契約文書,果然寫得分明,以一百兩買了此劍,其下有“崔靜照”三字畫押。

崔灩月顫著雙手,讀得淚滿面,喃喃道:“真…真是我阿爹的親筆!這…”染紅霞也接過觀視。雷亭晚笑道:“二掌院乃正道七大派裡的聞人,聲名素著,料想不致學那市井無賴之舉,一把撕了契紙才是。”染紅霞壓抑怒氣,轉頭問:“崔公子,這真是令尊的筆跡?”崔灩月茫然點頭。耿照暗自嘆了口氣,心想:“崔家破敗如斯,赤煉堂固然罪大惡極,崔家的子弟恐怕也非全無責任。”拍了拍崔灩月的肩膀,朗聲道:“十爺,火元之乃是異物,別說隨身攜帶,若無這隻特製的冷玉匣貯存,恐怕連持劍也不易。你們追了崔公子忒久,該明白珠子至少不在他身上罷?”雷冥杳毒開始蔓延,已難言語,一點硃砂般的殷紅滲出前襟,漸漸暈染開來。雷騰衝抱臂重哼,面上的醜疤扭動如蜈蚣。

“姓耿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想讓十爺與崔公子一齊服藥,先把毒解了。”耿照道:“若非今一行,你們也不知道要找的是枚珠子,而非一柄劍,這般蒙著頭找下去,不知伊于胡底。便以這條線報來換取解藥,也儘夠了。”雷騰衝心想:“你拿消息換解藥,拿什麼換你們平安離開?蠢才!”聳肩笑道:“老子無所謂!老十,你聽見啦,你不要命不打緊,斷了珠子的線索,死得才叫冤哪!”雷冥杳閉目咬牙,口劇烈起伏,顯是心緒洶湧。未幾,車中雷亭晚也和聲勸道:“你們都吃了藥罷。契紙是真,劍也是真的,耿兄弟與二掌院是講道理的人,總不能坑了咱們。老十!”雷冥杳身子一顫,咬牙道:“藥…藥來!”兩名女郎飛奔過來,服侍二人用藥。足足等了一刻,才見他二人面好轉,呼如常。染紅霞一探崔灩月腕脈,回頭道:“脈象正常,毒已解啦。”崔灩月一躍而起,指著七寶香車悲憤道:“你們…他們的確毀了我家,害死我家人,這是我親眼所見,決計不會錯的!”這話卻是對耿染二人所說。

耿照點頭道:“我信你。”見崔灩月滿臉錯愕,正道:“崔公子,令尊過往題詩時,習慣的落款是什麼?”崔灩月不假思索回答:“先翁以“林泉”為號,落款不外“崔林泉”、“焦岸林泉”、“林泉亭翁”這幾…”出恍然之。染紅霞不懂題跋,看書也多看武經兵書一類,在一旁靜靜聆聽。耿照道:“我影城首席大匠屠化應,習以“應化萬千”為作品落款,那“萬”還非是一般的萬,須寫作簡筆之“萬”我見他簽寫文書,亦是如此。這契書由來很簡單,想是令尊死前教人脅迫,故意簽了個與平不同的花押,後對簿公堂時便知蹊蹺。”揚聲道:“這契紙非常重要,千萬不能撕毀。我將親自帶回將軍面前,做為赤煉堂殘害無辜、魚百姓的證據,為你崔家討回公道!”這幾句話以碧火真氣送出,震得在場數百名赤煉幫眾身子一晃,柢差的手足痠軟,倒退幾步,明晃晃的鋼刀“鏗鏗”落了一地。

雷騰衝、雷冥杳對望一眼,心下駭異:“這少年…好深厚的內力修為!”忽聽雷亭晚哈哈一笑,怡然道:“典衛大人可有想過,要怎生離開此地?”耿照從懷裡掏出將軍府的金字牌,對眾人一亮,昂然道:“我親受將軍飭令,掌管越浦內外江湖勢力進出,更是七品朝廷命官!要出此地,誰敢攔我?”雷騰衝神古怪,片刻“噗!”一聲捧腹大笑,連原本被耿照一喝之威所震懾的幫眾也狂笑起來,笑聲震動山野。崔灩月死命抓住染紅霞的衣袖,挨近她溫暖結實的嬌軀,顫聲道:“他…他們笑什麼?”染紅霞按劍昂立,眸子電掃而過,與她目光一對的赤煉堂弟子如遭劍戮,紛紛閉口,放肆的鬨笑隨之沉落,漸不復聞。

“沒什麼。”她淡然道:“人若無知,只能借笑聲來掩飾懦弱,如此而已。”雷亭晚笑道:“二掌院說得是。但典衛大人興許不知,赤煉堂殺的朝廷命官,未必少過江湖人物。

本幫迄今屹立不搖,如有需要,我們並不忌諱殺幾個官。你不過了些好運,因緣際會,才糊裡胡塗混了頂烏紗帽,一個月前,你還是本幫各碼頭通緝的要犯,真當自己是鎮東將軍麼?”耿照似乎並不意外,負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殺出去了,是不是?”雷亭晚啞然失笑。

“這會兒,你倒當自己是嶽宸風了。”神術寶刀橫持下,耿照仍是揹負雙手,緩緩踏前。靴尖“啪!”踩落泥塵,青磚上粉灰揚起,眾人呼一窒,不由小退半步。車中的瀟灑笑聲為之一頓,連原本躍躍試的雷騰衝不微變,小心謹慎起來,熊一般的巨大身軀微微挪後,揮手示意屬下上前。

耿照並未發覺自己已經不一樣了。與嶽宸風相比,這些人宛若蟲蟻,來得再多,不過徒增厭煩罷了,並不會令他到恐懼。

在和嶽宸風的一戰裡,他徹底磨練了氣力、戰法、意志…其中最重要的是“氣勢”

戰無常勝,務求必勝!勝負是貫徹意志之後的結果,一旦決定動手,便不再猶豫。

在眾人回神前,耿照身形一晃,已然出手…校場極大,對手分佈甚廣,他卻如餓虎般撲向雷騰衝,連刀帶鞘朝他面門砸落!

雷騰衝身邊手下最多,不像雷冥杳氣力未復、僅有兩名侍女環護,他萬萬料不到耿照竟會挑自己下手,倉促間舉起鋼腕一擋“鏗!”被震退數步、中氣血翻湧,忙不迭地揮動猿臂,一撈著部下便往前推,口中瘋狂咆哮:“上!給老子上!通通上前去!”眾人如夢初醒,爭先恐後地拔刀,卻聽前排“哎喲”、“媽呀”、“我的娘啊”呼痛聲此起彼落,人如驚濤般倒成一片,耿照刀未出鞘,每一揮必中膝腿肩,骨碎的聲響不絕於耳,眨眼二十餘人倒地哀嚎,後退與逃跑的擠成一團,反將雷騰衝卡在中間。眼看將與雷騰衝相接,身後“轟”的一聲巨響,硝煙如一般逆風捲來,濃嗆窒。

“二掌院!”他反身躍入煙硝,揮散濃翳,忽聽嗤嗤幾聲,霧中幾點烏芒飆來,忙舞刀拍落。鼻端嗅到一股悉芬芳,開聲道:“是我!”身畔那人劍勢一偏,劃了個圓弧收回,只差得分許便要刺中他,正是染紅霞。

“你沒事罷?”兩人背靠著背,耿照急問:“崔五公子呢?”

“沒事,我拉著他。”染紅霞的聲音中似帶痛楚,耿照幾乎能想象她秀眉微蹙的模樣。略一分神“颼颼”的機括聲密如急雨,所幸先天胎息並非純靠耳目,暗器劃破、擾動雲霧時的微妙變化,對碧火功不啻擊鼓吹號,比眼看耳聽還要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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