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休說破石入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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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模糊的視線望去,依稀有條杯口細、四尺來長的漂
木卡在淺水石間,可惜一動眼前便痛得發白,只能倚石細
,汗珠自發梢滴落,碎於起伏劇烈的渾圓
峰。
耿照知此人指風奇銳,聽得身後駭人的裂聲響,顧不得相接在即,失聲道:“紅兒!”灰袍客獰笑:“你還顧得了別人?”眸凝一鬆“凝功鎖脈”的氣罩倏然消散,耿照身形墜下,呼嘯直落的掌刀卻劈了個空。
他眼睜睜看著灰袍客抬頭、動肩、平平橫挪兩尺,似連那黃濁眼瞳中帶著惡意的獰笑都瞧得一清二楚,卻跟不上對手的速度,腕肘間一陣劇痛,兩處關節已被卸脫。
總算他應變快極,猛將右臂奪回,卻只能軟綿綿垂在身側,形同被廢。
“典衛大人好硬氣啊!”灰袍客手底不停,連圈帶轉,又黏上耿照左臂,轉動間生出一股難以掙脫的力。
“還是該贊你“好運氣”?自我練成這路重手法,你還是頭一個保住肩關的。可惜就到這兒啦。”轉帶著他的左手上抬,令脅下空門大開,豎掌印去。這幾下兔起鶻落,變化不過須臾間,在耿照看來卻極漫長。那目睹死亡迫近、卻什麼也做不了的覺極端恐怖,足以令人放棄掙扎──這也是灰袍客貓戲老鼠的刻毒用意。
耿照盡落下風,左臂如陷磨盤,卻無閉目待死的打算。灰袍客哼道:“血氣由來今有幾?頑鈍如鉛命如紙!典衛大人,你真是頑固得令人生厭啊!”旋絞的力道驟然增幅,只消耿照一跟不上,便似絞入急馳的馬車輪底,立時骨骼寸斷。彷彿這樣還不夠殘忍,灰袍客分心二用,左掌一改先前的威嚇進“呼”的一聲挾風貫至,擊向耿照
肋要害!
“你選哪種死法呢,典衛大人!”這一霎的剛柔轉折妙到巔毫,兩股不同的勁力一齊發動,宛若兩名灰袍客同時出手,其間不容一發。
偏就在剛柔並出、勁力變換的剎那間,耿照左臂轉得幾轉,竟自纏縛間出,滑溜如蛇,彷彿兩人為這下練過了千百回,用的是一模一樣的招數,一個是正行,另一個則是逆運,一正一反合得絲絲入扣。
耿照一掙即脫,對灰袍客的掌路更有把握,回臂縮手,抵著呼嘯而來的剛掌倒退兩步,生生將七成勁力散至腳下,踩得地面一陷,埋靴及踝。其餘兩成勁力透體而過,一路裂土揚灰直至水面“嘩啦!”捲起漫天雪沫。僅剩的一成仍震得他七孔迸血,烏紅汩出嘴角,竟難自抑。饒是如此,耿照畢竟接下了這掌,灰袍客的詫異怕還在賭命一試的典衛大人之上,銳眼微眯,寒聲道:“這手是誰教你的?”耿照五內翻湧,嘴上卻不肯示弱,咬碎滿口血溫,冷笑道:“是…是我要問你,幾時從青鋒照邵家主手裡,偷了“道器離合劍”秘笈,宵小之徒!”灰袍客襲擊染紅霞的手路耿照十分眼,像極了邵鹹尊臨陣所授之三易九訣,
手後再無疑義,灰袍客所使,無論指、掌或擒拿,均不脫“道器離合劍”要旨,道本器末,一以貫之。
耿照以星風野三訣耙梳其手法,把握剛柔互易,無論如何凝縮都不能完全消失的一瞬,化灰袍客過人之處為空檔,反向脫出箝制。以他二人的修為差距,便是突生意外,灰袍客猿臂一長,信手便能將他擒回。
壞就壞在絕對的實力,鑄就了絕對的自信,滿擬緊接著的一掌亦能教他完納劫數,直到被耿照二度擋下,才覺蹊蹺。
灰袍客聞言一怔,仰頭大笑。
“原來是邵家小子壞我大事!可惜你沒機會問他,他那“道器離合劍”原本叫什麼名字,又是自何處偷來!”易掌為指,抵著耿照掌心一吐勁,轟得他拔地而起,旋身倒飛出去!耿照背脊重重撞上岸邊的老樟,如樑柱的樟樹“喀喇”一響,木屑迸飛,從人形的陷槽中湧出鮮烈的茶杉異氛。
耿照連叫都叫不出,倒頭栽落,只覺全身骨骼似已糜碎,只憑一股不屈意志,咬牙扶起,模糊的視線裡赤紅如染,分不清是熱血披面,抑或眼瞳受創。
灰袍客單指平舉,看似未動,殺意已凝聚成形,耿照彷彿見他一霎眼越過兩丈來長的距離,來到身前,匹練似的霜白指氣自指尖寸寸凝現,連刺進膛、那熱血
湧的
覺都異常真實──正當他忍不住要張口呻
時“凝功鎖脈”的強大壓迫突然消散。
耿照單膝跪地“荷荷”大口氣,本
渙散的靈識回覆清明,赫見灰袍客身後躍出一具玲瓏浮凸的嬌
雪軀,半涸的血漬披滿彈動的高聳
峰,矯躍之姿既曼妙又有力,襯得蛇
緊實、玉腿修長,卻不是染紅霞是誰?
“紅兒休來!”他忘了周身劇痛,手腳並用,死命向灰袍客所在處撲將過去,無奈遠水救不了近火,眼睜睜見灰袍客好整以暇,回身戟指,破空聲如嘯風嘶咆!染紅霞身在半空,無以閃避,手中漂木一封“啪!”從中斷成兩截,餘勁震得她指掌痠麻,誘人的
體如斷線紙鳶,凌空掀轉,腿心曼妙處毫無遮掩,雪沃中如嵌兩瓣櫻紅,任人窺看。落地時赤腳踏上錯落的卵石,疼得踉蹌,眼前驀花,灰袍客竟至身前,撥掌一振,勁力“啪!”隔空撞上她仍淌血的左肩。染紅霞悶哼一聲,忍痛不退,肘劍齊施,於貼面一尺間奮力搶攻,灰袍客僅以左掌拍、擋、格、挑,遊刃有餘,還能緩出手來一彈她
上紅梅似的嬌聳蒂兒。染紅霞“嚶”的一聲咬
低呼,蓓蕾殷紅腫起,昂然指天,不
又窘又怒,無視左肩披血裂創,更是一意搶攻。
“十三楓字劍”裡本無貼身短打的招數,但她得益於瀑布地宮的死魔遺刻,於劍道的體悟更深,考慮到左肩負傷不利拆解,索摒棄招式,僅以明快的攢刺駕馭劍意,咫尺間秋意颯然,滿山空寂俱凝於此,颼颼聲不絕於耳。
劍意於擊刺間不住堆疊,宛如楓落,竟不消散,隱隱透殺,堪稱是她悟得此劍以來,從未有過的彩闡發。可惜對手是灰袍客。
手不過眨眼,染紅霞左
吃痛,灰袍客的魔掌不知何時穿過綿密的劍網,在她堅
的
峰上握了一把,其間攻防並未稍止,直是潑水難進,若非在光天化
之下,她幾以為是鬼怪作祟。
染紅霞是守禮自持的俠女,何曾受過這等汙辱?幾暈厥,咬牙加力,劍尖顫如蜂撲雨斜,百忙中見那人
於覆面巾上的黃濁眼瞳緩緩下移,停在自己
腿間,彷彿預告下一輪
輕薄處,眼神與其說是
,更像恫嚇,以及某種報復似的殘忍快意──提及被你棄於不顧的五陰大師,竟是如此地傷害了你麼?還是你內心的負疚,已壓得你承受不起舊
友朋的諒解?(五陰大師他…終是原諒了你啊!)菸絲水
裡那清瘦蒼白、獨自舞劍的襤褸男子又浮上心頭,染紅霞忽覺平靜,喜怒俱消。
眼前的灰袍人縱使強絕,卻於五陰大師生前死後,均無法與之相對。心上留有如此破綻的對手,既無絲毫可敬之處,又有甚可怕的?
赤身體的羞赧、世間禮法的拘束,勝負高低、生死榮辱…突然都失去了意義,她彷彿又回到那陰溼微涼的地宮裡,回到怔望著壁刻的當下,心無旁騖,提起斷剩半截、不及兩尺的漂
木平平刺出,濺滿血漬的蒼白麵上不覺
出微笑。
灰袍客不以為意,忽聞腦後生風,知是耿照豁命而來,反手連點,聽指風破衣裂體,夾雜著耿照咬牙悶哼、失足撞倒的聲響,獰笑道:“來不及啦,典衛大人。你救不了心愛的女──”正穿女郎咽喉,驀地指勁一滯,一道劍氣當
貫至!灰袍客尚未動念“凝功鎖脈”已然發動,三尺之內休說劍氣,連空氣裡的
潤都凝成細小的水珠,幾可目之,更遑論人劍等實體。
女郎的動作變慢,一如凝珠,但超越形質的劍意仍筆直前進。灰袍客身形倏轉,快到殘影數疊仍無法擺脫,雙掌空擊地面,掀土如層,
於三尺內,誰知“劍意”依舊直飆而來!
灰袍客的本相自擊地、挪退、閃避等殘影中出,疊掌於
,一往無前的劍意卻如一
無限延伸的長針,就這麼“穿”過了堅逾金鐵的雙掌、雄渾的護身氣勁,渾無阻礙地貫穿了他。──
誠所至,金石為開!
“這是…“出離劍葬”!”不具實體之物,本就不能以實體阻擋。內功練得再純,畢竟還是有形有質,有跡可尋。以灰袍客的武功識見,原不該有此誤區,蓋因此劍的創制者執念之深,於屍山血海淬鍊殺器,其意之專、其威之巨,足可開碑裂石,遠比實劍更具威脅。
他昔時多識其能,不意今復見,神為之奪,本能便要閃躲。憑女郎此際修為,斷不能以意念傷人,但灰袍客數十年來未再遭遇此劍,
悉的劍意深深震撼了他,令武功深不可測的灰袍客初次生出動搖“凝功鎖脈”的
制為之崩潰,一瞬間,半空凝結的水氣迸散、擊掀的土
崩塌,正對著前方的染紅霞轟然湧去!
她身子一復自由,驀覺氣血劇晃、內息紊亂,整個人彷彿被搖散了、又胡亂捏作一團,煩悶嘔,只遞得一半的劍招無由再出,腳下土石驟然塌陷,如土龍般轟隆拱出,將她撞入溪中,旋沒於
湧旋絞的白沫間,濃髮漂水,一路浮沉
去,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下游。
另一廂,灰袍客卻是又驚又怒。自遇二人以來,他沒信過耿照那套故玄虛的可憐把戲。三奇谷殊境石一經放落,谷外設置的數十道儒門古陣圖隨之發動,休說破石入谷,就連被封閉的入口都找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