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其上目眥舌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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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失語,怔瞧了老半天,暗忖道:“符赤錦的師父、堂堂“玉屍”紫靈眼,沒五十也四十好幾了罷?怎是個忒水的雛兒?莫說十九娘,連她女兒也做得!孃的,難道是人血駐顏的老殭屍?”抱著雪股的右掌緊了緊,那輕軟如綿、直陷指掌的嬌膩,確是婦人獨有的豐。但這板結實直無一絲餘贅,分明是含苞少女、處子童貞之兆…這不對啊!你不能既是五花又是胛心,你總得選邊站哪!

要不都讓你玩好了,你讓人家腱子蹄膀怎麼活?牆頭上符赤錦看他都快崩潰了,好不容易清開的周身方圓又湧進了一批新血,胡大爺在連片刀光劍影中閃躲伶俐,抱著小師父的兩隻豬手捏豬似的頗不規矩,就是不扔過來,這當口又不好指摘他貪花好佔人便宜,不又急又惱,心想小師父打得你半點不冤枉!圈口叫道:“胡大爺,快呀!”胡彥之如夢初醒,‮腿雙‬連環掃倒一片,便要運勁,冷不防又捱紫靈眼一刮子,抱著人原地轉了半圈,差點把她拋往另一側牆頭。幸紫靈眼更不消停,反手再甩一記,打得他調轉方向,回到了原處。老胡哭無淚。

好罷摸你股是我不對,可你報仇得看場合呀,這會兒是為難誰?見她四度揚手,胡彥之將她往地上一扔,揮拳揍飛兩個上前瞎摻和的出了口鳥氣,怒道:“你再打我翻臉了啊!還講不講道理?”紫靈眼信手撣撣衣裙嫋娜起身,依舊是優雅從容,不慍不火的,但不知為何,蒼白的雪靨似暈開一抹嫣紅,輕啟朱,淡淡說道:“我不講道理。你欺侮明端,我給她報仇。”對正老胡,衝他起了遮覆右眼的髮束!

原本被困在一片混沌之中的紫靈眼,忽覺包覆她的隔膜消淡了些,意識更貼近官,彷彿只差一步,就能取回自己的身子。

在略微清晰的視界裡,依稀見一名身著勁裝的圓臉少女奔向自己,伸手來解帶。少女的五官模糊不清,身上卻有某種十分悉、甚至可說是“親切”的異樣覺,就像…就像看見鏡中倒影似的。

紫靈眼突然明白過來。佔奪自己身子的那人,也對少女做了同樣的事。不同處在於:那名喚“明端”的女子,不能任意縱她的身體。

能將對心識的影響力,由腦神泥丸宮下及舌咽喉,已是明端的極限。即使如此,要持續影響她的心識和身體,對明端也是相當吃力。但圓臉少女不同。

她對試圖縱她的人渾不設防,甚至敞開心房,將自己全然獻出。此舉必經嚴格磨練方能辦到,於雙方皆是。明端與少女所用的秘術與本門一脈相承,像是合了伏形大法與紫影移光兩種路子,紫靈眼沒想過可以這般運用。

她饒富興致地盯著少女模糊不清的形影,彷彿這樣就能看出這種全新方法的門路。而情況就在男子從天而降之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紫靈眼聽不清他說了什麼,甚至無法悉辨其容,一股般的波動就這麼衝進她的心版,幾乎滿心上所有空隙,宛若暴雨橫塘,無論衝擊或受衝擊的一方,俱撞得粉身碎骨,幾乎失去原有形狀,卻沒有稍稍歇止的一霎…

(別…別這樣!噓…放輕鬆…別這樣,別這樣。噓…)她握持著自身意念不被洪沖毀,唯有這樣,才有機會令雙方完好如初。明端控心識的法門,或許較她強橫霸道,然而青面神調教出來的得意弟子,無疑在經驗方面更加老道。

紫靈眼導引著意念之,不讓一股腦兒湧上的心緒失控暴衝,漸漸理出頭緒。就像人的力量無法與河川相拮抗,卻能以竹籠卵石修築堤壩,分、引道、堰、浚深等無不可為。

明端的意念長河於她的心版潰決,紫靈眼以意念作籠石,終於免去瀝澇成災之厄。她輕輕撥,水便順勢回應,宛若手指與琴絃,彼此間密不可分,卻又各自完整,不相扞格。

(你為什麼如此在意這個人呢?)念頭一起,無數影像浮出河面,如一條條水蚺蛇纏上來,涼滑黏潤的表面漸漸溶解滲透,沁進她心上每一處。

紫靈眼覺自己像是溺水一般,被巨量的畫面、知、意念…等灌滿臆,飛快地經歷著明端所經歷過的一切:金碧輝煌的“”字號廣間,貯滿美酒的巨大浴桶,橫陳臺下的狼籍‮體玉‬,男子壯結實的身軀…

還有那些個撐擠、深入、刨刮刺,汁水飛濺的剎那間…那陌生而猥的一切令她心旌搖惑。如非自幼在大長老的教導下抑制雜念,息寡情,練就一副清冷心腸,不免要被得綺念叢生,難以自持。

但此際更引紫靈眼的,不是明端念茲在茲的銷魂記憶,而是這心緒的方式。

““紫影移光”非殺人之術。殺人是果,不是因。”她還記得父親將她抱在膝上,笑著對她如是說。

“將目光練成劍、將意念練成劍,不如拿把劍省事。武功只是末,咱們上屍踞部列位先賢的追求,絕非如此淺薄。”

“那咱們上屍踞部列位先賢追求的,是什麼呀?”紫靈眼年紀雖小,學起大人說話倒是老氣橫秋,有板有眼的。

血屍王紫羅袈笑了,輕點她的額頭。

“是這兒。有人管叫“心”有人說是“腦神”也有說是四肢百骸之主,或三魂七魄云云,總之,就是身體的主人。”清瞿秀朗的血屍王溫和一笑,耐著子道:“人死了,軀體會留在原處,直到血冷屍僵,與塵同腐。可見讓人活著的非是五臟六腑筋骨皮,而是拋下體消失不見之物。

否則,世間豈無身軀半腐、魂靈猶在之人?雩兒,你要記著:心識意念才是人之本,捨本逐末,絕非大道。”

“心識意念…”小紫靈眼歪著頭,出狐疑之。她本想照說一遍“捨本逐末絕非大道”的,爹最喜歡聽她覆誦他的話了,但這疑問實是太過擾人,居然還搶在小女孩的表現之前。

“…是什麼呀?雩兒怎麼都看不見?”紫羅袈笑起來。

“有時爹在心裡喚你卻沒有出聲,雩兒也聽得見,或者雩兒正想爹時,爹便走到了你的房門前。這些便是心識意念,雩兒怎看不見?”心緒,即為意念溝通的徵兆之一。如孿生雙胞,天生能瞭解對方的想法,有時毋須形諸言語,亦可傳達意思。

然而這是天生異能,非屬尋常。若明端與她所學融會貫通後,竟能達到如此境界,則距她父親夢寐以求的“本大道”形同邁出重要的一步!

紫靈眼的心緒波動起來,渾沒想到這樣的極可能是雙向的,她能讀到明端的意念,明端也能闖入她的心扉。

父親的記憶才掠過腦海,縫布娃娃的畫面便突然閃現…她知這非是自己的意向,而是滲到明端心隙的記憶片段被她調動,翻出了塵封已久的一切…“…縫布娃娃!”紫靈眼彷彿可以聽見明端歡快的呼喊。儘管她從未聽過明端的聲音,甚至不知她是何模樣。別看。明端!不要看…不要…那是爹送給她的禮物,不管到哪裡雩兒都要帶著它,直到總壇被攻破的那晚。

她一手抱著心愛的縫布娃娃,另一隻手被大人牽著,在遊屍門總壇的逃生甬道中繞來繞去。甬道石壁上的炬焰明明滅滅,因恐懼和拚命奔跑而劇烈鼓動的心臟像要跳出口腔,中彷彿再不進一絲空氣…

雩兒不小心跌倒了,臂彎的娃娃拋至角落,紅得發黑的鮮血宛若嬤嬤倒進溝裡的洗腳水,不住潑在娃娃身上。追兵的血、保護她的叔叔的血,更多的追兵、及時趕到的遊屍門援軍…

在地面上鼓成一個小緩丘似的血緩緩漫至,漸漸浸過了雩兒的口鼻,然而頭頂上的刀劍鏗擊、呼喊嘶嚎卻從未停止過…

她聽見明端驚恐地尖叫著,卻無法從嵌合融的意識中離,所有覺和畫面如洪般湧至心頭,滿了明端心上的每一處空隙。恐懼被無限放大、標記,清晰得有如身歷其境,就像數十年年來,每晚都在她夢裡出現的那樣。

噓…別怕,不要害怕…有我在,別怕…那些都不能再傷害你了,我知道的。噓,乖孩子!別怕,別怕…她覺明端癱坐在周身呼嘯纏轉的可怕記憶當中,無助地嚎啕大哭著,箝斷她身子與意念連結的制慢慢鬆開,她像是從深水中被撈出來似的,四肢百骸的知覺逐漸復歸原位。別哭了,明端,別害怕。欺負你的人,我教他永遠別再出現,好不好?乖。

符赤錦嚇得魂飛魄散,顧不得身上有傷,點足掠下牆頭,閃過兩名中路攔截的金環谷殺手,及時摟著紫靈眼轉向一旁。

“…小師父,別!”

“孃的,你下來攪和什麼?”老胡火冒三丈。

“不是讓你在牆上接應?計畫制訂了就要執行啊!現下…現下三個人都在裡頭,你他媽真讓我殺出去啊!”符赤錦狠狠瞪他一眼:“下回我小師父再拿右眼對你,有多遠你閃多遠!記好了啊,你欠姑一條命!”往旁邊一指,天際電芒乍現,映出毫無生機、慘白如殭屍的南浦雲。

“轟”的一響焦雷劈落,雨沾這才隨風亂飄。

金環谷殺手還能站著的,此際不過五六人,胡彥之電眼一掃,衣發皆逆,散成半月形的人牆為其氣勢所懾,不由自主地後退,被他一步一步到了照牆邊,讓出廊口通道。

胡彥之單臂橫舉,護著符赤錦師徒走上長廊,正要示意她倆先行通過,忽然止步。廊外蒼電閃掠,映出一條微佝衣影,來人一身黑衣勁裝,披頭散髮,兩隻眼曈里布滿灰翳,正是曾在“羨舟停”與老胡手過的那名豺狗。

眾金環谷殺手見強援到來,神大振,卻見那人手一揚,擲來一枚西瓜大小的圓滾物事,其上目眥舌吐,竟是將此間消息飛報金環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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