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顯是從小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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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被迫一再遷村,仍不得安寧,十分苦惱。

“一,一名遊方道人忽然來到,對村民說:“烏城山上有虎煞,須以一石碑鎮之,方能解煞。”說著寫了個草體的虎字,讓村民依樣雕成石碑,約好事成之後將索銀為謝。

“說也奇怪,這石碑一路運進山中,沿途都無猛虎出現,村民順利將碑置於深山裡,完成鎮煞。遊方道人慾討酬謝,村民卻想:“石碑都安好了,又何必再花這個冤枉錢?”遂與道人反臉。

道人捱了一頓打,恨恨離開,臨走前只說:“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前事未完,自有報應!””黃纓聽得入,忍不住嬌嗔:“這些人,真是好沒良心!”心中卻想:“說來說去,還是道士自己蠢。

不先留一手,能怪人事後反臉麼?”嶽宸風笑道:“姑娘說得是。正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得過不久,虎患又來,而且更加猛烈,惡虎不但盤據山嶺,還入村莊食人,直如妖怪一般。許多村民家破人亡,苦不堪言。”後來,村民們求教於寺廟裡的得道高僧,才知石碑破煞只完成了一半。那虎字碑乃是將惡虎的靈氣聚於一處,而非是驅走虎群。遊方道人索銀不成,放任石碑留在山裡,收山嶽之,反讓虎群更加壯大。唯今之計,只得毀壞石碑,才能斷了惡虎的命脈。無奈虎群強盛,今非昔比,烏城山方圓百里之內,已無人能近。

有一天,一名揹負巨刃的少年遊俠來到此地,眾人見他氣宇軒昂,身手矯健,於是和盤托出,懇請少年幫助。少年不忍見村人受苦,於是獨身一人,手持巨刀殺入山中,要破那隻鎖有惡虎靈氣的鎮煞石碑。

“後來呢?他成功了嗎?”黃纓問。嶽宸風道:“少年武功高強,一路殺上了烏城山,直到鎮煞碑前,回頭才見雪地裡血成河,橫陳著無數虎屍。

密林之中尚有無數母虎、虎崽窺視,既想守護石碑命脈,又不敢正攖其鋒,吼聲十分哀慘。少年動了惻隱之心,暗想:“說到了底,一切皆因違反天綱。是人造孽,你等原也無辜。”唰唰唰三刀,將石上的“虎”字砍花,卻未將碑鎮毀去。

“少年下山後,將村人集合起來,對他們說:“我已將鎖靈碑的虎字符咒砍毀,從此烏城山的虎群將依天道,糧食足夠便興盛、糧食衰竭便敗亡,有生有死,自在循環。

虎本無心,因人而成妖,既不滅人,豈可滅虎?這道理,希望大家明白。”

“村人十分慚愧。

有人說:“但若不絕虎嗣,將來又下山來害人,該怎麼辦?”少年回答:“我將長居山中石畔,為諸位守護安全。虎群若又暴起傷人,到時再殺也不遲。”

“村民們謝少年,在石碑邊替他築廬居住,並將虎屍集中埋葬,長供香火,稱之為虎林,其後又稱“虎王祠”少年後來在此娶親生子,傳下後嗣,代代均為虎王祠主人,受村民供養尊崇,成家立業,是為先祖。因此才說“以虎為名””獨孤天威聽出了興致,眉頭一挑。

“喔?那“以虎為姓”又是何解?”嶽宸風道:“當年,先祖為居民除了大害,村人之餘,想為先祖設立生祠,但先祖堅辭不受,索連姓名也不肯說。村民見碑上的“虎”字斜劃三刀後,渾似個草寫的“嶽”字,便稱先祖嶽公。

而後虎王祠一脈,遂被稱為岳家莊,此即“以虎為姓”

“先祖所用的烏角寶刀,因屠虎之故,染血不褪,被稱為“赤烏角”而本莊嫡傳的絕學“虎籙七神絕”據說也是先祖在與虎群搏殺之際所悟得。以虎為刀、殺虎成藝,所指便是如此。”遲鳳鈞撫掌嘆道:“我與嶽老師相識多年,今才知此一典故。虎王祠岳家莊基業,當真起於俠義仁心,令人好生敬佩。”獨孤天威卻說:“據本侯所知,你爹、你爺爺,甚至你爺爺的爺爺,武功都不咋地,江湖上沒幾人叫得出字號。虎王祠岳家莊的“虎籙七神絕”還有那赤烏角刀的大名,可說是成在你嶽某某的手裡。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嶽宸風淡然一笑。

“正所謂:“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嶽某有幸集前代之大成,才得稍僭薄名,原是不值一笑。大丈夫處世,所求不過一個“義”字,虛名浮雲,何縈懷哉?”忽然轉頭:“你說是麼,胡兄?”胡彥之正自出神,忽被打斷,舉杯應付:“很是、很是。”香醪就口,可惜靈光一閃而逝,不及捕捉,暗想:“奇怪!我到底…在哪裡見過這人?”黃纓鼓掌道:“嶽老師的故事真是好聽。

可惜一下便說完啦,我還沒聽夠呢!”獨孤天威笑道:“那有什麼難的?本侯也來說幾個給你們聽。當年太祖皇帝攻打蟠龍關時,我就在博羅山附近的黃泥溝策應,也見過大風哩!”黃纓恰巧是黃泥溝人,一聽可親切了,忙著挑刺兒:“城主,蟠龍關我只聽過沒去過,但從黃泥溝老窩子到博羅山足有一百里路,這…這是要如何策應?”獨孤天威罵道:“你個丫頭片子懂什麼!兵法有云:“攻心為上。”我打心底策應太祖皇帝,真心真意,這是上上之策。不說我當年也才十二歲,難不成叫上陣去送死麼?”胡彥之一口酒還沒嚥下“噗”的一聲,就著碗邊又全噴出來,不住捶打口猛咳嗽。眾人盡皆絕倒。獨孤峰面鐵青,自是十分難堪。橫疏影面帶微笑,看不出心中所想。倒是獨孤天威不以為意,放懷大笑,又與胡彥之喝了一盅。

立在迴廊階下的廚工裡,忽然舉起一隻骯髒枯瘦的青白手掌,舉座笑聲漸止,紛紛移目過來。獨孤天威看了看,伸手一指:“老鄭,你們那位是誰呀?”鄭師傅正俯在階下,聞言一轉頭,差點沒把心跳嚇停了,衝著舉手之人低喝道:“添什麼亂!這裡是你能胡來的地方麼?”忙爬上臺階,跪地磕頭:“稟主上,是膳房裡新來的小夥,腦筋是傻的,不知道自己在幹啥。我這就把他趕走,請您老人家恕罪…”獨孤天威揮手打斷。

“磕什麼頭呀?又沒怪你。”遙望幾眼,摸著下巴:“我瞧,他不像是個傻的,倒像有什麼心事。這樣,叫上來回話。”鄭師傅向老泉頭投以求助的目光,老泉頭垂目不動,活像廟裡還沒貼箔的枯骨金身。

鄭師傅死了心,拎著舉手的瘦小少年往臺上走,兀自小聲吩咐:“你呀!哎,小心說話,別惱了城主,會掉腦袋的…”少年跪在紅毯上,被壓著磕了三個響頭,死死趴在地上,不讓起身。

獨孤天威又好氣又好笑:“行了老鄭你下去唄!他要撞地死了我還問不問話?”鄭師傅維維諾諾,打著哆嗦一路倒退下階,不敢抬望二總管那廂,險些跌了個四腳朝天。

“喂,抬起頭來!”獨孤天威連喊幾聲,少年始終五體投地,除了顫抖,居然毫無反應。他喊得沒趣,正想喚人拉下去,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手中酒碗一傾,酒水朝少年當頭潑落!

趴在地上的瘦弱少年抱頭驚起,不小心進幾口,陡地一陣嗆咳,掙扎起身。鄭師傅又要衝上來摁他,卻被獨孤天威制止。

“老鄭,合著是你們傻了。他壞掉的不是腦筋,是耳朵。”少年咳嗽漸止,茫然失措地站在場中。獨孤天威指著自己的耳朵,對他說:“你聽不見,是不是?”少年睜大烏青的雙眼,傷獸般憔悴失神的眼中初次有了一縷光,猛然點頭。

一會兒又指自己的眼睛、遙指獨孤天威,右手不停開闔,狀似嘴巴說話。

“我懂了。”獨孤天威怪有趣的盯著他,笑道:“你雖然聽不見,但能讀語。是不是?”少年拼命點頭,神動起來。獨孤天威又問:“你識不識字?”少年點頭,面一瞬間有些黯淡。

“我讓人備妥筆墨,你把要說的事寫出來可好?”少年神木然,緩緩舉起雙手。眾人這才發現,他並非手掌青白,而是雙掌都裹著骯髒的白布條。

他將左手的纏布一圈圈解開,赫然出一隻佈滿淒厲傷疤、彷彿被尖刀凌遲過似的枯掌,表皮硬而焦黃,宛若曬乾的蝙蝠皮膜。

其上有無數淡陳疤,受損的肌已見萎縮。整隻手掌只比枯骨稍大一些,五指併攏時異常尖細。同裹在骯髒布條裡的右手,恐怕也是一樣的情形。黃纓嚇得驚叫一聲,忽覺有些反胃。

橫疏影與染紅霞雙雙轉頭,都不忍再看。胡彥之見他年紀不大,受傷時只怕仍是孩童,咬牙切齒:“殺人不過頭點地,誰人這般凌幼童,委實令人髮指!”獨孤天威猛下巴,皺眉道:“看來你身上的案子,是冤得緊啦!你的仇人廢了你的雙手,偏偏又不殺你,這份用心也是夠毒了。”胡彥之忽然擊掌,大聲道:“我想到啦!此人能讀語,顯是從小聾了,曾受過讀的訓練。我聽說北關道數百年來用兵不斷,軍營中有許多傷殘的弟兄,久而久之發展出一套手語之術,名喚“道玄津”我曾在平望都見過,有些替貴族飼馬的前驍鋒營老戰士,便用這種手語談。”說著望向染紅霞。染紅霞點了點頭,神卻有些無奈。

“是有這“道玄津”語術沒錯。馬軍營裡隔空打暗號,也是靠這個。”她玉靨微紅,低聲道:“我小時候隨軍,曾與營中的軍官學過一些,但也僅止於前進、停止這些暗號而已。要翻譯手語,只怕是遠遠不及。”胡彥之轉頭道:“嶽老師在鎮東將軍帳下,參贊軍機、位尊權重,不知通曉這套“道玄津”之術否?”嶽宸風笑道:“嶽某非是軍旅出身,的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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