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最頂尖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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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過一劫,好不?

“他…又沒有烏漆抹黑,只是…只是有點黑而已。”羞得跺腳跑開之前,芊芊不忘小聲辯解,看著叔叔促狹得逞的笑臉,意識到這是個更大的圈套,捧著紅柿般的滾燙小臉逃了開去,整天都不和他說話。

邵鹹尊的反應,卻非如弟弟預期的那樣惱怒,聽罷狂言,淡淡一笑,信手解開桌上的錦緞包袱,藏鋒簇新的烏檀木鞘光滑潤澤,耿照毋須取握,掌中便重又憶起刀柄的絕佳握

他聽老胡說,藏鋒柄鞘在戰中為豺狗所毀,算算時,要請巧手匠人配副新的,興許趕了些,應是青鋒照備有替換的料件,家主派人由花石津取來,稍事修整後便能重新組裝。

“兵刃在此,隨時能借出。”當今的東海正道第一人抬起眼簾,剎那間,耿照只覺他眸中光銳不可當,毫不遜於蕭老臺丞,且較蓮臺對戰時更鋒利人,幾透顱而出。

“只是我須問清楚,此器借何人?是鎮東將軍麾下武膽,還是…總領派七玄、橫空出世的魔頭?”***若在半年前,即使身負碧火神功、奪舍大法、化驪珠等不世絕傳,這挾著凝銳芒的注視,亦足以令耿照應危機,本能發動功體,不受控制地做出什麼失禮之舉。

但少年已不同以往,神自若。

“家主此問,若在嶽宸風身上,便只有一個答案,兩者並無區別。”從懷裡拿出一束紙片,呈邵鹹尊。其上概略說明了嶽宸風對五帝窟、五絕莊的種種作為,理路清晰,字跡娟秀,蓋出自綺鴛手筆。

邵鹹尊對嶽宸風並不陌生,嶽宸風以將軍特使身份,往花石津布達四府競鋒一事,才促成了邵三爺訪影城、贈“正氣”拉攏橫疏影,可見威脅之甚。

邵鹹尊細細讀完,翻來覆去檢查了會兒,笑道:“無有鎮府用印。”耿照從容道:“草莽之事,敢傷將軍清明?呈將軍的正式文書裡,自是有印的,已然收檔存查,等閒不得攜出。”邵鹹尊此問,探的是將軍的態度。而耿照之答,則點出將軍“意在結果不問細節”的默許態度。青鋒照不以情搜見著,邵鹹尊在他到訪之前,便已知七玄盟主一事,其來源只能有一處,即是染紅霞。

染紅霞返回越浦後,按計畫替耿照擔任說客,赤煉堂非是善類,上回她與耿照聯袂闖風火連環塢的樑子還未擺平,料想沒什麼說服力,怕是白饒。水月停軒的旗艦“映月”早已離港,航返斷腸湖,染紅霞素知師姐對耿郎的態度,毋須於此際直面相對,她心裡其實是鬆了口氣的。

觀海天門有胡大爺,奇宮韓宮主那廂,耿郎比自己說得上話…思來想去,該先行拜會邵家主才是。而邵鹹尊並未拒見耿照,已說明了態度,起碼願意一談。耿照心思通透,未被乍聽險極的詰問唬住。

邵鹹尊還紙片,沉默片刻,忽然出微笑,拈鬚道:“二掌院極言七玄眾高手,無不對典衛大人心悅誠服,願受大人節制,從此與正道修好,我本不能信。

與大人一晤,始信了八九成,大人不惟武藝進,足以懾服群雄,言語氣度,更是令人心折。

“冤家宜解不宜結,七玄之中,亦不乏嶔崎磊落之人,邵某聞名既久,很是佩服。七玄若能放下宿怨,行正道事,青鋒照願開中門,與諸同道飲杯水酒,共謀大利。”耿照起身整襟,長揖到地。

“家主懷,我替本盟謝過。”邵鹹尊擺擺手,將藏鋒推過桌面。

“我亦有私心,望典衛大人重執此器,為我試出鋒刃之極。”兩人相視而笑,以茶代酒,舉杯相酬,算是定下了七玄同盟與正道七大派之間的頭一筆和平協約。

以邵鹹尊的江湖聲望,以及青鋒照在七大派的地位,此約之重要不言可喻。耿照在蓮臺第二戰擊敗邵鹹尊,事後回想,總覺家主有意相讓,其修為不下“鼎天劍主”李寒陽,執意爭勝,斷不致輕易敗下陣來。

耿照對邵家主的襟為人,極為佩服,料想抱誠以陳,應能說之,萬沒想到他答應得如此乾脆。然而,說是“始信八九成”畢竟還有一兩分保留,果然邵鹹尊輕撫“藏鋒”的烏檀直鞘,微笑道:“以典衛大人現下修為,借寶兵對付、還不敢保證完璧歸還的對象,我料非只巨惡,還是一名武功超卓的惡人。

邵某不以武藝名世,未敢自薦,若有機會為正道、為蒼生盡力,卻也是責無旁貸。”耿照雙手負後,並未伸向幾頂的藏鋒,沉聲道:“非是有意欺瞞家主,在下追查妖刀之事,還未能掌握確鑿證據,然而過程當中,已是備極驚險,若無家主寶刀防身,沒有取證歸還的把握。

待此事稍有眉目,定親自來向家主稟報,其後聯繫七大門派,共襄除魔盛舉,還望家主鼎力支持。”雖是一枚釘子,畢竟放軟了身段,邵鹹尊慣見風,什麼合縱連橫沒經歷過?

況且耿照許諾一有結果,必定先行告知青鋒照,對邵鹹尊來說,已然足夠。耿照縱有慕容柔支持,此事不比鋒會,鎮東將軍不好手,這初出茅廬、新鮮熱辣的“七玄同盟”想和七大派釋怨攜手,有賴青鋒照大力支持。

至少在這個階段,邵鹹尊並不擔憂會被排拒於核心之外。他沉片刻,從鞘上移開手指,舉杯就口。耿照也不忙取刀,重新落座,提起茶壺為彼此斟滿,兩人又飲一杯。

“除了藏鋒…”耿照當然不止借刀這麼簡單,見氣氛不錯,小心斟酌字詞。

“昆吾劍也勞煩家主代為修復,實是不盡。不知劍…修得如何了?幾時能好?”邵鹹尊眼簾低垂,斜飛入鬢的兩道疏朗劍眉波瀾不驚,呷了口溫熱茶水,悠然道:“不是自鑄的劍器,未敢貿然動手,修好‘藏鋒’後,我仔細觀察幾天,才將受損的劍柄、劍鍔除去,眼下正在檢查劍刃,看有缺損否。典衛大人這邊請。”兩人出了廂房,踱至小院底的偏僻靜室,邵鹹尊推開門扉,舉手示意。耿照入內一瞧,才發現房裡的木製榻、几凳等均被移走,牆邊和地面上能看出原本擺設的痕跡,角落裡有一方打鐵用的陳舊爐井,周圍牆面新舊有別,似乎在建造之時,就有這座打鐵爐井。

而後久無人用,連拆除也懶得,索以木板封起,當作尋常廂房使用。爐中黑黝黝一片,房內亦無耿照過去悉的焦炭氣味,顯然近期中未曾升爐。

另一頭置著鍛打用的鐵砧,亦是陳舊不堪,倒是房間中央有座新砌的簡陋磚臺,外敷的避火泥灰稱得上“簇新”二字,與整個房間、乃至這一方小院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原本這就是耿照最悉的工具擺設,一瞥,除親切之外,更多的是疑竇叢生。且不說像真妙寺這樣的地方,何以竟會有個具體而微的小鑄煉房,既然無人使用,拆去便是,何須刻意掩蓋?

居間的泥灰磚臺倒容易解釋,自是邵家主接下修復刀劍的委託後,才讓寺方新砌。真妙寺為何對這位東海首善開方便之門,怕也是看在香油錢的份上。磚臺上,置著一截無柄無鍔的青鋼劍刃,拆去緋紅柄鞘之後,昆吾劍的鋒芒更加璀璨如星,光華隱隱,彷彿九天銀河被完整封入了暗金的劍刃,隔著鋼體透出輝曜,微一凝眸,便要被入其中似的,當中似有三千世界,靜肅而神異。

或許豔麗的緋紅劍裝,非出自紅兒的要求,而是為掩神劍異質,以免一出鞘便攫人目光。耿照忍不住想。

“這真真是絕好的一柄劍。”邵鹹尊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將耿照的思緒拉回現實。他聽出話裡涵蘊的意味,暗自凜起,面上卻不分毫。

“家主所言甚是。此劍之好,令人印象深刻。”

“據說,是出自貴城大匠之手?”邵鹹尊走到臺邊,以雪帕裹手,捧起無裝劍刃,微眯著雙眼,似正細細賞玩。

“我聽聞屠兄大作,必鐫‘化應萬千’之銘。以此劍之佳,卻連缺損的柄鞘中都沒見此銘,莫非…是他人的作品?”屠化應是影城首席“化應萬千”的銘刻正是其標記,鑄出這等神劍,決計不能留白,壞了賞玩收藏的規矩。

此問之中,藏有極大的陷阱:屠化應是影城最出名的匠人,若耿照以“或是他人所鑄”虛應,等於認了在朱城山上,有個比屠化應更高明的鍛造師匠…此人是誰?何以無名?

其後連串的問題,隨著七叔的“高柳蟬”身份,將更經不起推敲。

這也是耿照一聽昆吾在邵鹹尊手裡,便即安排來訪的原因之一。以橫疏影之智,不可能想不到這點。或許是她站在耿照的立場,為了瓦解“姑”的陰謀及控制,認為假邵鹹尊之手,從中窺破有七叔此人的存在,會是個落刀剖竹的切入點…

耿照心中反覆嘴嚼,便以最寬容的標準,都無法說服自己,這會是明強幹的姐姐犯下的錯誤。當面詢問橫疏影,她也只淡淡以“是麼,這我倒是沒多想”一句話帶過去。

他曾問寶寶錦兒,與姐姐見面時,有沒發現什麼異狀?雙姝倒是有志一同,俱都給了他個軟釘子碰。而邵鹹尊果然發現問題。用不著“文武鈞天”便以耿照的火候,也知昆吾劍勝過銘有“化應萬千”的碧水名劍太多。

影城有這等大匠,鈞天九劍能否獨佔鋒魁多年,這答案連邵鹹尊自己都不敢想。

“這…在下也不知道。”耿照定了定神,攤手苦笑。

“我在城中地位低下,很多事並不知曉。屠師乃本城首席,最頂尖的兵器,自是出於屠師之手,當然其餘房號的師匠們亦時有佳作,未必不及。為何沒有劍銘,這就不得而知了。”就算是推諉,也只能說諉得入情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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